2020文化流动与创新研究报告：民营美术馆提升城市文化软实力

城市是人类文明的标志和容器，城市的发展体现着深刻的文化内涵和文明程度。纵观人类历史，全球中心城市主导功能依次经历了政治、经济和文化主导的发展阶段。2020年12月，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和联合国人居署合作研究的《全球城市竞争力报告2020——2021：全球城市价值链——穿透人类文明的时空》发布。该项研究阐明，决定全球城市及价值链文明的不仅仅是技术创新，思想文化始终并将日益压倒性影响全球城市价值创造。^[14]其实不难发现：全球中心城市同时也是区域的、国家的、全球的文化中心。英国社会学家格迪斯（Geddes）曾指出：城市积累着、包蕴着本地区的人文遗产，同时又以某种形式融会了更大范围内的文化遗存。^[15]美国经济学家弗里德曼（Friedman）也曾表示，以前的战略优势主要来自于对一套已有的知识存量进行保护，并从中获取价值；然而这个储备目前正在加速贬值，当今世界价值创造在于对知识的流动的把握和有效参与。^[16]两位学者从不同角度肯定了更新和流动的文化资源是本地传统文化资源的重要补充；同时知识生产可转化为新的价值，从而推动社会进步。影响一个城市的未来走向和可持续发展的精神力量及核心价值观念，是“城市文化软实力”的根本所在。而形成城市文化软实力的核心则是建立文化认同及有效的传播方式。这里包涵了思想层面的价值理念认同、体验层面的文化载体认同和行为层面的亲近趋向。^[17]

提高市民文明素养、提升城市文化品位，需要场所及活动来承载。在今日，美术馆几乎是任何重要城市都不可或缺的公共文化机构，并成为发达地区城市生活的一部分。尽管深圳美术馆事业发展迅速，但和其他文化机构（如图书馆、博物馆）的建设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与北京、上海美术馆事业整体发展格局更是无法相比。深圳正处在“双区”驱动和“双区”叠加，建设全球区域文化中心城市的重要战略机遇期，又承担着综合改革试点的重要使命。如何在管好、办好国有美术馆的同时，加大民营美术馆的管理扶持力度，是推动深圳美术事业健康、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任务，也是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提高文化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内容。

为持续推进深圳美术馆事业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提升城市文化软实力，发挥民营美术馆在全国文明典范城市创建中的作用，我们有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加强美术馆提升城市软实力的认知。无论政府还是社会，需要在人文精神内在涵养方面重视美术馆对城市的内生性价值，发挥美术馆为社会及其发展服务的定位与功能；促进市民文化参与，促进文化的社会整合力量，使文化成为真正的社会福祉，并回归至人民的文化。美术馆发展应强化公共性、深化专业性、增加可持续性。需要立足平等、开放原则，加强各类美术馆作为文化机构的专业机能，促进美术馆持续提供有效的新知识，推进社会创新价值的生发；培育接纳多元文化的包容胸襟和尊重多元文化的理性意识，服务于当代，展望于未来。简言之，美术馆能否支撑起城市文化软实力，不只在于总结经验讲好故事，更取决于完善的建章立制以体现制度优势，而且还需要在“以观众为中心”的实践中获得价值实现和价值吸引，从而实现文化吸引力。

第二，规范管理和扶持促进并举。加强对认定为非营利组织的民营美术馆的业务帮扶，鼓励国有美术馆与民营美术馆在资源整合、资料保存、协同创新、行业交流、人才培训等方面建立灵活多样的合作关系。推动落实土地、税收等优惠政策；指导民营美术馆健全藏品账目及档案，推进藏品档案信息化标准化建设；依法依规推进美术馆法人财产权确权。通过政府购买服务、项目补贴、以奖代补等方式，支持民营美术馆的优秀展览、学术研究和文化交流、公共教育推广等项目。支持企业或个人等通过公益性社会组织、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及其部门等国家机关，向美术馆进行公益性捐赠的，按规定享受所得税税前扣除政策。创新美术馆发展多元化投入机制，在加强监管、防范风险的前提下，鼓励社会资本以直接捐赠、设立基金会等形式支持美术馆发展。推动美术馆行业协会建设，促进行业标准认证工作，加强行业自律。建立美术馆年报制度和信用体系，主动接受社会监督。

第三，突出发挥美术馆审美教育功能。鼓励并支持民营美术馆基于藏品研究、展览策划开发自身特色公共教育体系，为广大人民群众和大、中、小学生提供丰富多元的教育资源和活动，培养观众对美的欣赏，对审美经验的体悟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支持民营美术馆参与学生美育实践活动，推动良性互动的馆校合作机制，促使美术馆公共教育成为学校美育、家庭美育的重要补充。支持民营美术馆主动介入社区文化建设，促进艺术实践与地方再造、文化传承、市民日常社区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因时因地制宜、创造性地开展艺术活动，增进社区居民交流，丰富体验，激发创想力的同时，增强社区归属感和城市文化认同。

第四，支持民营美术馆特色化发展。引导民营美术馆寻求合理的定位，加强自身的专业化建设。鼓励发展体现区域文化特色、丰富现当代艺术品类的民营美术馆。鼓励企业、事业单位、社会组织和公民等社会力量在工业楼宇、文化园区、都市商圈等区域建设社区型美术馆。鼓励民营美术馆与相关企事业单位合作，利用城市社区微更新空间、城市公共设施空余空间、大型综合性商业设施空间等，按照规模适当、布局科学、业态多元、特色鲜明的要求，创新打造一批融合艺术展览、文化沙龙、图书阅读等多功能于一体的开放式新型公共文化空间，提升美术馆公众教育与多样性文化服务效能。鼓励通过非营利创收强化自身造血能力，鼓励文创开发，增设休闲娱乐、轻食餐饮等文化消费功能，充分发挥民营美术馆在文旅融合发展、促进文化消费中的作用。

（任珺，深圳市社会科学院文化所研究员）

【注释】

[1]本文为深圳市社会科学院2021年度专项科研课题“深圳文化艺术资助机制创新研究”阶段性成果。

[2]英国文化协会官网（https://www.britishcouncil.org）。访问日期：2021年5月4日。

[3]ResPublica官网（https://www.respublica.org.uk）。访问日期：2021年5月4日。

[4]发达国家和地区十分注重博物馆及艺术博物馆的行业标准认证工作，目的是确保专业的方式运作，确保其妥善管理藏品并将藏品传至后世。这里认证涵盖所有类型和规模的博物馆和艺术博物馆。

[5]《播布美术，同于大道（节录）》，《美术报》2010年12月4日。(www.xing528.com)

[6]2013年开始，文化部（2018年为文化和旅游部）申请了财政专项资金正式开始实施国家美术收藏工程，推动国家美术收藏、藏品保护与修复，以及藏品研究与利用的体系化建设。

[7]张子康、罗怡：《艺术博物馆理论与实务》，文化艺术出版社2017年版，第100页。

[8]佚名：《重磅！两份权威报告解读全球疫情冲击下的博物馆》，搜狐网，2020年5月29日。

[9]张子康、罗怡：《艺术博物馆理论与实务》，文化艺术出版社2017年版，第101-102页。

[10]汉斯·乌尔里希·澳布里斯特：《策展简史》，任西娜、尹晟译，典藏艺术家庭股份有限公司2015年版，第138页。

[11]《韩国发布博物馆·美术馆振兴计划》，《中国文化报》2019年7月9日。

[12]Renaissance City Plan 3,2008［文艺复兴城市计划（2008年3月）］，新加坡国家艺术理事会官网（https://www.nac.gov.sg）。访问日期：2021年5月10日。

[13]Deductions for Individuals（Reliefs, Expenses, Donations），新加坡国内税务局（https://www.iras.gov.sg）。访问日期：2021年5月10日。

[14]《穿透人类文明的时空：最新版全球城市竞争力报告发布》，澎湃新闻，2020年12月10日。

[15]郑时龄：《关于城市文化和建筑的思考》，《建筑与文化》2012年第7期。

[16]参见托马斯·弗里德曼：《世界是平的》，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6年版。

[17]杨竺松、胡明远、胡鞍钢：《中美文化软实力评估与预测（2003——2035）》，《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