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度:51'
国家/地区:法国
制作机构:法国电视台
制片人:Philippe Molins,François Dupaquier
导演:Jean-Christophe de Reveiere
摄影:Cyril Thepenier,Jean-Christophe de Reviere
剪辑:Brigitte Delahaie
内容简介:
André Lucas是一个自学成才的自然学家,他在20世纪70年代深入到卢旺达森林,并且遇到了著名的动物行为学家Dian Fossey,之后成为了研究大猩猩的专家。
在38年以后,André又回到了卢旺达去寻找Pompon,那只在Dian身边出生的雌性大猩猩。这是一场在卢旺达火山国家公园的探险,那里也是世界山地大猩猩的最后避难所。
被访人物简介:
让·克里斯托弗(Jean-Christophe),法国电影人,摄影师,拥有30余年电影、纪录片从业经验,关注题材涉及历史、气候变幻以及环境。他的最新作品是《人类与大猩猩》,讲述科学家在分别38年后寻访他的野生大猩猩朋友的故事。
对话人简介:
谢梦茜,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电影学硕士,在纽约期间任康泰纳仕出版社旗下《Teen Vogue》杂志视频主理,哥伦比亚大学电影研究员,自由电影人。2011年起任北京科学电影制片厂导演,为央视纪录片频道拍摄纪录片《景颇·夏天》《青春鹦哥岭》《奇妙爱之家》《伦敦猜想》《马克的胡同学校》等。
法国导演让·克里斯托弗是如此的温文尔雅,说话不缓不徐。从他的言行举止上,你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么多拍摄对象愿意对他敞开心扉。在2014“金熊猫”国际纪录片节上,他带来了一部与众不同的作品,一个人与动物相处的故事《人类和大猩猩》。安德鲁·卢卡斯是一个自学成才的自然学家,他在20世纪70年代深入卢旺达森林,并且遇见了著名的动物行为学家戴安·福斯,之后成为了研究大猩猩的专家,他们给在戴安身边出身、共同相处过的大猩猩取名为Pompon。在38年后,安德鲁又回到了卢旺达森林,去寻找Pompon。这是一场在卢旺达火山国家公园的探险,那里也是世界山地大猩猩的最后避难所。让·克里斯托弗用镜头记录下了这一次未知的探险。对于他来说,拍摄这个题材纯属偶然,3人摄制组完成这样的野外探险题材甚至有些不可思议。作为一个来自于拥有悠久纪录片历史与底蕴的国度——法国的导演,他为我们带来了许多故事。
【谢梦茜】法国纪录片有悠久的历史,有着许多不可思议的作品,比如阿伦·雷乃的纳粹题材纪录片《夜与雾》。说到自然类题材,也有雅克·贝汉的《鸟的迁徙》《海洋》为世界观众所熟知。那么如今法国纪录片的创作趋势是怎样的?哪类题材会更受欢迎?
【让·克里斯托弗】我们有不同类型的纪录片,最受欢迎的是历史类的,因为法国的历史很悠久,也很丰富,比如很多反映法国大革命题材的电影。其次是社会类的题材,1950年我们有很多新移民注入,来自波兰、阿拉伯和非洲,纪录片会展现不同文化、不同民族之间的差异。第三类受欢迎的题材我觉得是战争题材,尽管制作上的投入比较大,但市场也非常大。同样,探索类型的纪录片也很受欢迎,它能够带着观众通过不同角度去了解世界。
【谢梦茜】《人类与大猩猩》最出色的地方是,尽管片子拍摄的是动物,但是片子里无时无刻闪耀着人性的光辉。与其说这是一本自然类题材纪录片,不如说这是一本关于爱,关于回忆,关于寻找,关于人类反思自己在地球上的位置的纪录片。这是您的拍摄初衷吗?
【让·克里斯托弗】是的,这不仅仅是关于动物的纪录片。1970年有一位名叫安德鲁的法国人和当时很有名的一位叫戴安·福斯的女科学家共同研究过大猩猩,他们是法国最早和大猩猩相处从而对大猩猩的习性等进行研究的科学家。他们的研究持续了两年,在那期间,戴安陪伴了一只大猩猩宝宝的诞生,这就是故事的主人公Pompon。当我们听说了这段故事,我觉得这故事很有趣很动人,于是我决定邀请安德鲁和我一起回到卢旺达,去到当年他们最后放生Pompon的地方去寻找它,看看它是否还活着,这就是我们的故事梗概。大猩猩和人类有着98%的相似度,很多时候,它们就像人类一样,它们的行为和举止是非常接近人类的。
【谢梦茜】这个纪录片的发行情况如何?
【让·克里斯托弗】起初我们都是在法国本土发行和放映,在获得成功后有包括日本、中国等海外市场的机构来洽谈购买播出版权。但在片子初始阶段,我们主要以针对法国本土市场的方向来制作。
【谢梦茜】纪录片的资金来源是怎样的,各种资金比例又是如何?
【让·克里斯托弗】在法国除了政府扶植以外,许多后期的资金流入来自于片子不同的发行渠道,比如有电影门票的附加税、录像带和DVD销售税、网络视频点播营业税和电视营业税。每年,法国的院线会公映30~40部纪录片,票价与剧情片大致相似。
就这个片子而言,起初我们的资金来源只有法国的电视台。在我们开拍之前会先找他们寻求资金上的投入。这对我们来说往往过程比较艰难,我们要先开展我们的项目,做一个大的框架,包括剧本和宣传片。当我们有一个可以展示的小片以后,我们才可以去做提案,他们或者认可或者提出种种建议,最后修改到双方认可他们才会给你投钱。导演需要在此中间做出平衡,我们当然需要他们,因为他们会带来投资,但是他们的介入也就意味着故事的完整性会被影响。他们总是会对剧本和片子提出许多修改意见。很多时候,我不希望我的故事被修改,这会破坏本来的构架。在这个片子上,投资方要求我们增加动物角色,但我会说不,这是一个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还要维持导演创作初心的过程,所以并不轻松。有时候你必须表现强硬,你要明确自己的导演身份,但是首先双方的信任是最重要的。
【谢梦茜】法国政府会有支持电影的基金资助,那么对于纪录片也有类似资助吗?容易获得吗?
【让·克里斯托弗】是的,对于纪录片也有。至于给多少钱要看你的总预算了,像我们的《人类与大猩猩》预算的10%来自政府,但有时候会比这些多。资助的多少取决于你的题材,如果你要是做关于战争的电影,兴许会得到很多资助,但是如果你做一些很小众的题材可能就会很少。我们总是要时刻准备着,寻找好的值得信赖的制片人,抓住一切能够推介我们影片的机会,无论国内还是海外。
【谢梦茜】能介绍一下你的团队吗?像《人类与大猩猩》这样的动物题材,拍摄十分的艰辛,除了摄影、录音专业上的技巧,也需要对于大猩猩的习性有足够的了解,以及足够的户外生存知识。有多少人参与了片子拍摄呢?
【让·克里斯托弗】我大部分时候都是和一些熟悉的人合作,我的摄影与我合作了十年了。而且我的团队总是很小,《人类与大猩猩》中我们只有一个三人团队:安德鲁,也是我们的向导,我作为摄影,还有录音师。因为是在野外工作,太大的团队反而会造成困扰,因为人们的移动会惊动动物。人越少越好。猩猩生活在海拔很高的地方,每天我们需要用四个小时上山,到达它时常活动的海拔高度。拍摄结束后,我们用四个小时下山。日复一日,就是如此。我们有时候需要蹲守很长时间,在气喘吁吁到达目标海拔以后,我们需要立即根据脚印,或者其他的线索寻找Pompon的踪迹。大多数时候,我们找不到它。还有个很遗憾的消息,安德鲁在两周前去世了。他在72岁高龄的时候,还和我们的摄制组一起,在两周的时间内,每天长途跋涉寻找Pompon,我真的很感激。(www.xing528.com)
【谢梦茜】在拍摄《人类与大猩猩》时你遇到的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让·克里斯托弗】我觉得首先在身体上我们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以长期在高海拔爬行。拍摄周期也是个问题,像安德鲁的年龄比较大,身体上也不允许高强度地跟着我们工作,而且我们拍摄的内容也是时间难以控制的。山上没有路,我们有时候要穿越荆棘,趟过溪谷,遇到暴雨也会阻拦我们前行,所以时间和拍摄周期无法很好地掌控。
很多时候,我们甚至需要匍匐前进,带着摄像机匍匐前进十分困难,同时你又要反应迅速且十分安静,因为有时候拍摄的机会稍纵即逝。但是这个过程是很神奇的。有时候我们甚至距离大猩猩只有一米。
【谢梦茜】拍摄周期经历了多久?拍摄时大猩猩是否察觉到了你们?
【让·克里斯托弗】追踪大猩猩的部分我们拍摄了大概三周,我们的机位有时候是爬到岩壁上去拍,有时候是在竹林里隐匿着,我想我们并没有被大猩猩发现。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找到Pompon,所以后来我们加大了工作量,每天从拍摄1~2个小时的素材增加到4个小时,也尝试更近地去拍摄它,它就像我们团队中的一员。
【谢梦茜】近距离接触到大猩猩是什么感受?
【让·克里斯托弗】说实话,在第一次靠近Pompon时我们十分的害怕,毕竟它不是寄养在动物园里的,而是野生的大猩猩。我不知道是否Pompon也被我们吓到了。有人告诫我们,如果你在路上遇见大猩猩,千万不要挡它的路,你需要迅速跳到一边。有好几次,Pompon就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只能压制恐惧继续拍摄。我们并不十分确定Pompon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友好的举动。为了向它表示友好,我们还尝试学习猩猩的吼叫,那种低沉的声音,向它表示,我们是它的朋友。很神奇的是,我们学它说话时,它会回答我们。这很大程度上降低了我们的焦虑。
【谢梦茜】拍摄自然类题材,对于团队的耐心和毅力是极大的考验,你是否对此情有独钟?
【让·克里斯托弗】我还曾经做过一个关于飓风灾难的片子,是法国当时的一个很大的事件。当时做成了一个纪录电影,我们不仅找到当时很多亲历者还原当时的情况,我还制作了关于气候变化问题的纪录片。
【谢梦茜】像气候变化,是不是在找赞助的时候会容易一些?我们每年都看到很多类似题材的纪录片出产,也的确是社会热点话题。
【让·克里斯托弗】是的,确实更容易一些,这片子制作完成已经五年,当时我们还去加拿大、德国、日本包括中央电视台推广过这个项目,这个因为是一个热门话题,所以确实更容易被关注和获得资助。
【谢梦茜】年轻的纪录片导演在法国是否容易得到资助?对于提案你有什么建议?
【让·克里斯托弗】对于任何纪录片导演来说,申请资金流程也是一样的。但是重点是,你在寻找资金之前要十分清楚自己的纪录片是关于什么。你需要用一句话说清楚你的故事,并且做一个动人的片花,就像卖东西,你得说服别人,这是有价值的。但如果得不到资助你不得不想别的办法或者自己投资。
【谢梦茜】纪录片总是艰难的事业,需要身体和心理的投入,需要内心的自省。每天我们都面对着各种各样的诱惑,在参加电影节的时候我们总会听到许许多多不同的声音,在融资时,总会有人告诉你应该这样应该那样。但是最重要的是保持初心、忠于自己,你对中国年轻的纪录片导演们有什么建议?
【让·克里斯托弗】最重要的是不要轻易放弃你们的项目,相信你所做的,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保持专注。不要总是想着效仿别人,好莱坞有很成功也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但是你们不要盲目地复制它们,中国有自己传统的文化和久远的历史,要坚持自己的风格,坚持自己的东西。用属于中国人的思想、价值观去讲故事,而不要一味地去迎合市场。
【谢梦茜】这是不是您第一次来中国参加纪录片节吗?和你预期的有什么区别吗?
【让·克里斯托弗】是的,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纪录片节。我觉得这里的人对纪录片有着浓厚的兴趣,在这里我看到很多人都愿意交流想法,愿意为这个国家的纪录片做更多的贡献,我觉得这是很鼓舞人心的事情。我觉得你们有很长的历史文化背景,不同的朝代、不同的战争,你们是一个很大的国家,你们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每天这里都发生着不可思议的故事。但是在片花中,我看到的大多数壮丽的景观,那些很美的摇臂镜头,航拍,但是似乎没有太多关于人的故事。纪录片的类型可以很多样,但我相信最能打动人的一定是回归人性,反思自身的。我们会跟随影片去经历别人的人生,体会别人的感受。我希望能看到更多这样的作品。
【谢梦茜】法国纪录片市场历史题材是很受欢迎,不知道您这两天是否看到中国一些历史题材纪录片的片花,如果看到了请问您有什么感想?
【让·克里斯托弗】我觉得是很不同的,可惜在片花中没有详细地展开故事,所以我并不知道具体的剧情,我也愿意去更多地了解。我很爱你们的故事,因为我了解法国历史题材的片子。但是我发现即便是历史题材,画面中也充斥着华丽的空镜,这当然很好,反映了很高的制作水准,也很容易在提案时被接受,但是我更希望看到美景之外中国文化更深层次的东西,以及人们与所处文化之间的互动和沉淀。
【谢梦茜】对于中国纪录片导演,无论体制内还是独立导演,寻找资金资助都不是很容易,我想对于法国导演也是一样。但是欧洲的纪录片历史悠久,我看到过许多独立制片,甚至自掏腰包的小成本纪录片,没有华丽的画面,却有动人的故事与主人公。我也看到许多独立纪录片导演十分懂得如何去推介自己的作品,比如他们有精美的网站,有Facebook界面,他们会在众筹网上筹集资金。对于中国纪录片导演来说,这也许是我们的短处和要努力的地方。
【让·克里斯托弗】是的,资金短缺,在法国也是一样的,相比于剧情片,整个纪录片市场都不是很被重视。纪录片很多时候都是很小众很边缘的。现在有网络,网络的影响力是非同凡响的,不要小视它,它在创造无限的可能性,你的投资商可以来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只要它能被看到。我相信好的想法是没有国界的。
【谢梦茜】所以在法国是有很多不同的纪录片频道吗?就像被好莱坞电影喂大的电影观众一样,纪录片文化需要培养。纪录片在法国的接受度如何?
【让·克里斯托弗】是的,纪录片在法国有很好的受众基础,有着悠久的历史,我们的纪录片题材涉猎范围很广。欧洲也有很多纪录片电影节,像你知道的,阿姆斯特丹纪录片电影节。很多人能够看懂纪录片,并且愿意观看纪录片。专门的纪录片频道大概有三到四个,每家每户都能收到。
【谢梦茜】在法国有没有专门的纪录片院线?独立纪录片导演,想公映自己的电影容易吗?
【让·克里斯托弗】我们有不同类型的院线,但是如果你有自己的纪录片想在电影院播放,你可以花钱租银幕进行放映。但是价格不低,大概5000美金,放映两到三个小时。你可以卖票给观众,不过你还要付钱给电影院的服务人员等,总之不便宜。
【谢梦茜】你觉得相比十年前,现在法国纪录片大环境是更好还是萧条了?
【让·克里斯托弗】更好了,这是肯定的。因为我们有更多钱了,现在电视台播放的纪录片更多了,我们的受众群体更大了。不过气氛也不一样了,20年前可能我们想拍一部纪录片,我有一个好主意,志同道合的朋友就会加入来帮忙,我们有热情就可以开始,更多的是个人表达的部分。但是现在,纪录片的制作也像是一个流水线,比之前更复杂,我们一开始就要做好规划和前采,要写剧本、设计场景等,会有很多技术手段的介入。资金的介入也意味着你需要听取很多人的建议,你的创作会受到一定的限制。这是很大的变化,但总体而言,整个大环境肯定是越来越好了。不过这不重要,对于每一个纪录片导演来说,内心的经历和反省是最重要的,纪录片就像是一场奇妙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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