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麻雀》制作人柯特·迈尔访谈

长度：50'

国家/地区：奥地利

制作机构：奥地利国家广播电视台

制片人：Kurt Mayer

导演：Kurt Mayer

摄影：Attila Boa，Lan Mc Carthy，Kurt Mayer

剪辑：Tom Pohanka

内容简介：

一只生活在开罗Soukh的麻雀，羽毛浓密且杂乱，它在拥挤的摊位间轻快地掠过，筑建自己的巢穴以及吸引配偶。它是该影片五个传奇之一。它们的冒险环绕全球，追寻太阳向西前行，从开罗到维也纳、巴黎、纽约、北京和莫斯科。

被访人物简介：

柯特·迈尔（Kurt Mayer），出生在奥地利，从1982年开始担任纪录片导演，与欧洲的许多电视台都有过合作，对欧洲纪录片市场也很有研究。后来成立“柯特·迈尔影视”独立公司。虽然只有三个员工，却制作出非常多的优秀作品，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2014年“金熊猫”国际纪录片节上柯特·迈尔也带来了自己的新作品《城市里的麻雀》，讲述这些非常不起眼却与我们朝夕相处的小动物。

对话人简介：

张晓颖，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本科及研究生，现在北京科学教育电影制片厂张晓颖工作室任负责人，总导演。代表作考古纪录片《滔滔小河》获第18届上海电视节“白玉兰”最佳中国纪录片奖，青海山地纪录片节“玉昆仑”最佳长片，中国电视纪录片十佳十优评选年度作品等。

【张晓颖】《城市里的麻雀》这部片子，单从名字上看，视角就很新颖、很特别，我们经常在选择题目的时候考虑猎奇性，麻雀是我们觉得很司空见惯的动物，您是如何想到选取这么一个题材来拍摄的？您关注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主题？

【柯特·迈尔】在我拍摄之间不停有人问我为什么拍麻雀，麻雀有什么特别的。确实，麻雀在我们生活中不起眼，一直在我们身边，但它跟我们的关系很密切，这是其他的大型动物不能比的。我想关注的是麻雀和城市之间的关系，麻雀与城市中的人的关系，我想这个视角应该是比较特别的。这个题材开始不被看好，我们花了三年的时间才说服了不同的委员会，来告诉他们其实麻雀是非常有意思的。最终我们取得的成就也是因为观众觉得我们的故事视角新，同时带有一些幽默感，而且可以触动他们的内心深处。

【张晓颖】从平凡中挖掘不平凡，需要导演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其实是最难的，所以特别佩服您。那我也关心，你选择了5个城市，这5个城市是如何确定的，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柯特·迈尔】关于城市的选择，首先要选择这些麻雀能够生存的大洲，排除没有麻雀的城市，然后我选择首都，我们发现它们藏到交通灯里面，这是非常有趣的现象。我们选择中国北京是因为这里有一些关于鸟的传统。选择莫斯科是因为我们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冷的一座城市，在这座城市里居然也有麻雀；选择维也纳是因为我们爱维也纳；选择巴黎是因为它是麻雀栖息、繁衍非常热闹的城市。

【张晓颖】那么你是如何确定这些故事的呢？为什么在中国选择的是鸟与人的故事？而且看起来是一段伤情、残酷的故事。

【柯特·迈尔】其实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我们做了一个研究，试图先找到感人的故事、有趣的故事。首先考虑促成一个动人的故事，然后在这些故事当中寻找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地方会有一个比较特别的现象，会构成更特别的故事。所以我们并不是先入为主选择城市，其实也可以选择巴黎作为麻雀冬季生活的场所，但城市与故事会有一个综合的考虑。选择中国是因为文化的原因，其实中国部分对我来说感觉有些遗憾，因为我没有办法更深入地探索这样的关系，我们没有更多的发言权。在处理中国麻雀的时候我们已经很用心了，刚开始的时候犯了一个错误，因为我们没有意识到在北京还有栖息在树上的麻雀，但在最终找到的时候，我们也根据现实状况很快更改了最初的预想，然后就重新开始拍摄树上的麻雀。在不同的地方描绘不同的麻雀，根据各地的特色选择了不同的故事背景。

【张晓颖】片中有个场景，在风雨中鸟妈妈鸟爸爸为保护自己的孩子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那些平凡的小麻雀也在奋力地生存，对我个人而言特别感动。这个片子拍了一年，作为纪录片的导演，您自己有哪些感触呢？(www.xing528.com)

【柯特·迈尔】我觉得小鸟不喜欢笼子，它们想在大自然中翱翔，我希望能够为它们提供在自然中自由翱翔的可能性，可能在未来这个目标能实现吧。但是我们也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们在改变，文明在改变，麻雀它们的生存法则跟人类的生存法则不能够接轨，它们不能像家养的鸡和马一样跟随人类的步伐，所以麻雀必须要找到它们可以栖息的场所。我们也必须要保护自然的健康，保护城市周围的生态环境，这样的话这些小鸟才能够有安家之地。

【张晓颖】在拍摄这部片子的时候，需要拍摄5个城市，您的摄制组团队是一个团队，还是5个团队分开来制作呢？您的团队是如何组建的？您会带着摄像到现场去拍？还是会有个执行导演在现场，拍完了回来看素材再由您来决定如何剪辑？

【柯特·迈尔】我们是5个团队，在5个地方做不同的前期调研和拍摄，包括开罗和莫斯科这样的一些地方。我肯定是要到现场去参与拍摄亲自指挥的，另外在我的团队里有两个很专业的摄影师，他们很有经验，在拍摄这类题材方面也很擅长，其中一位曾经为BBC工作过，他经验丰富，可以很好地把画面故事化，有很强的创造力。

【张晓颖】我看了这个片子，有个麻雀在窝里喧哗的场景，这个效果拍得特别棒，您是怎么拍到的？这方面有什么经验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柯特·迈尔】你问到了关于摄影的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这个影片我们在摄影上面也是下了功夫的。我不是一个麻雀的专家，但是我们团队中有一个麻雀的专家。为了拍到在窝里面的近镜头和一些其他的效果，我们在技术上做出了很多的努力，采取了很多的方法。我们在维也纳设了一个大型的鸟笼，鸟笼后面有一个绿屏，是专门来做这个拍摄的。实际上我们是在维也纳重造了一个鸟窝，但这不是凭空想象做出来的，我们在现实的环境下考察了麻雀真实窝的环境，再到维也纳重新来做。麻雀专家给予我们很大的帮助，他花了半年左右的时间帮助我们孵化出一些小麻雀。在拍摄期间，我们一直跟麻雀在一起，像是一个大家庭一样。所以在影片中可以看到有一些镜头，这些镜头是在现实环境中没办法拍摄到的，但是我们做到了，而且制作得很好。另一个场景，是莫斯科的，你也可以想象在夜晚，是不可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拍到麻雀的，但是我们确实做到了，因为那是我们自己养的麻雀。

【张晓颖】这确实是很好的经验，就是基于在真实场景观察的基础上，采用人为的手段制造一个便于拍摄的环境，我知道《微观世界》也是这么拍的，所以说拍动物的纪录片制作人拍完片子有时也能成为半个动物专家。通常来说拍动物很难，拍这么小的麻雀更加难以捕捉，这部影片主要用什么机器来拍摄的？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设备？

【柯特·迈尔】我们使用不同的机器，有尼康，还有索尼等好几种机器。

【张晓颖】这么多的设备最后组合在一起会不会有镜头难衔接的问题？比如色彩、景深、清晰度都会有差别。

【柯特·迈尔】哈哈，当然了，剪辑也是最令人头疼的一个问题，是难以掌控的一件事情，因为每个人都习惯用不同的设备，后期剪辑的时候非常复杂，这个真的会导致整个制作费用变得非常昂贵。

【张晓颖】制作问题以外，我们对奥地利的纪录片市场也比较感兴趣，比如现在在中国，我们科影制作的纪录片，很大一部分纪录片的播出渠道是在中央电视台纪录频道，能不能帮我们介绍下，奥地利纪录片创作的投资和销售渠道是什么？

【柯特·迈尔】奥地利是一个很小的国家，人口数也才850万人而已，这个人口数大概还没有成都市多。但是奥地利的电视台每年大概会制作10档不同节目，它们的预算大概是在25万到50万（欧元）之间，所以不管是德国、法国或者是其他一些主流频道都会播出我们的一部分片子。我们其实也有悠久的历史，我们有一个自然历史协会，跟许多独立制片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协会并不负责制作，他们都是委托独立制片人或者民间单位制作。我们的体系是非常健全的，也提供许多的政策扶持，所以奥地利有许多影院纪录片，去年在全球有380万的观影人到影院欣赏奥地利制作的纪录片。大家总会将奥地利和德国相比，因为我们有着同样的语言，文化背景也非常相近。我们会发现这个比例将会是1∶10，也就是说假如我们投入1万欧元在奥地利制作纪录片，同样的东西在德国制作却要花上大概是10万欧元，就是放大10倍。所以虽然奥地利是一个很小的国家，但却是很多机构长期以来的合作伙伴。

我再给大家说一些数据，如果讲到纪录片制作的话，我们每年的预算大概是3500万欧元，如果转换成在德国制作的话，大概它的成本将会是3.5亿欧元；如果讲到电视节目制作，我们大概是2000～2500万美元的年度预算。

【张晓颖】在五个城市这么大范围的拍摄应该是很耗费财力的，能不能透露这部片子的投入是多少？发行的方面卖了多少钱，有没有盈利？

【柯特·迈尔】《城市里的麻雀》投入50万欧元。其实当前奥地利纪录片想赚钱还是不太容易的，纪录片的制作成本和预售给电视台得到的回报很多时候是不成正比的，比如说一部野生自然题材的纪录片成本在五十万欧元，但实际最后电视台只给八万欧元，但是有时候也会在电影院上映，那样就会有票房收入，但这都是看运气的。现在要拍摄自然类的纪录片是很难的，经常是抵销了制作的经费，盈利是非常有限的。我们赢得了一些奖项，所以我们非常幸运。

【张晓颖】现在中国与各个国家的合作有很多，而且在制作和发行方面也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那么您是怎么看待这种国际间的合作的呢？

【柯特·迈尔】举例来说，像是中国这么一个大国跟奥地利这样的小国，不管是寻找故事还是寻找强大的制作团队，还是跟大家分享我们的想法或思维，这在我看来都是国际合作。比如奥地利最成功的纪录片也会到金鸡奖上展播。我相信我们彼此是有许多地方可以互相借鉴学习的，奥地利人的脾气比较像南欧或者意大利人的脾气，所以我们也非常有幽默感，而且我们的幽默感大部分是可以为世人所接受的，我也非常执着于向人们诉说他们喜欢的故事。当然还希望跟大家说一说，我是一个制作人、导演，我也很喜欢哲学思考，我认为我们有发展故事的健全基础，而且根据我们过去的经历，也可以将这些故事很好地制作出来，所以如果大家有兴趣，希望我们可以进行合作，尝试运用我们彼此丰富的资源以及人才。

【张晓颖】谢谢。我们科影厂制作的纪录片中有比较大一部分是人文历史题材的纪录片，感觉题材相对比较厚重，但是来这里看到很多自然类的题材，包括《城市里的麻雀》，我会觉得特别清新，能看到同行都在做什么，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这次“金熊猫”之行，您对“金熊猫”电影节有什么感受？

【柯特·迈尔】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奖项，我觉得非常成功！它能够改变我们的很多想法。奥地利属于比较小的国家，能到中国来和别的国家纪录片同行相互学习交流，也可以寻找和中国纪录片的一些合作，这个非常好。现在中国纪录片市场很大，我的切身感受就是跟多年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你可以看到各种片子，喜欢不同片子的人都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类型，相互学习和交流，现在真的是很繁荣的一派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