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鼠王》制作人贝蒂娜·道尔顿访谈：创作纪录片的实战经验

长度：50'

国家/地区：澳大利亚

制作机构：WildBear Entertainment

制片人：Bettina Dalton

导演：Bettina Dalton and Rebecca Vallis

摄影：Jens Westphalen and Thoralt Grospitz

剪辑：Martin Elsbury

内容简介：

在澳洲中部的干旱内陆栖息着澳洲最强壮的居民——壮硕的红袋鼠。

在这个广袤的不毛之地，“Rusty”身上体现着“日灼之国”的所有特点。从瘦小的“Rusty”奋力跳出妈妈的育幼袋那一刻起，属于它的生活真正开始了。

为了构建出澳大利亚奇幻的干燥内陆，我们采用了图像稳固航拍技术，同时也不自觉地被Rusty的世界所吸引。我们拍到了几帧极其稀有的红袋鼠出生镜头；而安置在育幼袋内的特殊相机则捕捉到了Rusty在袋内的成长过程。

我们遇到了Rusty那些并不友善的邻居，有楔尾鹰、澳洲野狗、毒蛇和巨蜥；当然也有有趣温和的邻居，如一群鸸鹋和奇形怪状的松果蜥。Rusty则必须在赢得同类认可的同时，保护自己免受掠夺者的侵袭。

这是一个与干旱、热浪、林火作斗争的故事。Rusty不仅为证明自己和为争夺领地而战，同时也在与这块不毛之地抗争。Rusty的种族在这块大陆上已繁衍进化了数千年，可仍然要接受来自大自然的生存挑战。

主讲人简介：

贝蒂娜·道尔顿（Bettina Dalton）曾经是WildFury公司的总经理和视频素材公司Content Mint的所有者。之后出任狂野熊娱乐公司的执行制片人和负责人。贝蒂娜为澳大利亚国内广播公司和国际广播公司指导制作的各类作品都受到了肯定，并荣获了奖项，但自然历史是她一开始比较钟情的拍摄题材。与贝蒂娜合作过的国际广播公司包括德国电视二台，法国ARTE电视台，德国电视二台，英国广播电视台，美国PBS电视台，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以及探索频道。贝蒂娜的近期系列作品包括《珊瑚三角带》（拍摄于2013年，与德国电视二台，法国ARE电视台以及探索——亚洲频道合作）、《狂野澳大利亚》（2014，与德国电视二台，NDR，以及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合作）、《徘徊于澳大利亚》（第九频道）、《狂野之物》（2013，与捷克和公里加媒体合作）、《狂野之河》（2014，与马来西亚合作）。此外，还包括《制作曲目》（2014，与德国电视二台，历史频道，读者文摘合作），专题纪录片《女王来到镇上》（2014，与雨伞娱乐公司合作）。当然，不能少了《袋鼠王》（2014，与国家地理杂志合作）。目前，她还有三个节目正在拍摄制作中。

制作纪录片是非常有挑战的一件事。我主要跟大家分享在拍摄纪录片《袋鼠王》的过程当中，我们遭遇了什么样的挑战。

一、如何选择一个好故事

选择一个好的主题首先是选择一个好的故事。故事才是一切。理想的情况是选择你非常感兴趣或熟悉的题材。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一个不起眼的题材，再把它转化为一个非常好的故事。讲故事的方式是最重要的，当我选择自然类故事的时候，首选就是要选择一个处理这类题材的角度。在《袋鼠王》中，我希望讲述一只红袋鼠鲁斯迪从一个胚胎到成长为袋鼠群首领的史诗性的生命旅程。这是一个生命个体的伟大传奇，充满戏剧性。红袋鼠既是澳大利亚干旱地区的标志性动物，也是澳大利的一张名片。

确定题材之后，需要赋予我的拍摄对象个性和复杂性，我不得不思考红袋鼠群所面临的挑战，并让故事超越动物自身。我也不得不讲述它所生活的环境的故事。从某种意义上说，自然环境成为袋鼠王最大的挑战，环境成为本片的另外一个角色。环境处于鲁斯迪的对立面，不断给它带来挑战，但是它不断克服障碍成为王者。

处理这种自然题材，当然也有其他的方式。你可以讲述一个有关环境栖息地的故事，让动物成为配角。例如，可以讲述一条河流的故事，从河流的视角去看，或者讲述动物种群的社会互动。

我们选择了另外一种视角，就是关注科学前沿。科学为我们提供了非常独道的见解，使我们可以用前所未见的方式拍摄这些动物，用前所未有的方式来讲故事。例如，过去有很多关于海狮的故事，但是我最新拍摄的一部关于海狮的纪录片，采纳了澳大利亚最新的研究成果：母海狮会把所有经验知识传递给幼仔；母海狮只会在一个岛上终其一生；雄狮会选择到其他的岛上繁衍后代。

这给我很大启发，这就好像人类家族经验的传承。海狮在居地附近海域的捕鱼经验，对他们的生存来说至关重要，这些知识也会代代相传。海狮生活的区域有着丰富的文化沉积，同时也越来越脆弱。

即便你是在拍摄一部手机纪录片，题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选择和讲好一个故事。这一点高于一切，这将使你制作出一部伟大的电影，也让每一个人——调研人员、剧作者、摄影师、剪辑师、音效师都感觉是在讲述同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就是导演和制片人提供的视角所驱动的。

这个故事高潮迭起、惊心动魄，有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或者悬疑等元素，要成功就必须融入这些元素，这样才可以跟娱乐类、游戏类电视节目竞争，赢得观众的青睐。(www.xing528.com)

二、从提案到方案

我再跟大家聊一聊提案环节。一旦你脑海里的想法成熟了，下一步就要准备募集资金并进行制作了。但是，有些题材很难去做提案。我们发现现在的市场并不喜欢鸟和昆虫的故事，国际市场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可爱的动物、大型肉食性动物或者鲸鱼等。不管你选择什么题材，最终还是取决于故事本身和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说故事。

任何的物种都有它们的故事，我们总得找到新的方式、新的拍摄技巧、新的角度、新的科研成果，以便运用在我们的提案环节当中。想法成熟了之后，找到你自己的主题，写一个大概一页纸的摘要，确保在这一页当中，能很好地阐述你的故事，要有完整的开头、中间主体部分、结尾，最好是以吸引人的图文并茂的方式呈现。我们准备好这个文件之后，会评估市场的反应，如果有人喜欢你的想法，我们就进行下一步的工作，根据那一页纸的内容再写一个方案，并且剪辑出一个预告片，大概3分钟左右，让市场了解这个故事在视觉上会用什么方式呈现。现在可以通过网络的方式跟网民探讨我的想法。

写这个方案就是要告诉大家，我们用什么样的方式呈现我们的主题。方案会包含比较多的细节，例如主要有哪些场景、运用哪些拍摄技术——例如无人机航拍或者高速摄影等。我们要详尽地说明我们脑海中的要点，把这份方案提交给利益相关方，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行业中有固定的费用标准。一般来说，不管是Arte、国家地理频道，还是探索频道，他们都有固定的付费标准。

我们也尽可能地寻找合作方，希望有来自加拿大、法国、德国、英国、中国等不同市场的人，以便作品进入不同国家。例如国家地理、探索频道这样的买家，他们购买的版权覆盖很大一个区域，如全欧洲，或者是除美国之外的所有国际市场。

到了这个阶段，我们大概筹集了70%左右的资金，对我来说，这个项目就基本上亮了绿灯，可以开始制作了。以我自身为例子，在澳大利亚不同的州还有一些地区性影视激励政策，我利用澳大利亚的税收补贴，可以筹集到另外20%左右的资金。最后的资金缺口，我们公司会自筹资金进行拍摄制作，也有可能会找到联合制作单位，如果我们项目非常适合法国频道播出，我们当然会跟法国一些团队联合制作。我们必须利用各地政府提供的不同的优惠政策，才能完成我们的制作。

三、完善的前期调研必不可少

理想的状态是，你可以在签约的时候就拿到需要的钱。但是多年以来，我们往往是已经开始拍摄、开始花钱了，而资金还没有进账。我们属于对纪录片非常热忱的乐观主义者，往往在听到鸣枪起跑的信号之前，就已经率先开工了。实际上，如果在还没有拿到大部分的资金，或者只拿到三分之一的资金的时候就开始拍摄，是非常困难的。所以目标就是在签约的时候尽可能拿到更多的钱。但实际上，签署合同经常都需要很长的时间，你拿到第一笔资金的时候，永远比你想象的要晚，这都是意料之中的。

拍摄是花费最多的一个环节，前面必须有完善的调研，接着派我们的团队到现场。我们需要跟当地人聊一聊，看一看是不是天时地利人和。

像我们的《袋鼠王》项目，我们会把创作团队——导演和拍摄团队派去实地待上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一次，跟过去的方式一样，我也是从德国找来了非常好的拍摄团队，他们具备非常丰富的经验，带着拍摄脚本，根据故事架构进行拍摄。如在现场他们发现没有办法拍摄到他们想要的画面的时候，可能会临场应变，看有没有其他的可能。导演也被派到实地待上一段时间。

拍摄对故事的讲述至关重要，所以现场的拍摄团队必须很清楚，讲这个故事需要什么镜头。很明显，这是一部纪录片，所以你不可能拍摄到你希望的所有镜头。但是在制作过程当中，实地拍摄是花费最高的一个环节，所以每一个人都必须清楚需要拍什么。

当然在前期我们也要进行完善的调研，接着才是派我们的团队到现场。制作自然历史纪录片，你需要跟科学家谈，跟关键的知情人士谈，也需要跟当地的人稍微聊一聊，看看我们的拍摄团队到当地是不是具备天时地利的条件。

像《袋鼠王》的拍摄过程，我们希望能够拍摄到影响澳大利亚的热浪。我们在整个澳大利亚范围进行调研，看看哪里会有热浪生成，什么时候可以到当地进行拍摄。还要确保我们的拍摄团队到了现场并不会受到热浪的严重影响，这个对我们的整个团队来说是一个非常严峻的挑战。我们成功地拍摄到一些令人震撼和引人入胜的画面，这都是耗费了很多的精力去进行调研和监测后的结果，需要天时地利的条件都具备。同时，我们要确保团队在拍摄过程中不会被折磨得太严重。

四、后期制作

接下来就是剪辑的环节。

我发现，在拍摄结束和剪辑开始之间，我需要一些时间，用来查看并记录所有拍摄的内容，知道我们有一些什么素材。在真正的剪辑开始之前，进行一个“纸上剪辑”。我们会做一个质监，就是在实际开始剪辑之前，会把不同的画面放到一个档案夹当中，按照流程整理出来，如此一来，剪辑师就可以很快地把这些画面剪辑好。

导演会跟剪辑师一起合作。段落的顺序可能要经过调整，开始设想在前面的段落，可能最后会调到片子后面去。对这种自然类片子来说，要密切关注科研细节，我们会时常引用科学期刊的成果。传递出来的所有信息都要有充足的科研证据，这是非常严谨，也是非常耗时的过程，我通常需要2～3周的时间才能完成我的注释脚本。给国家地理频道制作的《袋鼠王》就是这样的。

在制作过程当中，很重要的部分是跟我们剪辑指导的关系。在整个过程中，你都需要他提供建议，因为不同地域可能需要两到三个不同的版本。最理想的情况是只需要剪辑一个版本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你这个制作有很多投资方，有时候你需要满足不同地区、不同市场的观众口味和风格，就需要制作两到三种不同的版本。

当一个片子最后被每一方都确认之后——这通常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拿到所有最终的确认是很有成就感的，然后就开始混合和润色。我们会单独为这种自然类纪录片收音，并且制作音效。通常我们在影片中听到的音效都不是在现场拍摄时收录下来的，都是后期完成的。在《袋鼠王》中，大家可以听到它们的脚重重地踏在地上的声音，或者两只袋鼠在打斗过程中传出的声响。这些音效让影片的真实感更强，最后的音效制作完成之后，混音也很重要，这也是很重要的部分。

五、宣传发行

然后是市场，当影片完成的时候，就需要发行机构介入。我们的发行通常是在我们的融资计划当中的，一开始就要设想到的。如果你的影片除了一些播出平台，也会在其他的地区卖版权，那就是发行商的工作，他们需要负责在当地市场上推广我们的纪录片。同时我们也用脸书或者其他能用到的社交媒体，在我们的预算内尽可能加大纪录片的宣传。建立一个网站也是不错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围绕你的纪录片进行一些话题炒作当然是最好的。有的时候，如果一个片子是有争议的，那当然就比较容易炒作。如果可以把影片和一个正在要发生的特别活动联系起来，也会很有用。总的来说，你的发行人必须协助你在国际市场上推广你的制作。我们通常都尽量多拍一些幕后的素材，这些内容在线上和市场推广上会派上用场。

至于如何确保影片的品质以及如何组建一个好的制作团队，我认为对于自然类纪录片来说，有很多这方面的专家。因为大家知道，有些人非常善于拍摄鸟类，有些人非常擅长拍摄水底的画面，还有一些人擅长为昆虫制作场景，所以你要把这些人组织在一起，然后根据他们的专长打造不同的专业团队。因此，你还是要有一个非常好的前期调研，你要知道在市场上有哪些人是专家，并且要找到合适的科学家跟他们聊一聊，从方方面面了解到我们拍摄的主题。如果能够跟顶尖的专业团队合作就能够确保这个质量，要确保大家都能够了解这个故事（本文由樊启鹏根据作者在“2015‘金熊猫’国际纪录片节国际传媒制作人培训及展映”活动上的发言整理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