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度:133'
国家/地区:法国
制作机构:Time-In-Portrait Entertainment
导演:Yann Arthus-Bertrand
内容简介:
影片展现了我们这个世界的一系列故事和影像,让人沉浸于何以为人这一核心问题。通过充满爱与幸福、恨与暴力的一系列故事,影片让我们得以面对面反思自己的生活。从日常生活到不可思议的人生故事,这些尖锐的交锋向我们展现了一份难得的诚意,也使我们再次聚焦人类的本质——阴暗面、高尚面和普通面。激昂的音乐伴随前所未见的航拍图向我们展现了地球最雄伟壮观的一面,借以歌颂世界的美,也让人得以稍息自省。
被访人物简介:
瓦伦丁·瓦特莱(Valentin Wattelet),2013年取得传媒文化与传播硕士学位,是影片《人类》的助理导演及制片,同时也是Le Bout de Prod视听制作公司的联合创办人。他参与拍摄和制作了多部国际纪录大片,包括由法国著名导演扬·阿尔蒂斯·贝特朗执导的纪录大片《人类》,他于2013—2014年担任该片的助理导演及制片,该片在多家影院上映;《鸟瞰地球》,他于2014—2015年间担任该片的助理导演及制片;《鸟瞰阿尔及利亚》,他于2015年间担任该片后期制作人。这些影片都曾在公共法语电视上映。
对话人简介:
董浩珉:导演、制片人,中央新影集团董浩珉工作室创作总监,伦敦艺术大学文学硕士学位。他从2002年开始服务中央电视台,获得包括金熊猫人文类大奖、中国龙奖金奖在内的十余个纪录片奖项。2015年、2016年“金熊猫”国际纪录片节评委,是大型纪录片《瓷路》执行总导演,《稻米之路》《景德镇》总导演。
【董浩珉】你最近完成了一个了不起的片子。
【瓦伦丁·瓦特莱】是的,我很幸运,纪录片《人类》是我做过的最大项目。项目开始的时候我才25岁,从那个时候就跟着导演扬·阿尔蒂斯·贝特朗,实在是幸运。你知道,他是个很好的老师。他让我到世界各地去遇见许多不同的人,有了这些有趣的经历之后我们才开始拍摄。
【董浩珉】拍摄《人类》的灵感从何而来?
【瓦伦丁·瓦特莱】扬·阿尔蒂斯·贝特朗在做《人类》之前做过很多项目,值得一提的有两个大项目,一个是《家园》(Home),这是关于我们星球生态问题的节目。在此之后,他意识到应该拍摄有关人的故事,于是就有了《60亿其他人》(6 Billion Others)这部片子,但这是部短片。在这两个项目之后他思考,是否能够做一部片子来综合这两部作品的精髓,所以他就开始酝酿新的创意,这就是《人类》这部片子的来源,我们把《人类》做成了一部长片。
【董浩珉】人类,这个概念说起来似乎很清晰,但仔细思考又头绪万千、不得要领。这是一个庞大的,甚至可以说是无穷大的议题,贝特朗先生怎么会认为自己可以阐述这个概念呢?
【瓦伦丁·瓦特莱】是的,所以说这是一部充满雄心壮志的作品。贝特朗先生是个无所畏惧的人,当他关注一个项目时,他绝不只是做一个局部,总是尽可能去展示这个主题,尽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虽然我们知道面面俱到是不可能,但这不也是一种挑战吗?他一生去过可能除了北朝鲜之外世界上所有的国家。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由于国家、地理、种族等的限制,我们并不真正关心生活在其他国家的人。他认为这是个大问题。举个例子,我是个法国人,我不知道你们中国人一天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你们吃什么,想什么,你们的信仰是什么,你们的家庭观念又是怎么样的,我一无所知。贝特朗先生希望通过一部记录所有人类特征的作品,来探讨不同人之间是否有共同点的问题。我们所有人终究还是一样的,不是吗?我们都渴望爱,都希望有孩子,都希望有好的工作,我们的想法其实都是一样的。
【董浩珉】这部纪录片有一个很奇怪的故事结构。一个采访接着一个采访,在采访之间,是令人赞叹的美景。使用这样的结构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瓦伦丁·瓦特莱】灵感来源于贝特朗先生,他是一位杰出的摄影师,非常善于拍摄自然美景,这是他无与伦比的能力。你看到,人们在向我们诉说自己的故事,大自然同样也在用它的美向我们诉说。自然和人类都是在述说自己,只是表达的介质不同而已。一个是语言,一个是视觉景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些人的故事太震撼、太强烈、太令人心情沮丧了,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我们意识到,插入美丽的景色似乎可以缓解这种情绪。举个例子来讲,片中有一个尼泊尔高山上的故事。当你听完这个女孩述说关于爱的故事,看到这个美轮美奂的山脉,听着曼妙的音乐,你会觉得她说得太对了,你完全被带入故事情境。然后你可以自然地切入下一个故事。
【董浩珉】你觉得采访加美景的结构,是最好的讲述人类故事的方式吗?
【瓦伦丁·瓦特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好的方式,但这是我们的方式。
【董浩珉】但有人认为这结构实在是太简单了。
【瓦伦丁·瓦特莱】是简单,但也不简单。这不是唯一讲述故事的方式,这也许不是最好的方式,但也不是不好的方式,这只不过是我们理解的人类主题的方式。我们并没有仅限于讲述一两个人的故事,也不是十几个人,而是很多。有的时候采访还是很难的,因为你要从漫长的采访中截取故事性最强的那一段出来。但有的时候,你会觉得某个人的故事特别有力量,希望能够把他的故事呈现出来,但你却没有这么多时间。所以我觉得预先的准备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对你毫不认识的人,因为你时间有限,只能了解和展现他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当我们深入采访一个人时,你会想,如果我采访到他的家人或邻居又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呢?因为一个人的故事不是只关于某一个人,而是关于他周围的每一个人。
【董浩珉】你们是怎么调研的,怎么挑选人物?
【瓦伦丁·瓦特莱】我们让工作人员去不同的国家采访,这样我们就得到了很多好故事。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首先会思考,思考要去拍摄的那个国家普遍存在什么问题。比如希腊,这个国家的主要问题是经济危机,所以我们的调研会主要关注工作的问题。提前做好调研固然很好,但当我们实地进行拍摄时,无论我们走在街上、在餐馆还是跟当地人一起运动,我们都依然会注意观察和了解当地人们的细节问题。
【董浩珉】当你们去到一个国家,比如中国或者越南,你们选择一个特定人物做采访的依据是什么呢?
【瓦伦丁·瓦特莱】我们采访了2000多个人,每个人都有很好的故事。我们第一次去到拍摄地,是不会带拍摄器材的。我们先去与那里的人交谈,然后我们确定采访某个人。举个例子,我采访一个老人,但在采访过程中他提到女儿是个医生,她做了很多有趣的事。然后,我们就会改变方向去采访他的女儿。有的时候采访对象故事很有趣,但面对摄像机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此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资金支持我们这样做,以便在我们做错的时候可以纠正。(www.xing528.com)
【董浩珉】你们认为什么样的故事算好故事?
【瓦伦丁·瓦特莱】好故事是能触动所有人的故事,能体会到人的快乐、悲伤、怜悯等任何一种情感。有的时候人们会跟你说我做了这做了那,但其实很无聊。我们要的是人们在镜头前,能够用良好的表达去诉说他们的故事。你知道吗,有的人真的非常善于讲故事,就好像家庭聚会中,总有一位叔叔有讲不完的有趣故事。好的故事,对于我们而言,必须得用流畅的采访呈现出来的。
【董浩珉】你们拍摄了很多故事,但要从这几千个故事中选择出需要的内容是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是,你们怎么给这些故事排序,谁该是第一个呈现,接下来又要呈现哪个人。这个排序有内在逻辑吗?
【瓦伦丁·瓦特莱】我认为这可能是片中最复杂的问题。采访的2000多个故事,我们都非常喜欢。但选择合适的内容却并不简单。我们很艰难才获得这些故事,我们甚至花了8个小时来采访第一个对象。但没有办法,时间有限,我们一定要有所取舍。有的时候某个人的故事很有力量,但因为时间关系不能放进去。就像你提到的,选择是第一个问题,我们先把有意思的内容选择出来,同时用话题来进行划分和归类,分成爱、家庭、信仰等不同的话题。我们在片中给不同话题设置一个时间限制,比如每一个20分钟。这样,我们就能用类别的方式来归类不同人物的相似话题,这样看起来才会有逻辑。
【董浩珉】我们在中国看到《人类》的这一版本,里面绝大多数人物都很穷困、不幸和悲伤。这个主题是你们希望传达的吗?你们认为这就是人类的故事吗?
【瓦伦丁·瓦特莱】不,不是这样的。事实上,我们的影片有多个版本,在You Tube上面你会看到有欢乐的版本以及其他版本。这是一个多版本的片子,你看到的只是一个版本。但不可否认,我们看到人类面临的真实情况确实是有很多的不幸。世界上有很多人生活艰难。不得不说我们是非常幸运的,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住在和平的国度,有学校能接受教育以及有各种公共设施。如果深入到非洲腹地,你会看到那里的人什么都没有。没有吃的,没法选择工作,他们没法快乐。当然他们也有高兴的时候,不过当他们面对摄像机拍摄时,他们更想向你传达的信息是我们需要帮助,至少我看到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有很多苦恼。我们拍摄了一个美国人,美国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国家,有钱,人民也很富裕。那个美国人确实很有钱,但面对他儿子的病自己却无能为力。你看,钱不是万能的。这个发生在富裕地区的故事也很悲伤。我们想传达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真是不幸,全世界绝大部分的人们都有悲伤的情绪。幸福只是偶然的状况,不如意会伴随人们一生。人们愿意分享自己的问题,因为对他们而言,与我们倾诉就像是去看一次心理医生。
【董浩珉】你觉得片中人物更多地分享他们面临的问题,这是人类最普遍的意愿吗?
【瓦伦丁·瓦特莱】我不知道是不是最普遍的意愿,但是相比幸福而言,人们更倾向于倾诉他们的问题。对于我们拍摄的某些国家,人们甚至是第一次看到摄像机,他们认为这是一个传达他们意见和问题的好机会,所以他们更愿意聊这个,而不是他们生活中好的方面。对他们而言,这就像是一个话筒。在他们的环境里,自己完全无法向世界传达他们的声音。但由于我们的出现带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甚至可以向世人控诉自己村子里没有饮用水的问题,尽管他们不知道这是否有效果,但这是他们罕有的通往世界的机会。这很不幸,不是吗?
【董浩珉】你们在拍摄前会计划拍摄某个特定故事吗?有拍摄脚本吗?
【瓦伦丁·瓦特莱】我们当然会有一些想法,在去一个地方前都会在网络上查询材料,会读一些相关书籍,但没有脚本。有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原来并非一个好故事,但在面对摄像机采访时可能会呈现出一个好故事来,这是你不曾预设的,这也许就是采访的魔力吧。
【董浩珉】《人类》这个作品弥漫着一种哲学的气氛,这种样式有着浓重的欧洲风格,那就是形式与内容若即若离,表达方式欲言又止。这种方式与源于欧洲文化的美国很不相同。美国表达似乎更直接,更乐观。
【瓦伦丁·瓦特莱】我认为是这样的。美国是个大国,人们很富裕。对大部分人而言一切运转得都很好,这与欧洲有很大的不同。比如阿尔巴尼亚就很穷,而法国又很富裕。在欧洲这片并不大的陆地上,存在着太多的不同,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不同的经济状况,我们比较适应和思考这种差异化的共存。同样放眼全世界也充满了差异,我们更关心全世界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这可能就是美国和欧洲思考的不同之处。欧洲人也有很多不好的思维方式,那就是欧洲中心论。比如对其他国家,法国人会有法国的定式思维。提到中国,因为无所不在的中国制造,我们只会想到这是一个工业国家,不会想到中国深厚的历史和文化。在我们的学校里从没有提到过中国文化,我认为这是不对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纪录片合拍非常重要,这样才能制作出有世界观点、享誉世界的作品。如果我到中国拍片,我会和中国人一起合作,因为这样才看到中国人的思维和观点,这是非常重要的。
【董浩珉】法国有着非常独特的文化生态,包括纪录片。一个海峡之隔的英国,也是一个独特的文化,他们的纪录片也非常成功。你认为法国和英国在纪录片领域的差异是什么?
【瓦伦丁·瓦特莱】英国和法国虽然一衣带水,但却充满各种不同,而且是截然不同。在法国,国家政府有很多机构、基金来帮助我们制作纪录片。我不是说很容易,是说他们能帮助我们。因此,我们有机会制作各种不同类型的纪录片。你知道纪录片是个相对独立表达的艺术形式,我们能够在纪录片中谈论各种话题,没有人限制我们谈论的内容。我们的资金可能来自政府,但政府不能限制话题内容,他们只管给钱,其他的从不关心,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主题。我们可以在纪录片中讨论性、人权、政府等你愿意讨论的任何话题。当然,我们并非总是有充沛的资金做纪录片,但我们总是能找到资金,尽管这些资金不多,这就是法国纪录片最大的不同。你可以拿政府的钱做他不喜欢的主题。而在英国、美国,他们是市场模式,是投资人投资的形式,所以在主题选择上或许没有那么大的自由度。所以,你可以看到法国纪录片主题更多元,更有探索的欲望。
【董浩珉】所以法国纪录片和英国BBC、美国国家地理频道、探索频道的纪录片会非常不同。
【瓦伦丁·瓦特莱】是的,很不同。我很喜欢BBC的节目,这是非常英式的制作,英、美的纪录片往往总是大投入,有着庞大的团队。法国的确也有《海洋》这样的大制作,这是很棒的作品。法国有这样的大制作,同时更多的是独立纪录片。在法国,也许导演和摄影师两个人就能完成一部纪录片的拍摄。我觉得这种方式拍摄出来的纪录片会非常有趣,因为你更能发现许多有趣的时刻。另外,在法国还能在电影院观看纪录片,我的很多欧洲同行对此都羡慕不已。我不知道其他国家什么情况,但至少绝大部分欧洲国家都不能在影院观看纪录片。
【董浩珉】拍纪录片能让你变得富有吗?
【瓦伦丁·瓦特莱】不不,这不可能,哈哈,拍纪录片不会特别有钱。在法国你可以很清贫,但只要你觉得好,觉得这个事情有意思咱们就去做。
【董浩珉】这也是为什么政府资金显得如此重要,因为政府在支持你们。
【瓦伦丁·瓦特莱】是的,这是对行业的支持,这样对政府也有好处,因为我们的纪录片会传播到世界各地,这对国家也有好处。
【董浩珉】从政府那里获得投资容易吗?
【瓦伦丁·瓦特莱】我可不能说容易,当然我是希望更容易一些。要获得政府资金,你必须表现得非常专业,你要写可行性计划书。这可不是说我想拍个纪录片就可以得到钱的,不是这么回事。政府给你的资金,只是全部资金的一小部分,这是启动资金。只要你够专业,获得这个资金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你不仅能向中央政府申请资金,你还可以向各级政府申请。我说的政府,是指各级的政府,所以不光要看项目本身,还要看各级政府愿意出多少。这都很不一样,一言难尽。
【董浩珉】最后一个问题,扬·阿尔蒂斯·贝特朗的下一个项目将会是什么?
【瓦伦丁·瓦特莱】《女人》(Women)。这个想法延续了《人类》的创意,但侧重点是女性。因为我们在拍摄《人类》时遇见很多女性,她们有的是母亲,有的是女仆,有的从事商业,她们从事各种职业。我们发现这个世界很多地方对女性存在严重的歧视。因此,他希望能够做这个课题,希望能够涉及性别话题。让人们更多、更仔细地观察和了解女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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