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类节目总监麦克·康顿分享创新营销实战经验

被访人物简介：

麦克·康顿（Michael Gunton），现为英国广播公司（BBC）真实类节目总监。他于1987年加入BBC自然历史单元，1994年以系列片制片人的身份创立了“人与动物”栏目。麦克·康顿是BBC 1频道多部系列纪录片的执行制片人，包括《不列颠群岛：自然历史》《终极杀手》等。2001—2004年担任BBC“自然世界”栏目的委任编辑。新作包括十集纪录片《生命》，以及广受赞誉的系列纪录片《非洲》。麦克·康顿现担任BBC环球公司以及BBC的真实与自然历史类节目的创意总监，同时还担任大卫·艾登堡爵士为BBC 1频道制作的《生命故事》的执行制作人。

对话人简介：

张力，中央新影集团总裁助理、副总编辑，科影节目中心主任。1984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曾获第九届中国电影金鸡奖，二十多年来，累计创作纪录片一百多部集，获得各种纪录片奖项30多项。2001年创办中央电视台《发现之旅》栏目，探索故事化纪录片的新模式。曾经担任俄罗斯《人与环境》国际纪录电影节评委，中国视协纪录片学术委员会评委、“金鹰奖”评委、四川电视节“金熊猫”奖评委、青海国际山地纪录片节评委、中国广电协会纪录片委员会《纪录中国》评委、以及加拿大班夫纪录片节评委等。

【张力】中国观众对动物自然类的纪录片并不陌生，我们很多在座的人从小就是看着动物世界长大的，但是从这部《隐秘王国——丛林秘境》中我们看到和以往的动物片似乎完全不一样的风格，甚至和麦克先生前一部在我们“金熊猫”得大奖的《非洲》风格也完全不同，这部片子更像一部剧情片，有主角、配角，有故事的发展、悬念、冲突，最后也有一个完整的结局，甚至包括音乐效果都是按照大型剧情片来设计的，我不知道麦克先生您在动物片的制作中这是一种有意的追求和尝试还是觉得这样更能够吸引观众？

【麦克·康顿】制作这样的纪录片是非常困难的，很多人问我们是如何拍到的，这些画面当然是拍到的，但是要遵守自然的规律。因为这些东西（片中动物）如此的小、如此的快，我们必须要创作一些途径。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当然了解生物，也见证了这样的自然界环境，但是你会看到有一系列这样的、在镜头方面的整合与创作，才得到这样的故事。我们必须要让它再现这个世界的奇观，把我们缩小到6英尺那么高这当然不可能，但是采用这样的方法能感觉自己缩小了。

我们以前从来没有采用过如此的制作方式，我非常希望有这样的剧情，有它的新奇感，对这个世界的新奇感，它可以在观众面前呈现。我们非常高兴用了这样的方法来制作，因为我觉得观众反应好有两个原因：第一，就是我喜欢这些动物的英雄以及它们在屏幕上的角色；第二，其实很多观众不愿意看野生动物的纪录片，因为其中一点就是我提到的，看起来可能有一点夸张。

【张力】这部片子在中央电视台播出以后，我很多朋友看了这部片子说太绝了，不知道怎么拍的。麦克先生讲演中说，用了很多技术手段，甚至发明了很多特殊设备，实现了一种和动物近距离的接触。但是好像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满足观众的好奇，他们会说这些动物像演员一样，你是用什么语言和它交流的？是不是要给它喊开始、停机，你怎么和它交流呢？

【麦克·康顿】动物它们没有办法读剧本，没有办法响应你开机开拍，它没有这样的动机，所以你必须要运用你自己作为野生生物影片制作人的经验、你的知识。其实你是在大脑里面喊开机的，它们跑到这个位置的时候你就开始来录制。这个拍摄非常耗时，有时我们花3～4年的时间，我们差不多3年才完成了刚刚这些纪录片的录制，去搜集所有的素材讲述这样的故事，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做很多次尝试，但是我觉得这个尝试是不错的。

【张力】这需要足够的耐心和对动物的了解与经验。因为这部片子拍摄的都是一些小型动物，他们会问是不是你在拍摄棚里搭了一个自然环境，和你前面说的要到野外去有冲突，这部片子有没有使用摄影棚的拍摄方法？

【麦克·康顿】我们用了一些特殊镜头的摄像机，刚才大家看到那个非常长的镜头，它可以让我们把镜头拉近，它的相机可以离动物很远，但是镜头却离小动物非常近。有些你也必须设计，比如一些水下世界，你没有办法把你的摄像机放到水下或者挖一个洞，在现场我们可能会搭建一个井，如果你为他搭一个地下通道或者窗户，那这个动物可能很快就适应了，它就以为这本来就是在那里的，你要让动物觉得它们逐渐适应你为它们搭建的场景，所以它就可以达到你希望的特定的展现。如果你曾经做过野生动物的拍摄，如果你自己尝试过就会发现，如果你跟他们有互动，干预它们，它们就会跑。你要让动物干它们想干的事，不能强迫它们去做什么事，不能说“开机”就能拍。所以你要非常小心、非常仔细；同时它们会做出很多惊人的举动，所以你要非常有耐心；要花很多时间，这样才会有很多叙事的故事材料。我们以前也想过怎么设置摄像机，什么角度。如果你花很多时间观察动物，你会发现某一只鼠就喜欢穿过其个洞爬到树上，或者喜欢在某个石头附近活动，我们就可以找到合适的视角和合适的时间。

【张力】作为真正拍摄动物的摄影师，首先要爱护动物，拍摄过程中不能人为地摆布动物，要遵循野生动物的生活规律。

【张力】关于声音音效方面，这里边的声音是真的动物的声音吗？你是怎么捕捉到这种声音的？比如花栗鼠咬栗子的声音。(www.xing528.com)

【麦克·康顿】声音真的是自然界很神奇的事情。有很多野生动物都是用远焦镜头拍摄的，如果你去非洲拍纪录片，你会发现，镜头可能有几百米的距离远，没有办法捕捉动物的声音。尤其在动物自由运动的时候，你也没有办法把镜头准确聚焦到它们的脸上拍到特写，声音更没有办法像影像一样拍特写，所以我们是分开录制的。

我们有一个专门的影像声音资料库，会不断往里面增加这样的素材，我们有很多的声音录音机，是非常好的设备。在英国，有这样灵敏的录制设备，便可以把树发芽收缩的细微声音捕捉进来，自然界的任何声音都可以捕捉。这些声音经过录制和后期制作，再非常精确地加进去。动物的世界是奇怪的世界，我们就像把这个世界做了催眠效果一样，让它更大声或者更极端，所以说你听到的声音可能就是这个效果。因为我们希望给观众这样的视角，就是对于很小很小的动物来说，这个小小的声音意味着很大的声效，我们把它做一个处理，让声音在我们声音工作室里面听起来更加的奇怪。我录下来的素材并且做一定的加工，听起来就更加极端和更加戏剧化，尽最大的努力让声音跟这个动物贴合。我们做了关于植物的生命系列，当然植物是没有声音的，但是通过我们自己的经验对于动物所发出的声音和其他的一些有生命的声音，我们就创造了这样的一些声音。比如表现植物的感觉，我们也创造了一些声音。这是非常有趣也是很好的问题，很多动物个性就是通过声音体现出来的。

【张力】你刚才讲，为了获取新颖的拍摄角度，你把人类缩小、放大动物的世界，用新的角度看动物世界。我想问一下这有没有受到《微观世界》的影响？因为这部片子的拍摄角度和《隐秘王国》非常相似，而且在《隐秘王国》片头片花部分，天上的雨水落下，打在一只螳螂的身上，从而使它们的世界引起了震动，这个和《微观世界》是一模一样的。我不知道你拍《隐秘王国》的时候有没有受到《微观世界》的启发。

【麦克·康顿】电影制作人会受到各方的影响。你看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会激发你一些想象，于是就想把它放到自己的片子中。所以我想说，我有时候的确会受到别人的启发，但是我不觉得在野生世界，一定要采取一模一样的方法。我的确是受到全世界带给我的影响，比如说皮格萨，他们可以创作出一个平行的世界、平行的空间，有这样的玩具，不管它是卡车也好牛也好，在动物王国非人的动物，他们就围绕它们创作故事，我觉得这就是很好的方法。有很多人，如果看到老鼠，他们觉得这个是很不重要的，这个动物很枯燥。普通的人会觉得这个完全无趣，我会告诉大家说，这个小的动物比所有其他大的动物更神奇更有趣，但是你必须要有正确的视角，从正确的视角切入去看，所以说很多都是来自于细节。我们非常愉快地拍摄它们，比如说我们拍摄第一滴雨落到螳螂身上，比如录制大象走过去的音效，我觉得这种创作本身是非常快乐的。

【张力】看了这个片子之后，有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机位是怎么布置的，布的数量有多少？拍这个片子，我觉得素材量肯定非常大，我想问你们做成成片之后是根据所有素材选中这样的主角和配角，然后剪成这样的片子，还是说拍摄之前就有这样的主角作为选择？

【麦克·康顿】一般来讲，任何一个片子对我来说，一般都是拿起相机就去野外，参与到拍摄当中。每集只有两个主角，我们决定讲个故事，我们要把这两个角色交换着播，来选择什么样的故事，它们的主要因素是什么，它们的生活是什么。就像《印地安纳琼斯》这个电影一样，大概有五六个关键人物，每半小时就会有关键人物，有很多挑战，主人公可能遇到危险，这是我们做事的规则，保证你的主人公遇到麻烦和困难。比如年轻的那只花栗鼠是年轻的代表者，因为它们不知道，它们在学习，所以它们会犯很多错，这就是剧情，我们选择的就是年轻的动物，然后它可以做一系列的动作，它有可能会犯错，然后我们把所有的行为都记录下来，再来贯穿在这个故事里面。说到摄像机，我们一般是1～2架摄像机，有时候我们同时用两个，然后你用不同的视角不断地拍摄，然后我们把整个的放到影像资料库，就像你在制作剧情片一样，当然它的区别就是不会按照人的意愿来做，会按照它自己的意愿来做。

【张力】您的片子里会建立一些模拟仿生环境让动物在里边拍摄吗？另外，在野外拍摄的时候，自然环境里哪些条件对您拍摄动物起到了重要的影响，比如水？食物？

【麦克·康顿】这个环境是真实的环境，我们是在真实的野外环境拍摄的，没有任何的摄影搭建。只有在地下的情况下我们才会为了这样的环境搭建拍摄，因为你没法挖一个洞把摄像机放进去，这花了我们非常多时间去找到最佳的位置，去观察它们，这些科学家研究动物的习性，密切地关注它们，它们比较温顺，你把摄像机放下去，它们根本不会注意摄像机，它们有时还会在摄像机的镜头上跳来跳去，所以你要找到一个正确的地方来拍摄。当然我们也请了一些科学家告诉我们这些动物的习性，什么时候它们会做什么，让它们习惯人类的存在，比如摄像机放在那里，它习惯了摄像机的存在，它就不会很害怕人，它就会比较配合。

【张力】我再问麦克·康顿先生一个问题，你们拍摄动物的时候对动物拍摄对象是不是有选择？比如哺乳动物、大型动物、食肉动物，通过它们的打斗和冲突是很吸引关注的。但是有一个说法，说鸟类现在已经不受观众欢迎，鱼类可能也没有那么大的故事性。您拍摄动物题材的时候对动物的拍摄对象有没有选择？

【麦克·康顿】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我觉得一般登上了邮票和杂志封面的都是野生哺乳动物、大型动物和热门动物，但是你所提到的是其他的动物，挑战就在于说我们要找到这样的故事，有剧情效果的故事。我认为有的时候，动作跟剧情是有所区别的。最有效的拍摄方式就是它不一定有那么多的暴力情节，但是它有比较多的剧情故事，所以如果有这样的选择，我觉得它也有可能，并不是大型的食肉动物的打斗就很吸引人。我们看到小的动物，去拍摄它们，并不一定非要选择狮子和大象。

【张力】这回“金熊猫”国际评奖很注重纪录片和市场的关系，我们也关注到从你上一部《非洲》到这一部《隐秘王国》都是多国共同投资和制作，多国合作是有意的追求还是现在的趋势？

【麦克·康顿】联合制作是非常有趣的挑战，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这是非常贵的片子，《非洲》很贵，这个也很贵，我们投入时间精力制作，我们投入资源联合制作，比如像你这样的公司，还有法国、美国、德国的公司联合制作。我开始做文案推荐的时候，他们说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觉得这个理念很新，每个人都希望有耳目一新的东西，所以大家觉得他们有很多的兴趣，我觉得《隐秘王国》可能是130或150个国家全球播出，它们都有电视台的合作，我们联合制作有德国、意大利、中国，我们有五个联合制作单位，非常有挑战，视觉方面也非常有效果，我觉得视觉的语言就是全球化的语言，所以这个叙事是通过视觉效果完成的，无论你是哪国人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