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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双十:忆吴孙权的教育情怀与艺术贡献

时间:2023-08-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高处看,一座座楼名基本上是夫君孙权题写的;低处望,一尊尊雕塑均为儿子曦煌的作品……还真是有缘,吴孙权是双十中学1966届高中毕业生,我毕业于双十初中1968届,儿子毕业于双十初中1997届。对于哺育了他6年的母校,孙权也十分感恩,他嘴边常挂着一句话:“我要为双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遗憾的是,孙权离开我们12年了!孙权啊,有一个心愿你未完成,你不是答应要为双十每一间教室写一幅名人名言吗?“书法家吴孙权走了!”

百年双十:忆吴孙权的教育情怀与艺术贡献

1968届初中 熊资娜

漫步母校双十中学高中部校园,一切都那么亲切!高处看,一座座楼名基本上是夫君孙权题写的;低处望,一尊尊雕塑均为儿子曦煌的作品……朋友们说:你们一家三口与双十中学真有缘啊!

还真是有缘,吴孙权是双十中学1966届高中毕业生,我毕业于双十初中1968届,儿子毕业于双十初中1997届。1980年,我任教于双十中学直至退休;2001年,儿子在中国美术学院附中毕业前夕,又走进双十高三教室,当了一个多月的旁听生,然后参加高考,当年考入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工艺美术系金属雕塑专业。拿到儿子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感恩万分,对我亲爱的双十同事们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一人一脚,硬是把这个顽童踹进了清华!”对于哺育了他6年的母校,孙权也十分感恩,他嘴边常挂着一句话:“我要为双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遗憾的是,孙权离开我们12年了!值得安慰的是,双十高中部的雕塑是孙权参与设计的,楼名是他写的,许多老师至今收藏着他的书法作品,四五十岁的老双十校友见了面还在怀念当年吴老师悉心指导他们参加书法竞赛的情景……孙权啊,有一个心愿你未完成,你不是答应要为双十每一间教室写一幅名人名言吗?怎么就匆匆离去了呢?

忆当年,我曾多么相信现代医学能拯救你,但是,你还是被化疗的药物所吞噬,尽管恶性细胞还处于“幼稚状态”……孙权,我曾多么希望自己有能力拉住你,但是,你还是被死神强行解押着上路,尽管你是多么的不情愿,一步三回头……

2007年1月23中午,你的血压突降,我把“病危通知书”紧紧攥在手中,心在颤抖,口里却说着违心的话:“相信医生,你会闯过去的。”你看着我,目光中有着对生的渴望,因为你坚信药物能救你。当时,如果我能勇敢面对现实,也许你还能留下遗愿,可是,我们都那么天真,竟以为死神会饶了我们!人们不是常说“好人一生平安”吗?那一刻还是来了,弟妹们千呼万唤,我紧紧抱住你的头,儿子紧紧拽住你的手,他哭着喊:“爸爸别怕,我们陪着你!”

我使尽浑身解数到底拉不住你,你还是走了,抛下你钟情一生的书法艺术和潜心钻研的古文字,抛下深爱你的亲人,深爱你的好友。除了那本写满了医治过程的病榻日记,除了末页反复写了四句的“王羲之书法天下第一”,你没有留下片语只言。正如庄南燕老师所言:“至大苦痛,至生死别,孙权兄牵挂的还是与之相伴一生的字,中国字,五千年文明的符号!”

书法家吴孙权走了!”人们感到震惊与惋惜!(www.xing528.com)

年已七旬的李冰老师独自一人呆站在厦大操场中央,她老人家说,已把你赠她的作品挂满厅堂。亚贞老师说,远在加拿大的女儿听到悉心指导她学书法的恩师仙逝,趴在电话旁足足哭了两个小时。艺术家们说,他们为你送行的形式最独特,几十幅精美的名家书法作品悬挂灵堂,你的好大哥白磊为你撰联“书坛旌帜赖高举翰墨风流鹭岛称雄,胸怀坦荡闽山皆颂嘉德芳馨共仰尊”,这是人们对你书品人品的最高评价。儿子的想法总是新潮,他说:“爸爸用60年的生命创立了有些人百年也无法达到的事业,又享受了温馨的家庭生活,值!”儿子又言:“阿甘的妈妈说得好,死是生命的一部分。”这样想,也就释怀了些。

走在厦门环岛路上,马拉松雕塑群扑面而来。只见斜卧在绿草中的汉白玉碑上,“永不止步”四个大字在舞动。记得你书写这四个字时对我说:“永不止步”体现了马拉松精神,要写得活泼,让它“奔跑”!那一个有风的日子,你作为嘉宾参加了潘副市长主持的揭幕仪式,你与佘国富老师等几位雕塑设计者站在雕塑群旁谈笑风生,尽管海风吹乱你的头发,但你依然和你的作品一样神采飞扬,我迅速按下快门,瞬间成了永恒。而今人面不知何处去,“永不止步”笑春风!一个书法家最得意的不外乎其作品得到公众的认可。虽然你向来低调,但是,鹭岛会说话:万石岩的碑林,金榜山紫竹林寺的大石碑,同安梵天寺的门匾,双十中学新校区的楼名……无一不镌刻着你的墨迹。你是个多姿的书法家,行、草、篆、隶、楷样样精通,拿得起放得下;你是个多产的书法家,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你都与纸墨为伴。我整理你的楚篆遗作,仅落款时间为“丙戌春节”的佳作就有二三十幅!说你是书法界的“鲁迅”也不为过,因为你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来研究书法艺术。我试与书法争宠,但自惭形秽,于是我嫉妒,我愤然:“你干脆讨书法为妻好了!”但你却充耳不闻,继续与你的笔墨“恋爱”。其实你是个极讲情义的人,只要是朋友,一旦开口求字,绝不会空手而归。记得十几年前新春佳节将至,你的一位童年玩伴下岗了,经济拮据。你一口气写了几十副春联交到他手中:“到大街上卖掉它,凑合着过年!”虽然当时你的招牌字至少一字百元,但那一批春联仅以一对五元的低价出售。今年春节又至,他找出当年未卖出的三副春联当宝贝收藏,他一次又一次来到家中,拎几个苹果,对你的遗像默语,泪水涟涟。每年春节将至,他总要拿一罐红漆来到环岛路书法广场,把刻在罗丹雕塑背面的你的书法描红。

你离开我们的那段日子,我几乎每天都在整理你如山的遗墨,感慨万千。我突然意识到,今天我才真正走进你,认识你——你身上流淌着的不是血,是墨汁,你是为艺术而生,为艺术而死!精美的作品告诉我,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之一,就在于其对时间的利用。记得你喜欢和我一起漫步海边,那是你最好的构思时机。你的手在空中比画着,旁若无人,目不斜视。兴致一来,你也会提一桶海水,拿一把用海绵自制的巨笔,在珍珠大榕树下的石板地上尽情挥洒。此刻,海水是墨汁,海岸是宣纸,激情跳跃在胸中,音韵流淌在字里,当然,令你最得意的还是一群群围观者啧啧叫好!我们都喜欢看体育节目,但是,你从冰上芭蕾看到的是狂草飞扬,你从泰森的重拳中看到的是古隶厚重。你是“沉默寡言”与“口若悬河”的矛盾统一体。当与友人谈及你钟情的古文字和书法,你会违背“忠厚温柔寡言”的形象定位而忘乎所以、滔滔不绝,直到我不断地提示:客人该回家了。

孙权,如果你不是那么急着登上楚篆的巅峰而连续熬夜,如果你能测算到自己的体质就像景德镇的薄瓷,精致但不堪一击,如果你的内心也和你的外部表现一样慢条斯理,也许你能躲过这场灾难,那么,你还能继续充当儿子雕塑作品的模特,你还能继续与我拌嘴,你还能完成写了三年的《简帛文字研究》,还能出作品集,办书法展……但是,严谨执着是你与生俱来的性格,你把自己当作钻井工具,直往大地深处勘探,直至钻头断裂!事到如今,说那么多的“如果”已没有意义。值得安慰的是,你的朋友们为了弘扬你的艺术成就夜以继日地工作着,在大家的努力下,“吴孙权书法艺术”系列丛书问世。文联书协、华侨博物院多次为你举办大型展览,“吴孙权书法作品展”好评如潮……虽然我们并不富有,但是我们拥有众友人的这份爱,我们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说起爱,也惭愧,这一辈子,你我之间似乎从没相互说一个“爱”字,但是,我深信,爱在灵魂中,爱在生活里。

我正在开车,胡思乱想。孙权,你坐稳,我们就要到家了!

星光在闪烁,心儿在刺痛,关牧村凄美动听的女中音在车内回荡:“愿做蝴蝶比翼飞,天上人间永相随,辛勤蝴蝶传花粉,终身合作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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