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我考入双十中学。当时学校遵照“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指示,办了工厂和农场。第二学期,我们离家步行到安兜农场学农。大家背着各自的棉被,远行十几公里,不少同学脚都磨破起泡,一到农场就累倒在草铺上。食堂阿叔连续叫了好几遍开饭了,可就是没几人及时回应起来吃,第一次感觉到农村真苦。有一天,班里分配我和王槐荫两人拉板车到学校运大米和杂物。在班上槐荫外号大肥,我绰号小肥。有同学调皮戏说:叫你两肥去拔“鹿角”(拉板车)正好,你们有力又跑得飞快。惹得我苦笑不堪。中午一点我们就到了学校,之后将两大麻袋米和农场需要的杂物往回运。路过同安路时,我非常想回距离大路70米左右的家看看妈妈,但就是不敢。那时要是懂“咫尺天涯”这词,我可能会触景生情而难过泄气。一路我俩使尽全力拉着板车。上了174医院陡坡过将军祠后,便是很长的下坡路。我叫槐荫坐上车,自己拉车头。不一会儿,觉得越来越轻松,索性也坐在板车前沿,只用两脚尖踮地飞快奔行,而且不时松开双手,欢呼着。吓得槐荫双手紧抓板车,高声叫唤慢点慢点。那时的我们只知道激越,真是初生牛犊不知怕。当我们把板车拉进农场仓库时,已经是煤油灯、马灯、汽灯都点亮的夜晚了。纪乃衡老师关切地询问我们一路上的安全情况,多给了我俩几个馒头,吩咐尽量吃饱。虽是淡淡的关心和简单的犒劳,但那温情我至今没忘。
那时,正是我们身体发育之际。在那困难的年代,我们参加体力劳动后,头脑中整日就一个讯号——“饿”。班里绍成同学,有南洋亲戚,每每寄来粮油等食品,聊解他家短食之难。一天,劳动工间休息,绍成叫我们六七个人到一旁,轻声说:“我带来一些补品,给你们大家都吃点补补营养。”说着打开一个用草纸折成、一寸见方的纸包,发给我们每人一粒比芝麻还小的糖精。“啊,苦!苦!”几乎每人都同时脱口叫苦。“苦才好,”绍成告诉大家,“我奶奶说苦才有效,人要能吃苦,先苦才后甜。”果然他的话未完,大家就已满口生甜,而且甜极了。那时我们的同窗之情,纯朴、真诚。我一直抱着这心态,走在人生道上,眼里看到和心里想到的,都是一些美好的事物。(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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