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届高中 吴崇源
母校双十中学百年校庆就要到了,唤起我对镇海路双十园的无限眷恋和回忆。面前是出版社寄来的刚出版的长篇小说《当代英雄》,抚摸着富有视觉冲击力的封面,看着腰封上的文字“当代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力作”,这种评价鲜见,却是符合文本实际的。这部小说得到当代不同代际(“30后”“40后”“50后”“60后”)的一流文学评论家张炯老师、曾镇南先生、张陵先生、陈晓明先生、李建军先生的一致好评。追本溯源,我文学创作的源头来自亲爱的母校厦门双十中学。文学的熏陶,由母校以及老师、同学给予。应该从团结楼一楼后面的图书馆说起。我从图书馆借了一本诗人、教育家公木的《谈诗歌创作》,书中提到那时还是青年的诗人邵燕祥的一句诗,“太阳在长江心洗翅膀”。我为这句诗,这个画面所倾倒,并大受鼓舞,我将来也要写出这样生动的诗句。此前的诗歌爱好更加强烈了,成为诗人是我少年时期的憧憬。当然,后来人生的发展事先无法预料,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成了小说家,更具体地说,是长篇小说家。《谈诗歌创作》给了我巨大的鞭策,我便成了公木先生的私淑弟子。
在双十中学教我语文的有彭永叔老师、郭景慈老师等。彭老师当时刚大学毕业不久,1957年来双十中学就担任我们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她讲课神采飞扬,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上课的时候,她提到何其芳的诗歌,课后我向她借《黑夜和白天的歌》。这本书是我第一次阅读完整的诗集。我看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是1953年刚翻译出版的《牛虻》,这是爱尔兰女作家伏尼契的著名作品,那一年我在安溪一中(应该说这也是一所教育水平很高的学校)念初一。我爱好读书的习惯应该说是从这里开始养成。在1989年双十中学70周年校庆时,1959届和1963届校友联合举办慰问老师大会,那时我毕业已经30年,彭永叔老师仍然对我记忆犹新,深情回忆起我当年在班上的学习情况,说了诸多鼓励的话。我发言时说了什么大都忘了,只有一句记忆鲜明:“老师们的事业在我们身上得到延续。”此事也已过去30年,近日有一位当时一起慰问老师的同学给我发微信提起这句话,他说因为这句话说得有哲理,所以记住了。
郭景慈老师担任我的语文老师时已进入1958年。那时班上有几位同学得风声之先,向校长提出要停课,去大炼钢铁,还到什么地方去取经,回来就在双十园山坡上找了一块平地,建起反射炉,竟然也炉火熊熊。那时我15岁,就在比我年纪大的同学后面跟着。最近得到一帧我班(高十五组即1959届3班)全体合影照片,上面有一面倒三角锦旗,写着“钢铁先锋”,就是奖励我班大炼钢铁的,说明大家干劲可嘉。那时有几位同学鼓动我写个独幕剧,好像剧本名叫《反射炉诞生记》,时间久远,剧名记不大清,不过“反射炉”几个字是肯定有的。写好后送郭景慈老师指教,那时老师都谨言慎行,他没有直接说意见,只是问我,校领导应该在什么时候出场?我领悟了,应该在关键的时候出场。这个剧本好像还排练演出了,记不大清了。这是我第一次搞文学创作,自然是十分粗糙幼稚的,却是蹒跚的第一步。到后来中国社科院荣誉学部委员、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张炯老师对别人介绍我时说“小说家”,却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郭景慈老师给我的教诲更多是在课堂上,对此我铭感在心。曾经碰到有高级职称的文化人用词不当,文句不通,我对北京大学中文系主任陈晓明教授说:“人的语文水平取决于高中三年级。”不管职称如何,高中三年级语文成绩实质上不及格的人,无论走到哪里,落笔就会语病迭出。我在双十中学打下的语文基础,受用一辈子,这也是著名文学评论家评价我“小说语言隽永晓畅”的出发原点。
除了老师,文艺熏陶也来自同学。同班一位女同学常在文学书籍里汲取文艺素养,我从她那里借过泰戈尔的《飞鸟集》,绿色碎格子封面,第一次感受泰戈尔诗的清新隽永。后来她说她正在看《月亮宝石》,我向她借来看了。这是英国作家威尔基·柯林斯的传世之作。小说写得惊心动魄,印象尤为深刻。
双十中学1959届高三(3)班毕业照
美丽的校园对我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初夏,顺着石阶拾级而上,凤凰花开举起一片猩红,葳蕤的枝叶缩躲在后面,常使我的心境沉浸在愉悦之中。后来我到北京念大学,思念厦门,首先就思念校园里盛开的凤凰花。1961年,我写了一首诗——《啊,厦门,我把你思念》:“夕阳为民族文化宫镶上金边,/宽阔、繁忙,我漫步在长安街上,/人们微笑着,在天安门前留影,/我的心却像海燕在鹭江上翱翔。/……厦门!凤凰花编成的海上花园,/园丁的辛勤留住永恒的春天,/厦门!花岗石砌成的祖国大门,/战士的忠诚建筑钢铁长城……”此诗发表在当年春节后《厦门日报》的副刊《海燕》上。这首诗仍然粗糙幼稚,却成了我的处女作,可见我的创作与双十园的渊源有多深。(www.xing528.com)
尤其重要的是在双十学习期间,在老师辛勤教导下取得的成绩,有了去北京读大学的机会。忘不了数理化老师对我的教诲,数学锻炼了我的思维,理化扩大了我的认知边界,这些都是未来创作小说的知识准备。同时打下了我进大学学习冶金物理化学专业的基础,最终成为金属材料专家。忘不了高三班主任、立体几何科林久瑜老师,代数科孙秀玉老师,化学科郭竞雄老师,三角科陈露丹老师,物理科黄祖彬老师、王福祥老师,还有其他老师,我的任何成长都倾注了他们的心血,师恩永远铭记在心。
本文作者吴崇源(后排右二)与知名校友苏宜森(后排左二)、李菁华(前排左一)于双十中学90周年校庆之日拜访彭永叔老师(前排左二)
现在大家都知道双十中学是福建省名列前茅的好中学,说起来真是源远流长。在李永裕校长领导下,老师们悉心教导,经1959届同学共同努力,双十中学的高考名次从1958届“名列全省前25名”,跃升为“进入全省的前10名”(参看《建校九十周年大事记》第31、33页),为双十中学高考打了翻身仗,竖起了双十中学登上辉煌征程的第一块里程碑。同年7月,学校被评为“福建省教育先进红旗单位”,这大概是“高考红旗”的由来。次年学校获全国先进红旗学校荣誉称号,吴子善老师代表学校去北京出席全国文教群英会,我和一位同学还到京西宾馆去拜访他。李永裕校长对我们这一届毕业生的教诲可谓苦口婆心,时常给我们作报告耳提面命,要我们刻苦学习,高考考出好成绩,为学校争光。记得我们曾在北望楼前席地而坐,李校长身着短袖衬衫,西装短裤,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对我们谆谆教诲,这些情景犹在眼前,至今难忘。我们班同学那年全部考进各类大学。记得高三年段工作组组长巫日辰老师带我们去一中赶考(那时厦门高考考场就设在一中),每考完一门,巫老师就在教室门外,对我们进行现场考试指导,多加鼓励。此事一晃过去60年了,却恍如昨日。从那时起,各届校长及老师们带领学生们筚路蓝缕,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今天。双十有今天这样的成绩,里面浇灌了老师们和同学们多少心血。
我从双十园出发,到了北京,扩大视野,开阔胸襟,才有后来厚实的思想积累,这是创作有思想价值、艺术价值的文学作品的前提。我在生活中坚持观察与思考,阅读与思考,有了思想积累、生活积累加上艺术积累,才使我拿起笔创作长篇小说时运笔自如。2018年年底出版的长篇小说《当代英雄》,是我以企业家为题材的第三部长篇小说,与前面两部长篇小说《太阳醒着》《穿越上海》构成了英雄三部曲。《太阳醒着》写国有企业家,《穿越上海》《当代英雄》写民营企业家,了了我为英雄塑造形象,为历史留见证的心愿。《当代英雄》挑战美国作家,陈晓明先生说:“时至今日,以美国企业巨头为书写对象的小说仍然寥寥无几,别的国家的作家没有写出的企业巨头,可以由中国作家来写,吴崇源以自己的创作实践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又说,“《当代英雄》在全新的时代背景和世界格局之中塑造出时代真实的改革英雄形象……以饱满而生气勃勃的叙述,以企业家视角切入中国现代性历史的同时,也为中国当代长篇小说创作的探索提供了自己的答案。”张炯老师则说:“《当代英雄》疏放磅礴,塑造站在时代潮头的英雄。”著名文学评论家张陵先生在为拙作撰写评论《这个英雄形象表达出什么样的时代精神——读吴崇源长篇小说〈当代英雄〉》时给我发来微信:“……写下这点文字,表示对作品的敬意。”“敬意”一说,实在不敢当,使我深受感动,也给了我策励。评论说:“《当代英雄》强调塑造英雄形象,填补了文学人物形象塑造的空白……这样的定位需要思想的勇气,需要对历史和时代深刻的认识。作品显然是敢于直面现实,深刻思考现实,做出了一个作家对时代生活,对一个新的群体的判断。”
登上的文学峰峦,已经在脚下,前面还有更高的峰峦,希望比我年轻的学弟学妹们接力攀登。相信你们,一定能创造新的成绩,呈献给母校双十中学!
回眸双十百年,造就了多少科学家、技术专家、音乐家、文学家以及大批实业家、不同劳动部门的建设者。瞻望未来百年,期冀从母校双十中学走出更多优秀的建设者。我们走向未来,我们信心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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