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时候爱吃爆米花,偎在小角落里,看小巷尽头摇爆米花锅的男人不停地摇啊摇,然后,“轰”的一声,所有的小朋友都跑过去捡爆溅到地上的爆米花,而她仍是远远地望着,待别人尽了兴,她才走过去,捡偶尔遗下的几粒——她怕那突如其来的响声。
时间久了,爆米花男人开始注意到她,他留一捧爆米花,在她最后一个过去的时候,微笑着给她。那算是长辈对一个孩子温和宽厚的爱吧一个月光溶溶的晚上,她牵着外婆的手,望着银盘似的月亮,认真地说:“外婆,等我长大了,把我嫁给那个会爆爆米花的叔叔,行吗?我要跟他,吃一辈子的爆米花。”
外婆笑她是傻丫头。
斗转星移。她出落成一个漂亮清纯的女孩。她常常呆坐桌前,在稿纸上写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抑或支腮凝眸,想象她的白马王子,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宝马香车,华丽排场。
那时的她,何曾再想起过小巷尽头的爆米花男人呢?读大学。恋爱,结婚。她嫁给一个平平常常的男人做女人。他既非她少女时代梦幻中的白马王子,也无宝马香车。只要他有坚实可靠的臂膀,足矣。然而,终究一天,那臂膀有了别人的分享,再不坚实,也再不可靠。婚姻是一场游戏,她累了,倦了。两个女人间周旋的他,也是。
“其实,我只想做一个简单的女人而已。”她平静地向他坦白,“像每个普通的女人一样,工作,持家,看孩子。”
“还可能吗?”他摔门而去。
“什么意思,谁的罪过呢?”她一夜无言默立。
没有孩子,离了婚的生活有些散漫和清闲。直到认识了第二个男人。
短暂的婚姻让她心已寒,意已冷。而男人又委实令她心动。他们开始一起聊天,一起喝茶,一起分享彼此的快乐。似乎默契已久。
是暮秋的一个黄昏。斜阳西下,凉风习习。(www.xing528.com)
俩人信步于街上。
他说,爱她。
她无语。
他说,结婚吧。她还是无语。
他知道婚姻给了她太沉重的伤害。他相信爱的力量。突然,他眼睛一亮。“爆米花!”他脱口而出。然后疾步过去。
她怔怔地看着他异常地激动。
他过来,手捧一袋爆米花。夕阳下,他微笑着给她。“很香,很甜。”他说,他爱吃。
她不觉一颤——是冥冥之中上苍有个安排么?童年的小巷,童年的爆米花,童年那微笑着手捧爆米花的男人,以及童年的诺言……一切的一切,转了千个轮回,又仿佛是面前的男人所为……
“怎么瞬间答应了我的求婚?”
“是你用爱爆的那包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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