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戏剧史研究资料搜集实用指南

无论中外，任何一项学术研究都离不开资料的搜集。搜集资料当然是愈完备愈好，但由于各种限制，总是不能尽如人意。梁启超在《中国历史研究法》里举了这样一个例子：

距今约七十年前，美国人有彭加罗夫（H.H.Bancroft）者欲著一《加里佛尼省志》，竭毕生之力，倾其极富之家资，誓将一切有关系之史料搜辑完备，然后从事。凡一切文件，自官府公牍下至各公司各家庭之案卷帐簿，愿售者不惜重价购之，不愿售者展转借钞之，复分队派员诹询故老，搜其口碑传说。其书中人物有尚生存者，彼用种种方法巧取其谈话及其经历。如是者若干年，所丛集之资料盈十室。彼乃随时将其所得者为科学分类，先制成“长编式”之史稿，最后乃进而从事于真著述。若以严格的史学论，则采集史料之法必如此方为合理。

然而，梁氏接着就指出，这种“美国风”的资料搜集方法不适合于历史悠久之中国，治中国史只能以“抱残守缺”自甘，在残缺范围内“尽力以求备求确”^[1]。我认为，这一原则也大体适用于中国戏剧史研究。一般来讲，愈是大的课题，例如治中国戏剧通史，在资料方面愈难以求全；反之，愈是小题目，例如对一个术语的考证，则有可能做到穷尽一切材料。无论如何，一个合格的戏剧史家必须同时具备基本的文献功底和检索材料的本领，而又以前者为基础。(www.xing528.com)

最近，孙崇涛在《戏曲文献学》（以下简称“孙著”）一书中，充分论证了建立戏曲文献学的必要性，提出“戏曲文献整理与研究在戏曲研究中处于入门和起步的地位”^[2]。这无疑是正确的。过去，人们曾经慨叹古代戏剧史料难以寻觅，然而经过前辈时贤若干年的努力，相关的文献资料早已是汗牛充栋，俯拾皆是。孙著分别从戏曲目录学、版本学、校勘学、编纂学的角度，将“宋金杂剧”、“元明杂剧”、“宋元明戏文”、“明清传奇”、“近现代地方戏”的目录、版本情况进行了介绍。孙著指出：“中国戏曲目录不应该只有作家作品目录”，“它应该是容纳戏曲文学、剧种、声腔、表演、音乐、舞美、服饰、道具、理论、音像资料等”在内的综合目录^[3]。我们同意这一主张，并认为不仅“戏曲目录”，而且整个戏剧史料，都应该包括上述各分支学科的内容在内。这一讲拟将中国戏剧史料分为五大类，即：一、史书“乐志”及其他音乐论著中的戏剧史料；二、杂剧、传奇及其他剧本中的戏剧史料；三、历代笔记、小说与地方志中的戏剧史料；四、碑刻中的戏剧史料；五、口述戏剧史料。以下分别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