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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戏剧史研究入门:大处着眼,小处着手

时间:2023-08-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换句话说,小问题的研究对客观性、准确性的要求很高,而大问题的研究则主观因素较多,难以有一个确定不移的说法。所谓“小题大做”,指的就是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当前碰到的一个普遍问题是,大部分研究生做不了小题大做的课题。流派研究对于作家研究来说是大题目、宏观问题,对于整个戏剧史、文学史来说是小题目、微观问题,等等。这就意味着,中国戏剧史研究不太在乎攀附理论,而特别看重对事实的“认定”。

中国戏剧史研究入门:大处着眼,小处着手

学术问题有大有小。一般来说,初入门的硕士生不宜选题太大,而博士论文则不宜选题太小。严耕望先生说:“青年时代,应做小问题,但要小题大做;中年时代要做大问题,并且要大题大做;老年时代,应做大问题,但不得已也可大题小做。”[2]这个说法很有道理。

学术研究中的大、小问题之辨,与历史上曾经有过迄今依然聚讼纷纭的宏观、微观之辨,义理、考据、辞章之辨,问题与主义之辨,汉学与宋学之辨等,有某种共通性。一般来说,愈是具体的问题,愈是属于考据问题、微观问题、小问题,其答案与“真相”之间的误差愈小;反之,愈是大问题、宏观问题、“义理”问题、“主义”问题,得出的答案误差可能愈大,愈可能出现多种不同说法。换句话说,小问题的研究对客观性、准确性的要求很高,而大问题的研究则主观因素较多,难以有一个确定不移的说法。

例如,洪昇《长生殿自序》有云:“余览白乐天《长恨歌》及元人《秋雨梧桐》剧,辄作数日恶。”近代一些人将“恶”字当恶心、讨厌、不满讲,认为洪昇一方面大量采用了《长恨歌》和《梧桐雨》的素材,同时又对这两部作品表示不满,是自相矛盾、太不自量。但根据《世说新语》、《晋书》中“辄作数日恶”的用例,“恶”字其实是难过、伤心的意思。洪昇是说自己被这两个作品感动,每读一次都伤心好几天[3]。这可以说是在微观问题上还原事物本来面目的个案。相比之下,宏观的问题往往带有主观因素,例如在中国古典戏剧中有无悲剧的问题上,至今依然争论不休,很难有一个定说。顺便对青年朋友们说一句,对于这一类问题,如果提不出新的证据,也大可不必参与讨论。

与“主义”相比,“问题”是无穷无尽的,也是永远解决不完的;与“本质”和“规律”相比,“现象”是复杂多变、丰富多彩的。年轻的朋友们学习和研究中国戏剧史,一定要从问题做起,从现象做起,千万不要急于总结理论、规律与本质。有的老先生做了一辈子学问,看似未能解决任何“理论”问题,但学界照样承认他的学术地位。还有的学者自己认为晚年做的宏观问题更重要,但学术界承认的恰恰是他早年对一些具体问题的考证。这些经验教训,我们一定要牢牢记取。

我认为,对于初入门的青年人来说,小题大做是正路;作为一种学术训练,小题小做也非常必要。所谓“小题大做”,指的就是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尽管题目本身很小,但却与宏观的问题相联系。例如对“旦”、“末”的考证,对“瓦舍”、“勾栏”的考证等,表面看来只限于对术语本身的研究,其实联系着中国戏剧与外来文化的关系这一宏观问题。所谓“小题小做”,指的就是对具体问题本身的研究。有的问题过于零碎,或者已经谈不上是研究,而变成了语言训诂问题、古籍识读问题。例如在阅读古代剧本和其他文献中遇到的难解词汇等,多数与宏观问题并无联系。然而,不解决这些问题就迈不开研究的步子。以往王季思先生训练硕士研究生的方法之一,就是让研究生为古代剧本作注释,对数以百计、千计的小问题做“研究”。从这个角度可以说,小题小做是小题大做的必要前提。当前碰到的一个普遍问题是,大部分研究生做不了小题大做的课题。除了学术阅历尚浅,尚不具备必要的学术眼光之外,缺乏基本的学术训练也是重要原因。那么不妨从小题小做开始。

在小题小做中,如果提出了新见解,应当受到鼓励和表扬。此类文章,比起那些大而空的文章,或泛泛分析作品,没有新见解,只靠几个花哨词语充门面的文章要好得多。当然,小题小做、就事论事不是目的。经过一定的积累之后,应尽快走上“正道”,着眼于戏剧史的宏观发展,来讨论和研究具体问题。(www.xing528.com)

还有,大和小、宏观和微观,都是相对而言的。比如,作家研究对于一个流派来说是小题目、微观问题,但对于他的一部作品来说又是大问题、宏观问题。流派研究对于作家研究来说是大题目、宏观问题,对于整个戏剧史、文学史来说是小题目、微观问题,等等。所以,尽管我们主张青年人做小题目,小题大做,但个人的具体情况不同,也不能一概而论。关键看意识到了什么问题,是否有能力驾驭和解决这些问题。

我们在“导论”中曾指出:“中国戏剧史是中国戏剧发生、发展并逐步成熟的历史。”这就是说,中国戏剧史是整个中国历史的一部分。因而,戏剧史研究具有史学研究的性质。当然,这是一种特殊的史学研究。

从广义上说,一切过去了的东西都是历史。而历史不是抽象的,它涵盖了政治史、社会史、经济史、文化史、艺术史、文学史、科技史、军事史、外交史等等许多门类。尽管各个门类都有自己独特的内涵与外延,但有一点是共通的,即对于历史研究来说,第一要务是求真。换句话说,如果不求真,就不必有历史研究。所以尽管绝对真实是不存在的,但一代又一代的史学工作者,还是把追求“真实”和追求“真理”看得同等重要,并为此付出了极高的代价。

中国戏剧史的研究也是如此。大凡有学术价值、有学术生命的成果,都是以求真为目的的。这就意味着,中国戏剧史研究不太在乎攀附理论,而特别看重对事实的“认定”。而历史已经过了几百年、上千年,作为表演艺术的戏剧却缺乏形象的演出资料。这一困境,不仅不会使我们沮丧,反倒可以成为一种诱惑和动力。我们在浩如烟海的古代典籍中披沙淘金,仔细搜索着属于戏剧的那一部分,一旦发现新材料,就禁不住欢欣鼓舞。田野调查也是一样,从仍在上演的活态戏剧中寻找古代戏剧“活化石”的工作,无异于海底寻宝、昆山采玉。

如果每个时代的学者都能够从一个个具体的小问题入手,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地做好每一个环节,而每个环节都与戏剧史发展的大链条直接间接地相连接,环环相扣,代代相传,我们就能不断地从局部到全局,从个别到一般,愈来愈接近戏剧史的真相。那才算是进入了最佳的研究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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