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党人在两广等地屡次发动武装起义之所以失败,是因为虽然发动了军队,但始终还是以革命党人为中心,其力量未能成熟,而两湖革命党人在武昌起义一举成功,是因为他们以军队为中心,军人就是革命党人,其力量极强,湖北新军有1镇、1混成协,他们在辛亥时期大都成为反清的革命集团,可是让人感到困惑的是,武昌起义时武汉的巡防队有1500余人,湖北的巡防队有9000余人,他们在武昌起义时采取什么态度和立场,巡防队的行动对武昌起义有作用吗?武昌首义后其他省份巡防队的表现又是如何?他们是否构成反清起义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是辛亥革命史研究中不可忽视的重要一环。
湖北省的巡防队来源于原有防军,分设4路,有驻汉巡防队、江防巡防队(17营,约为5084人)、黄州巡防队(3营)、右路巡防队(4营)等,总数约为9000人。驻汉巡防队为第1路,计5营共1500余人,武昌起义时,驻汉巡防队对发动起义的新军并没有采取敌对的态度,而是采取中立的骑墙态度,“一刹那间,全城无站岗之兵矣”[207]。
当武昌革命军分兵渡江攻取汉阳、汉口时,“汉阳之兵工厂,汉口之巡防队,亦一律服从”[208];“革命军占领武昌后,所到汉口、汉阳二处,无论何项防营勇丁,均倒戈欢迎”[209]。黄州的巡防队明显支持革命反清,他们成为当地革命起义的中坚力量,该队的革命同志徐得贵、姚得胜、夏星午、黄厚钦等人与从武汉赶到黄州的党人李长庚、黄巨川、黄楚楠等一起密谋光复黄州的办法,决定于夜间发动兵变,知府琦璋、知县潘涌捷、统标张绍绪出逃,“虽鸣枪并未击毙一人,黄州于是光复矣”[210]。襄阳巡防队与湖北新军马队第八标第三营联合策划反正,起义后襄阳巡防队和宜城巡防队都改编为新军[211]。由此可见,新军是武昌首义的中坚力量,而巡防队也成为武昌首义的重要力量之一。
武昌起义后不久,全国有14个省区脱离清政府宣布独立,独立的各省是由各种因素促成的,除了革命党人的努力和新军的发难等因素外,巡防队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也相当大,各省巡防队的表现虽然不一,但大部分都站在革命队伍一边,同情革命,举兵反正,或者持中立态势作壁上观,不与起义新军为敌,这种态势大大推进了独立省份反清革命事业的发展。
武昌起义后各省巡防队的反应不一,表现各异,情况虽然不同,但独立省区的巡防队都有所行动,不管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都参加了这场革命,具体来说,主要有以下几种情况:
第一种是最激进的巡防队,他们在起义之前已经被革命党人密切联系,与革命党人密切联系,届时一起起义或响应,属于这种情况的省份有湖南、广东、甘肃、浙江、广西等。
湖南省的革命党人比较激进,1911年5月革命党人陈作新、焦达峰、徐鸿斌等人对长沙的新军和巡防队进行了发动,武昌新军起义后,焦达峰于同年九月初一率领新军起义,进攻长沙小吴门,陈作新进攻北门,巡防队因为事先受到发动,并不与起义军为敌,起义军“遇巡防军,即操白布绾臂,皆笑受之”[212],当时长沙的巡防队有2000人左右,发难的新军只有600人,如果巡防队没有受到发动而与革命党为敌,革命很难成功,“湘之反正,全在兵与下级军官之力”[213]。
甘肃省在独立之前,省城的巡防队2000多人,已经被革命党人周昆和黎兆枚成功发动,所以独立比较顺利,没有受到很大的挫折[214]。
浙江省革命党人先发动新军,再发动巡防队等,其步、马、炮、工、辎各兵士,由下士发动之,下士由下级将校发动之,雷家驹发动执事官吴茂林,并发动游击队管带金富有,省防哨官董国祥入会,并由俞炜派钱寿彭发动军装局哨官厉得胜、吴远等人,“于是省中巡防队,赞成举义者大半矣”[215]。
广西省革命党人李德三活动相当得力,辛亥年正月初二南宁城新旧军人相约同时起义,当时旧军驻青山塔,离城30里,有一哨官不肯同谋,众人杀之,拟于夜间占领军械局,入城起义,最后事败,及武昌起义,党人各就地方举义,清巡抚沈秉堃见状,知大势已去,便于九月十六日与布政局、谘议局要人议决独立,而巡防队第二十四、二十五两队暴动,陆荣廷为都督[216]。
第二种情况是巡防队在事先没有受到革命党人的发动,与革命党人联系很少,但受到种族思想的影响,看到新军首先发难起义,也顺势而为,自觉地响应革命起义,有的是临时被革命党人鼓动而起义的,属于这种情况的省份有四川、陕西、江西、江苏等省。
如四川省,1911年9月17日,邓子完、曹笃、方潮珍等人率领数万民军起义,分三路进攻自流井、贡井等地,这些都是巡防队重点防守之区,所以革命党人不得不对防守的巡防队进行临时鼓动,晓以大义,巡防队很快就不与革命军为敌,其他地方如重庆、泸州、万县等地的巡防队也大都不与革命党为敌,有的“密约待命”,有的“袖缠白号章响应”,有的直接反正起义,乐至的300多巡防队也归附革命,商会士绅想推巡防队统领李湛阳为都督,被李湛阳推辞;川东巡防营水道巡警及炮队皆袖缠白号章以应;泸州的巡防队自己独立,建立川南军政府;四川自宣布自治后,巡防军麇集省城,同志军就抚而来者亦众[217]。
再如陕西省,武昌起义后,河南大侠王天纵密议革命党人到陕西鼓动革命,湖北革命党人也同时到达陕西,于是新军先发难,巡防队响应起义,“蜂拥入省垣”,西安的新军只有1混成协,巡防队共有5营,响应起义的巡防队有三营半[218]。
上海光复时,巡警总部管带陈汉钦先占领总局,系民军总司令李燮和所派,民军很快得到沪军营,当时城内各官逃避无踪,城墙各处即悬白旗,商团巡警左手均缠白布,包括吴淞炮台及防营水师、盐捕营、警察局等,上海是全国重镇,自吴淞到南市都有巡防队分驻,戒备森严,商团乃区区之众,能有如此胜算,如果没有巡防队从中帮助,是很难成功的,当时驻吴淞炮台的姜台长,驻巡防营的梁营长,“咸湖北武备学堂学生,与李公有素,事先李公驰往劝谕,允不为抗;驻军营与高昌庙为赴制造局必经之地,驻有防营,悉由商团团员分往漩说其营长,劝毋助逆”;“驻沪巡防营管带章豹文、巡防水师营管带王楚雄,李燮和因陈汉钦招之,皆就款,反为民劳”;结果起义者死亡仅一人,负伤者也只有数人[219]。(www.xing528.com)
江西省光复时,“城守巡防水师各军,概悬白旗,手围白布”,“人心甚安”,到省的各属防营也“袖缠白布以表同情”[220]。
第三种情况是巡防队军官和旧的巡抚或督抚一起合作,共谋独立或反正,以响应周边独立的省区,属于这种情况的有广西、江苏等省。
湖南独立后,谭延闿分电周边各省,派员运动,当时派往广西的是罗松涛等人,广西巡抚沈兼堃是湖南善化人,新军协统赵恒惕是衡山人,已被说通反正,广西巡防队都在藩司王芝祥掌握,王芝祥是北方人,相当勇猛,也逐渐被说通,广西遂于九月十七日宣布独立,沈兼堃为都督,王芝祥为副都督[221]。
江苏苏州光复时,新军马队、步队、工程队、辎重队先后进城,类皆袖缀白布,闾门及各处城关一律派兵驻守,一面巡防营,一面民军,各城墙高悬白旗[222]。
第四种情况是有些省区的巡防队在辛亥革命发生时没有什么表现,或者干脆与起义的革命队为敌,或者进行动乱,或者自然归附,属于这种情况的有山西、云南、贵州、江苏、安徽等省区。
云南省举义时,蔡锷率新军兵分3路向省城进攻,城内的巡防队及镇署卫兵进行顽强的抵抗,双方展开激烈的冲突,巡防队兵力占优势,机关枪发射尤其猛烈,结果新军死者50余人,伤者40余人,云南开化的巡防队在夜间叛变为抢劫[223]。
贵州省自创办新式学校后排满革命的民族主义逐渐流传,武昌起义后,9月15日新军举义,以新军及陆军学生入城,并率法政学生拥张百麟到城内谘议局,组织临时军政府,先攻军械局,巡抚沈瑜庆命胡景棠率巡防队到城外攻陆军学堂及固守市街要地,一些卫兵最后觉醒,卫兵队长彭尔锟说,若为土匪,均应出战,今起义者为谘议局人员军人、学生,如何出战?最后双方停战,宣布独立,令各州县服从,在此之前,贵州省城新军不足1标,革命党人已分路进行运动,巡防队中路分统宋绍武部下为1路,自治社员涂宝煌等人已有所运动,但收效不是很大,光复后5路巡防队没有变化,贵州宣布独立当天,新军、巡防队、陆军小学堂排队入城,先保守藩库火药局,改谘议局为军政府[224]。
江苏省巡抚程德全在士绅的决议下宣布独立,巡防队和民军负责守各处城关,秋毫无犯,保全地方治安,免致生灵涂炭,而巡防队和民军起到了共保治安的作用;而江宁的巡防队也“允不抗拒”,但江防营是张勋的部下,“谓得手后任伊等掳掠三日”[225]。
安徽省新军大队进攻省城时,江防巡防等营登城,互相攻击,烧杀之声,新军不能入城,不久新军工程营、辎重队、炮营、陆军步队63标全体解散[226]。
巡防队可贵的地方还不止于此,其可贵之处还在于起义后服从军政府的安排派往湖北前线与清军作战,这方面湖南省的巡防队表现最为突出,虽说湘军恃功而骄,但当武昌告急时,王隆中即以49标各营添募巡防兵编为湘军第一协出援,当时黄兴为汉阳总司令,王隆中会战七昼夜不休,部下多伤亡;巡防队管带刘玉堂以所部及巡防三营编为湘军第一镇第二协到湖北援助,大战而亡;中路巡防队管带甘兴典率所部及新募兵组成第二镇第三协,刘耀武率新募兵组成湘军独立标,同赴湖北战地,这些表明湖南巡防队优异的一面[227]。
当时凡湖南练军经过王隆中等人编制后组成军队作为援助湖北之师,新军及中、左、右三路巡防队较精锐者也都出发开赴湖北,而后路巡防13营经过张其锽的训练,纪律严明,并以此为基础组成南武军,人数超过5000人,其军事编制如防营,其器械多德国新式,有机关枪8支,野炮6尊,器械比较完备,当时湘军中有野炮的并不多,南武军也在随后开赴湖北监利、沔阳等地[228]。当然其他省的巡防队没有如此出色。
综上所述,辛亥革命中,独立省区的巡防队大都有不同的表现,在起义的队伍中,巡防队虽然没有新军积极和出色,但已经构成了反清起义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起义队伍中的一个重要成员,对反清革命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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