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科研世界：漫谈物理类学术期刊

在与一些学生闲聊时，发现不少学生对物理类学术期刊基本一无所知，特别是本科生这种情况比较普遍。

——当然，这怨不得学生，老师没有教啊。

——哈，当然，也怨不得老师，学校（或院系）没有开设这方面的课程啊。

——哈哈，当然，更怨不得学校了，因为这些方面不值得开设一个课程啊。

玩笑了。我这里试图把物理类的一些主流期刊做个简单的介绍（代表个人观点，尽可能确保不偏离主流物理学术界的普遍看法）。

首先介绍的当然是Nature（自然），Science（科学）和PNAS（美国科学院院刊）。这3本杂志是物理学研究人员梦中的天堂，它们是国际上综合类、研究型学术期刊的前3名。一般来说，Nature和Science排在并列老大的地位，虽然彼此的影响因子每年都有起伏，但大体都在30左右。PNAS的地位，与Nature和Science相比还有差距，它的影响因子一般在10左右。导致这种状况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PNAS是美国科学院的院士期刊，每年发表的研究论文数量是Nature或Science发表研究论文数量的4倍左右，文章数量多了，质量也就良莠不齐，显然会伤害影响因子；PNAS上最好的那些论文（约占总量的1／4）与Nature和Science上的论文质量持平，这也是为什么PNAS每年发表论文数量是Nature或Science的4倍，而影响因子差不多是后者1／4的一个可能原因。这3本杂志的共同点是发表论文总数的70％～80％来自生物学，也许正因为主要发表生物类的研究成果，它们的影响因子可以如此之高——生物学方面研究期刊的影响因子一般超过同类物理学期刊。这也从客观上显著提升了物理类研究成果被这3本杂志接受的难度，基本难如登天！（当然对PNAS而言，这个“难如登天”是指“Direct Submission”（直接投稿）来说的，如果你的论文是与美国科学院院士合作完成，投稿方式则不同于“Direct Submission”，被接受的难度也会显著降低，这可以理解，因为PNAS毕竟是人家美国科学院院士们自己的院刊嘛！）所以，国内许多高校对发表在这3本期刊上的论文都有重点奖励。这可从南京大学目前对论文奖励的力度可以看出，在南大现在发表一篇Nature或Science，可以得到5万元奖励；而发表一篇PNAS，则可得到2万元奖励。顺便说一下，在南大发表一篇Physical Review Letters（PRL，物理评论快报），得到的奖励是1万元（PRL同样是物理学研究人员心目中神圣的期刊，下面将作介绍）。在复旦也有类似的奖励，具体多少数额，我尚不知。

至于Nature子刊，如Nature Physics（自然·物理），Nature Materials （自然·材料）等，这些分门别类的学术期刊诚然不属于综合性学术期刊，但它们在研究人员心目中的学术地位大体与PNAS相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略高一些。这一切显然与它们的“祖宗”Nature有关，同属一个“大宅门”，因血统纯正而“阖家”优秀！这些期刊同样令人神往！

然后，该提及一些重要的综述期刊，主要有Reviews of Modern Physics（RMP，现代物理评论），Physics Reports（PR，物理报道）和Advances in Physics（AP，物理进展）等。RMP的影响因子在30左右，PR的影响因子在20左右，AP的影响因子在15左右。RMP是美国物理学会的旗舰期刊，综述物理类的最前沿研究。与美国的RMP相对应，PR是欧洲物理学界的旗舰期刊之一。迄今（作者注：此文发表于2009年）国内研究机构在RMP上以第一单位发表的综述论文只有1篇，而在PR上发表的综述论文，据我们统计，在1986年1月至2006年7月的20年内总共发表6篇。据此可以看出，在这些期刊上发表综述论文的难度主要难在两点：一方面，作者自己需要牛；另一方面，作者牛了后，还得有人认为这位作者牛，否则白搭。这里的“人”特指这些期刊的编辑，因为这些编辑一般都是各个领域公认的大牛，他们只邀请各个领域的牛人担任这些综述的作者。RMP每期只发几篇综述论文而PR一般每期只发1篇综述论文。所以，委实不易！

接下来，该讲讲Physical Review Letters（PRL）了。是的，PRL基本是物理学研究人员心目中最神圣的地方。复旦大学物理系以前多年难得发表1篇PRL，最近的四五年来，这个情况得到显著改观，每年都有大约七八篇PRL发表，非常喜人！PRL的影响因子在7左右，它发表物理学一级学科上的重要研究成果，这些成果要求“very important”（非常重要），“broad interest”（广泛兴趣），以及“high significance”（很高的意义），所以，能够在此刊发表论文虽然不是“难如登天”，但也确实很难。

除了PRL之外，美国物理学会的其余一些期刊，如Physical Review （物理评论）系列期刊（A，B，C，D，E），则是代表物理学二级学科的顶尖刊物。例如，与“凝聚态物理”二级学科对应的期刊是Physical Review B，与“软物质物理”对应的期刊是Physical Review E。这些期刊本身的学术水平处于同一类，不分高低，而它们的影响因子不尽相同，这是学科差异导致的。与此对应，欧洲物理学会也有类似的European Physical Journal （欧洲物理期刊）系列期刊（A，B，C，D，E）。欧洲物理学会的这些刊物与美国物理学会的这些刊物大体对应，但不是很严格，基本可视为处于同一个层次。但在国内学术界，美国的这些刊物地位略高些。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欧洲的期刊EPL（欧洲物理快报），这本杂志最初想与美国的PRL竞争，它同样强调“broad interest”（广泛兴趣）等，可这本杂志不知什么缘故影响因子一直上不去，一直徘徊在二点几，因此，此杂志在学术界中的地位显然不可与PRL同日而语，它的学术地位可看作略高于European Physical Journal系列期刊，大体与Physical Review系列相当。

与美国物理学会相对应，美国化学学会的一些期刊，如Journal of Physical Chemistry（物理化学期刊）系列（A，B，C）等，也常常发表一些物理类研究成果。特别是当物理学交叉学科研究得到长足发展的最近10年来，软物质物理学的研究成果得到了Journal of Physical Chemistry系列期刊的青睐。这些杂志在学界的学术地位与美国物理学会的Physical Review系列期刊的学术地位相比，旗鼓相当。不能因为它们是化学学会的玩意儿，就忽略这些杂志对物理学发展的影响。当然，这些期刊的影响因子可能是因为与化学有关的缘故，通常略高于同类的物理类期刊。这同样是学科差异使然。此外，美国Institute of Physics（物理所）中的一些期刊，也大体可以看作处于同一层次，如Journal of Applied Physics（JAP，应用物理期刊）。JAP的学术地位在同行心目中略低于Physical Review系列期刊，但Applied Physics Letters（APL，应用物理快报）在同行心目中的学术地位可视为与Physical Review B相当。10年前，国内在APL上发表论文还非常不易，近年来在APL上发表论文相对容易一点，我想这主要是因为国内的研究水平上升得较快的缘故。可喜！

除此之外，英国以及其余的一些欧洲学术期刊基本在同一个层次，如Journal of Physics（物理期刊）系列（A，B，C，D）和Physica（物理）系列（A， B，C，D，E）。前者在学界中的学术地位较后者要高一些。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中国也有不少英文学术期刊，比较好的有Communications in Theoretical Physics（理论物理通讯），Chinese Physics Letters（中国物理快报），Chinese Physics B（中国物理B辑）等。这些期刊的影响因子不是很高，这可能是因为国内的研究人员不太倾向于把自己的研究成果投给国内期刊的缘故。导致这种状况发生有多种因素，其中各种各样的评比是一个原因！如学生奖学金评比、教师职称评定等。当然，发到国外著名期刊，可以提升成果的影响范围，这同样至关重要！值得高兴的是，这些期刊在国际上的地位正在逐步提升，发展势头非常喜人，例如一些期刊已经与欧洲的一些著名学术出版社合作，这对提升国内英文学术期刊在国际上的研究地位非常重要。(www.xing528.com)

至此，我主要就国际上物理类学术期刊做了简单介绍。正如大家所知道的，物理学一级学科下的许多二级学科发展非常迅猛，如光学、声学等。其中，光学最为显著，复旦光科学系是独立于物理系的一个系，由此各位也可见端倪。美国光学学会旗下的期刊Optics Letters（OL，光学快报）当属国际光学界的顶尖期刊，而同属于美国光学学会的Optics Express（OE，光学快递）则大有赶超之势。近年OE的影响因子已经略微超过OL，这主要是因为OL是传统期刊，读者若从网上下载，需要付费；而OE是开放期刊，作者自己交纳出版费，读者可从网上免费下载，因而OE的影响因子较高也显而易见。因此在光学界，OL的学术地位其实还是高于OE的。在与物理类的学术期刊相比时，OL的学术地位大体与APL相当，在某种角度上还略高些；OE则大体可以视作具有与APL相当的学术地位。我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不同领域之间学术期刊的比较，通常无法非常客观，很多时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同一领域的期刊的比较相对会比较客观。例如，欧洲的期刊Optics Communications（OC，光学通讯）虽然号称是欧洲光学方面的最高期刊，但与OL和OE相比，绝非一个层次，其实OC就是与美国光学学会旗下的Journal of the Optical Society of America A／B（JOSAA或JOSAB，美国光学学会会志A辑、B辑）亦有差距。顺便提一下，JOSAA和JOSAB与OL的关系，就类似于Physical Review系列期刊与PRL的关系。

以上仅仅是一些简单的情况介绍，若想了解更为详细的分类情况，请自行查阅复旦大学的论文分区列表或中科院系统的论文分区情况。复旦大学和中科院的分类细节虽略有不同，但大体上比较一致。

［补记］ 如何衡量研究成果的学术价值，与期刊的档次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期刊的档次仅有参考价值），顶尖的期刊如Nature，Science或PNAS也可以发表垃圾论文，处于较低端的杂志也可以发表具有广泛影响力的研究成果。所以，此文的目的仅是介绍各本杂志自身、暂时的一些差异，切不可单纯以在某本杂志发表了论文，就给相关论文贴上“优秀”或“次品”的标签。需知评价论文质量的唯一标准是“同行评议”，诡异一点说，评价一个研究成果的质量应该是“让时间来检验”。优秀的成果终将脱颖而出，不管它当初发表在哪儿，甚至没有公开发表，比如在会议论文集中出现、在学位论文中出现等。总之，我们需要辩证看待。尽管如此，还是祝愿各位多发Nature，Science，PNAS，Nature Physics或PRL吧。

［附1］ 学术期刊的影响因子是如何计算的？

以2008年APL的影响因子为例，计算公式如下：

（2008年APL的影响因子）＝（在2008年全年内，APL于2006年和2007年发表的所有论文被引用的总次数）／（APL于2006年和2007年发表的论文总数）。

其实，国际上也有不少新的衡量学术期刊质量的方法，但影响因子的计算方法因其简单直观而经久不衰！说白了，这个影响因子的计算方法就是在“数黄豆”。其实，很多领域内影响因子不是很高的期刊，在同行心目中的地位却非常非常高，如数学领域的期刊就是非常典型。大体说来，对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这4门学科，同等档次期刊的影响因子基本是这样的：

影响因子（生物类期刊）＞影响因子（化学类）＞影响因子（物理类）＞影响因子（数学类）。

这个不能不知，否则不同学科之间仅简单比较影响因子会闹笑话的。但还是强调那句话，同一领域内的期刊比较其影响因子，相对来说更有意义。

［附2］ 一个介绍物理期刊的网页：http：／／www．ifpan．edu．pl／journal．html。

[1]此文最初于2009年9月11日发表于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53af0c0f0100eqo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