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律师:我们这里谈到的家族(企业)实际上包括家族成员、家族及家族企业三个对象,挑战也是针对这三个对象来展开的。
在这里我借用一下“无常”的概念。“无常为常”是家族成员必须面对的基本挑战,通常涉及“人寿无常、人无完人、人心难测”三个演绎的维度。
人寿无常。我们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一呼一吸之间可能已经阴阳两隔。虽然人们总想向天再借五百年,但改变不了逐渐走向衰老,更无从把握何时或以何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的残酷事实;虽然我们对健康、情感、生活、事业都信心满满且充满美好期待与把握,但永远无力左右变化与意外的不期而至。
也许我们足够“强大”,但面对自然却如此“渺小”;也许我们足够“健康”,但面对疾病却如此“脆弱”;也许我们足够“安全”,但面对意外却如此“无助”;也许我们足够“有把握”,但面对变化却如此“无力”。
逸凡律师:“人寿无常”大家都是理解的,只是这些“无常”没有发生在自己身边,感受没有那么真切,总觉得与我无关或存在侥幸心理,这是最大的风险。
如何理解“人无完人”呢?
大军律师:人无完人。这是每一个人都理解的常识性问题。但是我想要讲的是,能力再强,再完美,我们也不可能做到永远英明神武;即便是满身铠甲,也总有“命门”,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都有可能被击倒,甚至往往在自认为不可能被击倒时被击倒。也就是说,我们将一切安排和期待寄托在个人的永远英明神武上是不可靠的。
东兰律师:这使我想起了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的国内某知名公司董事局主席兼CEO“涉嫌性侵事件”,无论结果如何,事件本身就是对“人无完人”的诠释。
再比如,近期被炒得沸沸扬扬的国内某知名手机品牌的董事长在海外赌博,输掉数亿元导致公司陷入困境的事件,不也恰恰证明人无完人吗?
在这里我们不探讨事件的真相,只能期待这一切都能过去,不要让无辜者受到伤害,更不要让这个“偶然”成为公司的致命一击。
大军律师:下面要谈到的是“人心难测”。
期待善良与美好是人的本性,向往“内心柔软,相互抵达”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但是在社会信仰普遍缺失的当下,人们的内心并不是越来越柔软,而是越来越坚硬。面对坚硬的人心,太多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却发生了;太多应当做的事,却没有人理会。
我们事实上是无法给予更多“心”的期待,“心”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最难把握的!换句话说,实际上人是最难把握的。
胡弯律师:我理解这就是您所讲的“无常为常”,事物处于一种不确定的、持续不断变化的且无法真实把握的状态,而这才是事物的真相。
上面所说的“无常为常”更多是从家族成员的视角观察的,那么家族和家族企业面对的核心挑战是什么呢?
大军律师:四期叠加!
具体而言,中国家族(企业)不仅全面进入到了世代交替期、所有权更迭期、转型升级期,同时也进入到了全面合规期。
东兰律师:对于中国家族(企业)面临的所谓“三期叠加”挑战,我们是非常熟悉的,团队在多部财富管理领域的研究专著里也有过较为详细的阐述,理解起来也并不困难。
那么“全面合规期”如何理解呢?
大军律师:我们还是要展开解读一下。可以尝试用两条线索对“四期叠加”进行探讨。
第一条线索是世代交替与所有权更迭。
很多中国家族企业已经进入到交接班的关键期,家族企业的领导权将从创一代交给继任一代;同时,财产权益也将由上一代传递给下一代。“权杖”继承与财产相续虽非完全同步,但往往是相伴而生的。(www.xing528.com)
这里边的挑战是不言自明的,财产性权益的传承与“权杖”交接的挑战之大是超出想象的,更为严峻的是中国家族自身缺乏经验,也缺乏可供借鉴的经验;没有规划,当然也没有必要的准备;就“道”而言相应的理论研究极度匮乏,就“术”而言缺少对技术最基本的认识。
从现状来看,世代交替与所有权更迭让中国家族(企业)集体地彷徨且迷茫了!
逸凡律师:那第二条线索呢?
大军律师:第二条线索就是转型升级与全面合规。
今天中国家族(企业)面对的困难局面是超出想象的,中国传统家族企业普遍需要面对商业模式的优化、重构与创新的挑战。“不改变是等死,改变是找死”,这话虽然有一些夸张,但也反映出了挑战的巨大。
优化、重构和创新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极为艰难,究其原因,就是中国家族(企业)普遍不具备转型升级相应的关键资源能力,甚至也欠缺获取这些关键资源能力的能力。
更为重要的是,合规经营的要求在不断提升,包括政商关系的合规、财务的合规、税务的合规、劳动关系的合规、环境保护的合规、知识产权的合规、安全生产的合规、市场竞争的合规,等等。合规带来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全面合规对于企业而言首先是成本的提升,利润的下降,市场竞争能力的下降;其次,企业要面对民事责任、行政责任及刑事责任的交集,面对的不仅是彷徨与迷茫,很有可能直接面对的是生与死的挑战。
胡弯律师:看来全面合规的挑战确实很大!
大军律师:真正的难点在于这个全面合规是全球性的全面合规。美国制裁中兴事件应当给中国的企业敲响了警钟,值得所有中国企业家警醒。在全球全面合规的背景下,面对的是复杂的国际政治、经济及法律环境,已经无法用公平与正义去思考和判断问题。
毋庸讳言,中国家族(企业)都有意或无意、直接或间接地参与到了全球化的竞争中,面对的是全球化背景下的转型升级与全面合规,对中国家族(企业)而言虽是“不可承受之重”,但来势又是如此的不可阻挡。可以肯定地说,转型升级期、全面合规期的到来对于中国家族(企业)的挑战所带来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
环境决定需求与选择。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中国家族(企业)需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我们需要深度思考一下。
胡弯律师:我觉得大军律师的分析很到位,对于中国家族(企业)的挑战一定不能人云亦云,一定要有清晰的独立判断。
大军律师,您此前似乎也谈到过文化方面的挑战,可否从这个角度把话题打开一下?
大军律师:是的。商文化与家文化的同时缺失也是中国家族(企业)面对的一大挑战,但是这往往是极易被忽略的。
这一点我不想太多地展开。前一段时间出现的长生生物等公司的“问题疫苗”事件,如此令人发指,就是一个最典型的商文化、商业伦理缺失的表现。在缺乏“诚信、责任、思利及人”等商文化的大背景下,这类事件的发生是必然的,而非偶然的。
“家文化”的重塑对于中国家族(企业)而言同样也是一个艰巨的挑战。从我们的经验来看,除福佬及客家两大民系背景的家族对于“家文化”尚有相对完整的延续与关注外,大部分家族的“家文化”显然出现了断层与迷失。找到文化的正确方向已经实属不易,重塑更是任务艰巨,可以说这是一个时代背景下的现状。
逸凡律师:总结一下大军律师的观点,无常为常、四期叠加及商文化与家文化的缺失是中国家族(企业)面对的核心挑战。这个理解完整吧?
大军律师:挑战有很多不同的观察维度,有不同类型化的切入点,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逸凡律师上面的概括的确是我当下对家族(企业)面临挑战的基本观点。
但是这三个层次的挑战事实上是紧密关联、互为影响的。商文化与家文化的缺失会加大“人”的风险和企业的风险;而“人”的风险又会实质性影响企业的风险;企业的风险同样也会诱发“人”的风险。可以肯定地说,上述这些风险是很难割裂开来的,大多数情形下是互为影响的。
我们探求家族(企业)挑战背景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家族诉求与目标的起点,同时也是为了发现家族(企业)财富管理产品与服务的起点、家族(企业)顶层结构设计的起点、家族(企业)整体财富管理解决方案的起点。否则,我们在家族(企业)财富管理领域中的研究、服务与创新将丧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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