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根本或最强有力的因素是“汉字”。前面1.2节说过,文字是用形状表示声音,语言是用声音表示意义。以现代汉语为例,“再见”两个字是直接表示声音zà jiàn,间接表示向人告别的意义。不过文字和声音的关系,各种文字不尽一样。例如英语是拼音的,文字和声音的关系是一心一意,或说某形状表示某声音是必然的,因而见其字可以知其音(假定熟悉拼写规律);或者从另一方面说,文字要照语音拼写。汉字不是拼音的,文字和声音的关系是三心二意,或说某形状表示某声音是或然的。这种特点表现在不同的方面。最突出的是见其字不能知其音(形声字也是这样,如“仪”不念“义”,“江”不念“工”)。其次,使用汉字,常常可以跳过声音或至少是不怎么理会声音而直接触及意义。例如看见字,尤其是数目多的同音字(有的多到上百),我们通常是因其形而辨其义。其三,还有更极端的情况。一种是误读其音,如把“对称chèn”读成“对chēng”,把“龌wò龊chuò”读成“wū cù”,可是理解得并不错。另一种是不知其音,如人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对于某些字,就是记不准念什么,可是意义却清清楚楚。其四,也就因为形状和声音联系不紧,所以对于同一个字,异时异地可以用不同的音念它而不影响表意。如“一”“七”在中古是入声字,我们现在念成阴平了;“滑稽”,旧注都说“滑”的音是gǔ,可是现在几乎都念成huá稽了。不同的地域也是这样。《颜氏家训·音辞》篇说:“其谬失轻微者,则南人以钱为涎,以石为射,以贱为羡,以是为舐;北人以庶为戍,以如为儒,以紫为姊,以洽为狎。”这是说,在六朝晚年,同一个字,南北的读音可以不同。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亲见的,比如请一位福建人和一位山西人都读杜甫《秋兴八首》,说普通话的北京人听了,会觉得两个人的读音差别很大,可是都不合规定。以上种种情况都表示,汉字与声音的关系很松散,因而它有多靠形状表示意义的能力,也因而就可以不随着口语移动,稳坐在原地,建立自己的独立王国:文言。(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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