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社会学家郑也夫认为,中美数学教育的分别在于:美国的数学教育的特征是分化,它牺牲了多数学生的数学能力,却并未牺牲尖子的数学能力。中国数学教育的特征是,通过高强度的复习提升中低潜力学生的数学能力,并因全体同学都裹挟在这之中而牺牲了潜力优异者的发展。
我们先来看一组PISA2012数学测试的数据,其中有一项叫精熟度,从低到高共分6级,上海达到5级、6级的学生有55.4%,而美国只有8.8%,即使是美国PISA成绩最好的州,也只有19%,可见上海数学优秀生的数量是远大于美国的。如果精英指的是优秀生中的尖子,我觉得精英数学在我国中小学的教育中并没有被忽视,只是被“奥数”、竞赛等形式异化了。
尽管近几年来各种官方的竞赛辅导少了,但是“奥数”却在各教育机构中生根发芽,毕竟竞赛一等奖的牛娃们是会被各大名校抢着要啊。截至2012年,中国参加了27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其中17次总分排名第一、6次排名第二,而其背后是一个庞大的奥数学习群体。即使是按照熊斌总教练提的5%的比例,也就是每20个孩子中就可以有一个是有奥数天分的,那处于6%、7%位置的孩子家长就甘心于自己的孩子落后吗?奥数仍然是一场近乎全民的运动。但从另一个角度,人们质疑中国奥数教育,数十年上百名的金牌获得者中没有一个人拿下菲尔兹大奖,因而还不能称之为真正的顶级精英教育。
弗赖登塔尔提出数学从精英教育到大众数学的转变:“直到现在西欧的教育还是一种精英教育,大多数的改革运动加强了这个倾向。就说数学,我担心它的教学计划和教学方法都遵循着一种信念,即数学教育是培养数学家的教育——谁跟不上就被淘汰,这个信念在数学家看来是非常自然的。对于被淘汰的或是从未从事过的,则将精英的数学再安排第二次的灌输。即使是美国和她进行的为所有人的数学的庞大试验,群众性的数学教育仍处于试验阶段,还没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新设想。迫切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数学是为精英还是为所有人的——必须为属于教育整体中的数学设计一个形象。”
2004年我国公布的课程标准,明确了数学教育应该面向大众,2011版的课程标准再次确定其培养目标是“人人都能获得良好的数学教育,不同的人在数学上得到不同的发展”。从多元智能的理论来说,每个人的数学天赋确实存在较大的差距,如何实现“不同的人得到不同的发展”有较大的难度。(www.xing528.com)
精英教育的理念无法走出中小学的数学教育,特别是数学权威、名校名师更倡导之,这其中也有一些数学本身的特殊原因使然。首先,自有数学教育史以来,数学一向都是精英教育,一向都是兼有智力性、选拔性的学科,有着很强的区分度。其实,无论是数学权威或是名校名师,他们自身都是数学精英,这使得他们更偏爱于学生中的精英,因为这些学生更容易领会到他们所赞叹的数学之美,从而与他们有更多的情感共鸣。君不见大多数的公开课上,一个个精英学生与老师间的精彩对话构成课堂一个个亮点,“得天下英才而教之”无疑是每个数学老师最美好的愿望。加之名校之间普通考试的分数之争似乎已经不过瘾,而竞赛的天地却无比广阔,市级与全国级的奖项自然可以比出学校之间的数学实力,能拿下奥数的金牌那才叫真正的牛。还有人认为,当下的中国以制造业等低技术产业为主,造成资源的过度开发和环境的不断恶化,改变这种现状的出路就在于培养高端创造型人才,而高端的人才离不开高端的数学,因而数学精英教育势在必行。
精英原本属于大众的一部分,对于数学的天才,也应该有更多的渠道去满足他们的数学兴趣,让他们的数学才能得到充分的发展,而不是把他们的兴趣扼杀在奥数的竞赛中。这也是邱成桐、陈省身、吴文俊等数学家们的期望吧。
但关注精英并不等于让数学教育成为培养数学家的教育,也不等于可以让更多的大众成为数学的失败者,PISA2012的数学分析显示,上海的数学教育均衡化已经走在世界的前列,尽管如此,大众数学的诸多尴尬依然是数学教师所面临的挑战。学生对于数学的自我评价能力欠缺,数学依然是学生最畏惧的学科,而这种畏惧心理使得许多人对学习失去信心。“把数学踢出高考”的支持者之众,至少从感性上说明了这一点,而其中也不乏数学成绩优秀的学生。数学究竟能否大众化并不在于平均分的高低,而是有多少学生从情感上视数学的学习为乐趣,能够接受数学这门独特的学科和它的思想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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