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山尖尖的冰雪融化了。
漂载着野花,漂载着山草和林苔的清香,漂载着喜悦和云彩的影子,泉水在山箐里响起来了!
这是春水在响,这是一年一度的春水在山箐里响,在山箐里唱!
哦,就在立春那天清晨,我们到村后的山箐里去“抢春水”〔1〕,去抢那融化了高山的阳光,融化了绿色的风,融化了鹰的飞翔和小鸟的歌唱,从密密的树蓬里流出来的春水了!
和山村一样古老的风俗呵。
春水抢回来,煨香茶,煨蜂蜜米花茶,老人喝一盅,孩子们也喝一盅,大家都喝一盅。再用春水给婴儿洗澡,给老人熬药……春水呵,新鲜的、甘甜的、圣洁的水!
据说,抢到春水,这一年就会勤勤快快,逗人喜欢;据说,喝了春水,这一年就会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难怪要抢春水呵。
鸡叫头遍,阿妈就把我和哥哥喊醒。提上水罐,提上一篮子青松毛,还提上一串鞭炮,我和哥哥去抢春水了。
山村还没有醒来。星星们累了,稀疏了,连挂在老槐树枝丫上的那几颗,也要滑落了。早晨的清冷,使我打了个寒战。村后的山林神秘的黑,幽幽的星光给它镀了一层清亮。一只鸟儿叫了,在很远的地方,似乎有很多脚步声……(www.xing528.com)
突然,山箐里响起了鞭炮声,噼啪、噼啪,脆响!
“抢到春水了!”“抢到春水了!”叫喊声,笑声,说话声,热闹了寂静的山箐。
呵!居然还有比我们早的!我和哥哥跑了起来。
原来是喜翠、阿兴、得旺他们!
伙伴们嬉笑了,我和哥哥赶紧舀春水,赶紧点燃鞭炮,赶紧大声叫喊:“抢到春水了!抢到春水了!”
呵!水罐里装满了春水,装满了笑声和叫喊声,还装满了第一抹晨光和朝霞。一路撒着绿油油的青松毛,撒着春天湿润的芬芳,我们走出山箐,把春水抢回家了……
【注释】
〔1〕“抢春水”是云南一些白族地区的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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