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这样断言:“与大多数认知目标不同,情感目标无法在一个相对较短的教学时间,如一个星期、一个月、一个学期或者一年之内达到,因此,它们无法在学校环境中予以评价。”[8]很多语文老师也都基于相似的认识而忽视了情感教学,或产生了畏难情绪。事实果真如此吗?布鲁姆的情感教育理论和语文界同行的实践探索对此都做出了否定的回答。理论部分前文已有涉及,不再赘述。实践探索方面,上世纪80年代末期以来出现了很多成功的范例。其中沈长春等老师探索的确情、激情、传情、移情——语文课情感教学四环节,我认为很有推广价值。“确情是指课文中客观存在的思想感情并深人挖掘内容中所蕴含的情感因素,使之物化的阶段,这个阶段属于感受层次;激情、传情是指按照一定的教学构思,运用各种传递手段激活学生内在感情,并对课文、老师、学生三者之间的交流加以调节、控制的阶段,这个阶段多分为共鸣与领悟两个层次;移情是指在上述阶段的基础上学生的情感反馈及泛化(扩展)的阶段,这个阶段属于个性倾向形成的层次。”[9]确情、激情、传情、移情这四个环节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递升式静态,而一种复杂的感情内化过程,即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相互渗透的教学情感的动态网络。在这个动态的过程中,随着情感的获取和生发,情感不断的积累,不断的升华,人的感情逐步由初级阶段上升到一般阶段、高级阶段,最终提高了人的素质。
在进行情感教育的过程中要注意三点:一是不要脱离课文内容变成空洞说教,或完全离开智能操作的纯情感交流,使内化体验毫无附着物,因而缺乏激情点,强度过低;二是激情点不能设置过多、过密,反而使学生的兴奋动机分散,以致强度过高;三是激情点不能调协得不准确,使学生的动力定型受到抑制,甚至产生消极情感。
在语文课中进行情感教学,还面临着一个问题:文学作品容易引起重视,而议论性、说明性文章遭到冷落。其实,文章不是无情物,任何体裁的文章都会有感情。像《松鼠》这样的说明文,缺少对小松鼠活泼可爱性格的喜爱感情,哪能生动具体地描绘出它漂亮的外貌、驯良的习性和乖巧的性格?同样,教学《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一课,若剔除事业感、阶级情,教学效果将会大大减弱。何况,清晰的思路、论证逻辑的雄辩美、丰富的文化知识往往是一些议论文的共同特点。而这一切,对丰富学生的语文素质、发展健康个性、形成健全人格又岂能残缺?如果我们不善于因势利导,把认知和情感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把培养听、说、读、写能力同审美教育紧密联系起来,就必然会出现枯燥乏味、千篇一律的说明文、议论文教学格局。当然,在语文教学中特别是议论性和说明性文章的教学中怎样认识和搞好情感教育尚需我们不断地从实践上和理论上加以探索和研究。我们相信,随着探索和研究的深人,我们会更加接近于理解教育的真谛:发现人的价值,发挥人的潜能,发展人的个性,全面提高人的素质。
上述言及情感教育的方法偏重于语文教学的宏观和中观层面,而这两者都离不开语文教学的微观层面,即语言价值本真的发现与回归。
什么是“本真”?“本真”即本源,它是真实的、不加修饰的内心世界及外在表现;“价值本真”即是要探讨“作品语言”的真正要义。而“发现”与“回归”则是强调曾经被我们忽视的东西需要把它们找回,并且回归到它的本源。
语文情感教育功能的实现,需要落实到具体的语言教学中。语言文字具有多重功能,而引导学生感受、体味、认识语言独有的表情达意功能,是语文情感教育的一条重要途径。
“语言价值本真”,简言之就是指“语言表情达意”。“表”和“达”是语言的“形”,也即外在表现形态,通过感官就能感受到。“情”和“意”是语言的“魂”,是内在的东西,需要用心灵去体会。“形”与“魂”一旦得到融合,语言的生命力就能给人以深深的感染与启迪,语言的价值也因此能得到彰显。
那么,怎样才能发现“语言价值本真”呢?
首先,要有对语言的敬畏感。这是发现“语言价值本真”的第一前提。宋人周敦颐说:“涵养需用敬。”胡适将此语作为他读书、养性的座右铭。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黑塞在《获得教养的途径》中说:“没有爱的阅读,没有敬重的知识,没有心的教养,是戕害性灵的最严重的罪过之一”,“我们先得向杰作表明自己的价值,才会发现杰作的真正价值。”
周敦颐、胡适、黑塞的意思基本相同:有景仰杰作的敬畏心,有认真阅读杰作的诚实心,才会有一步步地理解杰作的聪慧心,才会使自己有“涵养”。
很长时间以来,受各种因素的影响(包括语文教育的内部与外部,如内部的应试主义、外部的反语文风潮等),语文老师对语言文字的敬畏之心日益淡薄,这大大影响了我们发现“语言价值本真”的能动性。(www.xing528.com)
其次,要有对语文教育的忠诚心。这是发现“语言价值本真”的又一前提。都说世界上最怕认真二字,当我们有了对语文教育的忠诚心,我们就会有认真的态度、执著的精神。
最后,要有发现的能力,也就是要有智慧心。从语言中发现育人的珍宝,发现那些形魂融合、散发光彩的词语。比如《拿来主义》中的“孱头”、“昏蛋”、“废物”,《白莽作<孩儿塔>序》中的“纛”,《孔乙己》中“走”,《边城》中“唱”,《胡同文化》中的“切”等关键字,通过解其形、品其味,进而走进文本的灵魂,真正回归到语言本真上来。
在具体的方法层面,关注词语的本义与语境义的关系,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方法。一些特别具有表现力的词语乃至句子在遣词造句时作者要么妙手偶得,要么是精雕细琢的,语言呈现形式上往往会既有本义的相似处,也有语境义的差异化,引领学生注意到这些相似与差异,往往会有惊喜的发现。
领会语境义的差异可以从三个方面人手:
一是关注引申义、比喻义。《拿来主义》中的“孱头”、“昏蛋”、“废物”,《白莽作<孩儿塔>序》中的“纛”等词语就属于这一类。
二是关注特殊义。比如孔乙己“用这手慢慢走去了”的“走”字,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用脚走路。
三是关注机智义,即“机智勇敢”的“机智”。这是作家妙手偶得之的词语。比如《边城》中的“唱”字,就属于神来之笔,充满智慧。
上述三个方面都离不开移情人境,也就是引领学生通过联想和想象,积极主动地还原情境,融人情境,感悟情境,从而获得真切的体验和感受,增强教育的效果。
发现语言价值本真还要研究学情。今天的学生似乎缺乏对汉字的解读力和对语言的敏感性,这当然与学生的学识、生活经验有关。比如《胡同文化》中的“切”字,用刀把物品分成若干部分是其本义。这里用的是引申义。而在网络语言中,“切”字更多的是作为口头禅,表示一种满不在乎、不以为然的语气或轻视的态度,是一种极其不尊重人的语气。如果使用网络语言而不从汉字本身的意义来解读的话,又怎能体会文本的真正内涵呢?又如《孔乙己》的结尾,孔乙己“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坐着”又怎能“用手走”呢?发现“语言价值的本真”,除了生命的体验外,还需要学生有对语言的敏感:这是鲁迅先生以极大的悲悯情怀给予孔乙己这个“苦人儿”最后的人的尊严。这才是语言的本真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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