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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探险:胡桃湾实际形状的熟练记忆

时间:2023-08-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有一天他忽然冲着我提出这么一个伤脑筋的问题:“胡桃湾是什么样子?”这个“老”字只是表示亲爱的;其实他不过三十四岁。“您难道是说,这么一条老长老长的河,我得把它两岸那变化无穷的各种形状全都仔细记住,就象我对家里的过道那么熟悉吗?”“不会的!你只要学会这条河的实际形状就行了;你得把它学到有绝对把握的地步,开起船来就老是照着你脑子里那个形状开,至于你眼前的形状,根本不用睬它。”

大河探险:胡桃湾实际形状的熟练记忆

过了一段似乎很腻味的时间之后,我总算勉强在脑子里装满了许多岛屿、村镇、沙洲、地角和河湾的名称;这可真是一大堆非常乏味的杂拌儿。不过我只要能闭上眼睛,把这些名字背出一长串来,每五十哩河道不过漏掉十哩,我就觉得我可以把一条船往下水开到新奥尔良去,只要我能叫它跳过那些小小舶缺口就行了。可是不消说,我这种自满的心情还没有来得及使我稍微有一点扬扬得意的表示,毕克斯贝先生就会想出个主意来,把它压下去。有一天他忽然冲着我提出这么一个伤脑筋的问题:“胡桃湾是什么样子?”

他还不如盘问我一下,我的祖母对原形质的意见怎样。我恭恭敬敬地想了一下,然后说我不知道它有什么特别的形状。我那火药性子的师傅当然是砰的一声开了枪,随后又继续装子弹,开火,直到他的词儿全都用完了才了事。

我早就了解他只带着那么多发的子弹,只要全用完了,他就一定会马上平定下来,变成一支很和气的,甚至是很有同情的老滑膛枪。这个“老”字只是表示亲爱的;其实他不过三十四岁。我等待着。过了一会儿他就说:“我的孩子,你得把这条河的形状完全弄清楚才行。在挺黑的夜里,开船就全靠这个。别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看不见了。可是你得当心,夜里河的形状跟白天可不一样。”

“那么,我到底怎么能学得会呢?”

“你夜里顺着一条过道走,是怎么走的?那是因为你知道它的形状。你可看不见它。”

“您难道是说,这么一条老长老长的河,我得把它两岸那变化无穷的各种形状全都仔细记住,就象我对家里的过道那么熟悉吗?”

“说实话,你得比任何人熟悉他自己家里的过道还更熟悉才行。”

“那可真要命了!”

“我这并不是打算挫你的兴头,可是……”

“好吧,您再给我多说一些好了,反正我迟早得学会这一套,也许还不如现在就把它学会吧。”

“你要知道,这是必须学会的;一点也不能取巧。星光明亮的夜里撒下漆黑的影子,你要是不把河岸的形状知道得十分清楚,每逢碰到一片树林子就会赶快躲开,因为你会把树林的影子当做实实在在的地角;每过十五分钟,你就要吓一大跳,怕得要命。应该离岸不到五十尺的时候,你却老是离岸五十码。在那种阴影里,你看不见水里的树桩子,可是你清清楚楚地知道它在哪儿,你快到它跟前的时候,河的形状就会给你报信。另外还有一片漆黑的夜晚;在漆黑的夜里,河的形状跟有星光的夜里大不相同。在那种夜里,所有的河岸都好象是直线,而且是挺模糊的直线,你要是弄不清楚,开起船来也就会把它真地当成直线。你把你的船大胆地冲着好象是一道结结实实的挺直的墙开过去(因为你分明知道那儿有个弯),那道墙就会往后退,给你让路。另外还有阴沉沉的雾。你要是遇上这种迷迷蒙蒙的,灰溜溜、阴沉沉的雾,河岸就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形状。阴沉的雾可真是把天下最年老的人的脑子也弄糊涂了。还有哪,各种不同的月色也能使河的形状起各种变化。你要知道——”

“啊,请您别再往下说了吧!难道我得按照这千变万化的各种情况把这条河的形状都学会吗?要是我打算把这些东西全都装进我脑子里去,那恐怕会把我压成驼背了。”

“不会的!你只要学会这条河的实际形状就行了;你得把它学到有绝对把握的地步,开起船来就老是照着你脑子里那个形状开,至于你眼前的形状,根本不用睬它。”

“好吧,我试试看,可是我学会了之后,是不是靠得住呢?它会不会老是那样,不至于开玩笑呢?”

毕克斯贝先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W先生就进来接班,说:“毕克斯贝,你可得当心总统岛,还有老母鸡岛和小鸡岛上面那一带地方,全都得注意才行。河岸正在垮,两岸的形状简直变得不象话。嗐,四十号上面那个尖嘴子你都会不认得了。现在你可以从水里那个洋梧桐的树桩子里面通过。”

于是我那个问题也就算是得到回答了。这儿有长达许多哩的河岸正在改变形状。我的情绪又沮丧不堪。有两件事我大概是看得很分明了。一是谁要想当领航员,就不得不特别多学一些东西,要比任何一个人所能知道的更多才行,二是每过二十四小时,他就得换个方式把它从头再学一遍。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值班到十二点。两位领航员换班的时候,照例要聊一聊,这是由来已久的河上习惯。接班的领航员戴上手套、点起雪茄烟的时候,他的伙伴,也就是下班的领航员,总要说这类的话:

“我估计海尔岬上面那个沙洲稍微缩小了一点,深水铅锤量的是二又四分之一噚,另外那个铅锤量的是两噚。”(www.xing528.com)

“对了,我觉得上次它就缩小了一点。碰到什么船了吗?”

“跟二十一号上头并齐的时候碰到一只船,可是它紧挨着沙洲另外那一边走,我不能把它十分看清楚。我把它当成‘南光号’了——烟囱前面根本没有天窗。”

还说了些诸如此类的话。接班的领航员把舵轮接过去的时候,他的伙伴就要提一提,我们正在某某河湾,还说我们跟-某某人的木厂或是农场并齐了。这是客套;我想那也是必要的交代。但是偏巧那天夜里W先生足足迟了十二分钟才来接班——这是了不起的犯规;事实上,这种事情在领航员们当中简直是不可原谅的罪过。因此毕克斯贝先生根本就没有给他打什么招呼,干脆就把舵轮交给他,一声不响地走出驾驶台去了。我大吃一惊;那天晚上黑得要命,我们正在特别宽阔和茫然的一段河道里,一切东西都看不出是什么样子,弄不清是有还是没有;毕克斯贝先生居然把这个可怜的家伙甩在那儿,让他自己去摸索所在的地方,说不定把这条船断送掉,这可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我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帮他的忙。我要叫他知道,他并不是完全没人理睬。于是我就站在附近,等着他。探听我们是在什么地方。但是W先生却从那天昏地暗的茫茫一片之中沉着地继续向前冲过去,始终没有开口。 “这个人真是骄傲呀!”我想道: ‘他简直是魔王手下的小鬼,宁肯把我们,都送上死路,也不肯向我求教求教,只是因为我还没有出人头地,还不配慢待船长,不能掌握全船的生命财产的命运。”我、随即爬到长椅子上,我想这个疯子当班的时候,我要是去睡觉,恐怕是不大妥当的。

然而我一定是过了些时候就睡着了,因为我后来首先发觉的就是天已经亮了;W先生已经走了,毕克斯贝先生又在掌着舵轮。原来已经是四点了,一切都平安无事——只有我才倒楣;我觉得好象成了一身皮包骨头,全部都同时痛起来。毕克斯贝先生问我呆在那儿干什么。我老实说是为了要给W先生帮个忙——告诉他船在什么地方。这件荒谬绝伦的事情,一直过了五分钟,才慢慢渗进毕克斯贝先生的肚子里去,这下子我猜是差不多装齐下巴那儿了,因为他训了我一顿——训得还不算怎么厉害。他说:“噢,从各方面看来,你实在是一种与众不同的笨虫,象你这样的傻瓜,我一辈子还没见过。你想他干么要知道那个?”

我说我以为那是对他有好处的。

“有好处!活见鬼!我不是给你说过吗?驾船的人夜里也得认识河道,就象他熟悉他家里的过道一样。”

“噢,我要是知道那是条过道,我也能摸着黑走过;可是假如您把我放在过道中间,又不告诉我是哪个过道,那我怎么会走?”

“可是在河上你不会走就不行!”

“好吧。那么,我幸亏没对W先生说什么。”

“可不是吗!要不然,他准会把你从窗户里甩出去,把值得一百块钱的窗户框子什么的整个儿毁掉了。”

我很高兴,没有造成这种损失,否则船主就会因此对我失去好感了。他们对于以粗心和损毁东西出名的人,向来是怀恨的。

于是我又开始学习这条河的形状;在我曾经想要记住和摸熟的各种躲躲闪闪、不可捉摸的事物当中,这要算是最伤脑筋的了。我常常把一双眼睛盯住前面几哩以外伸入河中的一个有树木的尖嘴子,苦心孤诣地把它的形状印在我心里;可是正当我心满意足地快要做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们却向它走得很近,这个气死人的东西渐渐消失,退到河岸上去了!假如说,刚才有一棵显眼的枯树立在那个地角的尖端,后来我到了和它并齐的地方,却发现那棵树隐隐约约地混入一片树林里,而且是在一段挺直的河岸中间!无论哪座突起的小山,都不能长久保持固定的形状,使我弄清楚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它老是随时解体,变化莫测,好象是热带的最炎热的角落里一座奶油的山一般。我走下水的时候,无论什么东西都和我上来的时候形状不问。我向毕克斯贝先生提到这些小小的困难。他说:“这正是其中的主要功用哩。各种东西的形状假如不每过三秒钟就起变化的话,那就没有什么用处了。比如,就拿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来说吧。只要那边那座小山只是一座单独的山,我就可以象现在这样一直往前冲过去;可是它顶上一分开,变成一个V字的样子,我马上就知道我得赶紧往右舷转,否则我就会撞在一块礁石上,把船的脑袋撞得粉碎;回头那个V字有一个叉子拐到另一个叉子后面去了,我就得赶快往左舷转回来,否则我就会跟一根沉树发生冲突,让它把这条轮船的底骨撞掉,就象夺去你手里的一块小木片那么干净利落。假如那座小山在天气很坏的夜里不变样子,这带地方在一年之内就会叫许多轮船埋葬下去,成为一片可怕的轮船坟地了。”

显然,我不得不学会这条河的各种形状,凡是想得到的变化,都非弄清楚不可——翻过来、倒过去、内外颠倒、前后左右,都得弄清楚——还得知道,假如遇上阴沉的夜晚,河上根本没有什么形状,又该怎么办。于是我就开始学习了。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渐渐搞通了这门费劲的功课,我那得意忘形的心理也就再一次抬头了。毕克斯贝先生可是胸有成竹,决定把我的自满情绪再压下去。他是这样向我开火的:“前次渡过‘墙穴’当中那道横流的时候,水位是怎么样的?”

我认为这简直是问得岂有此理。我说:“每次航行,无论是下水和上水,测铅手都在走过那段乱七八糟的河道的时候一直喊三刻钟。您怎么会估计我记得住那许多一团糟的数字呢?”

“我的孩子,你非记住不行哪。圣路易和新奥尔良之间有五百个浅滩,我们每过一处浅水的地方,船在什么地点,航道怎样,你都得清清楚楚地记住;一次航行的浅水水位和航道,你千万不能把它与另一次的搅混在一起,因为常常没有两次是—样的。你必须把它们分别记住才行。”

我又清醒过来的时候,就说:“我要是学会了那套本领的话,我就能起死回生,那我也不一定要靠驾船谋生了。我不想干这一行了。我要一只滑油桶和一把刷子;我只配当一个打杂的水手。我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少,不配当领航员;即令我有那么多脑筋,我的气力也不够.除非拄着拐杖,我就扛不动它。”

“别说这种话吧!我说要把这条河教会一个人,就要说到做到。说实话,我要么就把他教会,要么就干脆杀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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