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年研究过程中,青年研究者常常会使用一些形象化词汇指代某一事物或现象。这些形象化词汇或来自新闻作品,或来自领导讲话、文件,甚至来自一些文艺作品。比如,以“鸟巢一代”指代2008年北京奥运会中的青年志愿者,以“小白菜”指代2010年上海世博会志愿者,以“蚁族”指代“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以“助手”和“后备军”指代共青团等。这些词汇,形象生动,具有较强的召唤能力,容易激发出人们的相关经验,使人们意欲表达的思想和感受更容易被人们关注、记住,从而容易流传。
严格意义上讲,这些形象化词汇并非严谨的学术概念。不少形象化词汇实际上是人们以隐喻方式提炼出的一种艺术意象。以意象凝聚、包含和表达人生感受,这原本是艺术创作中最为核心的追求之一,也是艺术思维方式的重要特点。意象是由记忆表象或现有知觉性形象转化而成的想象性表象,是想象力对实际生活所提供的经验材料经过加工生发,在作者头脑中形成的形象呈现。中国古代文论视之为主观情意和外在物像相融合的心象[22]。意象主要是通过比喻等方式提炼创造出来的。一般情况下,一个比喻都包含本体、喻体、喻词等几个要素。其中,本体是需要被解释的对象,类似于定义中的“被定义项”;喻体则是解释本体涵义的部分,类似于定义中的“定义项”。喻体之所以能够解释本体涵义,从根本上说,是因为喻体以人们的既有经验为参照内容。任何一个比喻,其机理都是人们唤醒既有经验,并以此为参照和尺度,去理解本体——即新的对象的涵义。日常生活中,人们要把握一些新的现象和问题,一般都要尽可能召唤出种种既有的经验,通过两者之间的相似性去把握“新”的对象。《围城》中方鸿渐失恋后的心理难为人所知。钱钟书通过比喻,极其传神地表现了方鸿渐失恋后的特殊心理:“鸿渐只希望能在心理的黑暗里隐蔽着,仿佛害病的眼睛避光,破碎的皮肉怕风。”
恩格斯对“平行四边形”原理的论述,就是一个借助于人们的经验进行说理的范例。在1890年致约·布洛赫的信中,恩格斯用力学“平行四边形”法则形象地论述了个人意志通过一个总的合力发生作用的机理,科学地阐明了个人意志和历史规律的关系。恩格斯说:“历史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意志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这样就有无数相互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而由此就产生出一个总的结果,即历史事变。这个结果又可以看作一个作为整体的、不自觉地和不自主地起着作用的力量产物。……但是,各个人的意志……虽然都达不到自己的愿望,而是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一个总的合力,然而从这一事实中决不应作出结论说,这些意志等于零。相反地,每个意志都对合力有所贡献,因而是包括在这个合力里面的[23]”。
在当今社会生活中,“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是一种人们可能还比较陌生的新的社会现象。但有对蚁居的观察经验在前,在这些“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与“蚁族”之间建立一种新的联系,也就是说这些“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就像“蚁族”一样,便能有效地帮助人们借助于对蚁居(喻体)的既有经验,认知和把握住“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的基本特征和基本特质。廉思以“蚁族”指称“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十分生动传神,赢得了不少学者的共鸣和认同。(www.xing528.com)
但是,有学者对这种形象化词汇、隐喻式表达保持了警惕和质疑。风笑天等学者指出:“空巢青年”“这个由新闻媒体提出并推广的概念除了概念界定模糊外,对这一群体特征和规模同样存在差异较大的描述。”“学者们试图对‘空巢青年’进行精确的概念界定,然而,不同学者对‘空巢青年’特征的理解也是存在差异的,这是由于‘空巢青年’主要来自网络,而网络媒介中‘空巢青年’概念的不确定性,给‘空巢青年’的瞄准也带来问题[24]”。也有研究者认为,“蚁族”是一种隐喻、一种形象化的表述,而非严谨的学术概念。
因此,按照概念内涵和外延必须明确这样一种逻辑规则和要求,“鸟巢一代”“小白菜”“蚁族”等形象化词汇要成为一个被认可的学术概念,还需要青年研究者对其内涵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这首先向青年研究者提出了一些十分重要的问题:如何把握概念和意象间的区别?如何在青年研究中发挥好概念和意象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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