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艺术传承人 杨少春创排样板戏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由于当时客观环境的原因，传统题材的京剧剧目不能演出，取而代之的是以表演革命题材和现实生活的现代戏。如何把传统京剧的表演程式，尤其是武戏的程式动作与现代题材有效地结合，杨少春在实践中做了大量的探索。

在样板戏当中，我参加了《沙家浜》创排的全过程，从《地下联络员》到《芦荡火种》一直到《沙家浜》，我原来是这戏的沙四龙，后来由于翻墙跟腱断了，这个沙四龙就换别人了，岁数大了就选别人演了，后来我就演新四军。我是这戏技导组的技导，元寿老师这郭建光的开打，基本是我帮着设计编排的。对现代戏我的理解是当时领导派戏安排剧目的时候是有想法的，也是因人设戏的。《沙家浜》给北京京剧团，《红灯记》给中国京剧院，《智取威虎山》给上海京剧院。你看这三出戏的风格不一样，上海是南派，它的锣经全不一样，动作也不一样，你看看滑雪这些，从艺术创作思维上就不一样。《红灯记》基本是新编历史剧，是中国京剧院、国家京剧院的风格，有《三打祝家庄》《猎虎记》的风格，这个全是按照新编历史剧来的。因为中国京剧院过去叫中国戏曲研究院，它要进行改革。北京京剧团是骨子老戏，你看看《沙家浜》，它的动作，它的编排、唱腔，跟那两个戏不一样，接近舞蹈《红灯记》。你看《沙家浜》“遥遥在望”，这是杨派了。所以说根据剧团的风格选体裁很重要。主要是因人设戏，你得有这方面人才，安排这个剧目，它才会成功一半。

我负责郭建光这个角色的指导，我就得琢磨元寿老师他有哪些技巧。文的甭说了，武的人家有什么？背口袋、过包、旋子、台蛮，这些东西，什么绞柱，你设计完他能表演得上来。你设计了，这个他不会，那个他走不了，你不白设计嘛。所以也是得因人，根据他的条件，结合你具体的环境，你具体的需要安排技巧。所以说这技巧安排也是很重要，墩底是让它技巧相对集中，所以这个武戏的编排跟文戏的编排道理是一样的。

我们排那么多现代戏，我一直是在技导组编武打，帮着设计动作。现代戏武打跟传统怎么借鉴，有一个通过我们实践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先实、中虚、后实。武打吧，开始你必须拿枪，你先得放枪，你不能上来就拿刀打，你先得开枪；打完了，你可以加上一些传统的这些技法；到末了收尾“啪啪啪啪”，这一吊毛那一锞子，全给打死，还收到这实字上。你要全是虚的，人家不相信。观众会说干嘛呢，会琢磨拿的是手枪吗，不是拿的刀吗？那阵我们也体验生活，包括拼刺刀。现在我们也在恢复这些样板戏，恢复样板戏全不够质量，因为那个十年磨一戏，那拼的是全场。就得夹着膀子突刺，在这当中加上我们的技巧。

这老戏也是，编东西的时候尽量找一些根据，说拿机关枪让你夺。你怎么办呢，一手这托起来，扛一个虎跳，夺那机枪。你先得放一梭子，始终按大枪打那不行。所以说样板戏的武打，就是按先实、中虚、后实这么个层次编排武打，观众看完还有点可信度。如果全虚的，观众会说这不是开打，这哪是哪，那是传统戏呀。要全“乓乓乓”，你看打不起来了。所以说现代戏的东西有技巧，身段也是，以实带虚再落到实，这是我通过几年的样板戏、新编戏、现代戏得到的一些个经验、感觉。(www.xing528.com)

我们也跟汪曾祺老师交流过，说：“您写的那词得是动词，您净说内心活动我们舞不起来。”“穿过了山和水，沉睡村庄”，过山过水，得有这环境，我们好安排身段。净说内心活动，这身段没法安排。所以说这个唱词也好，动作也好，有动词就好安排身段。身段是根据这个戏的总的基调风格，像咱们这个翻身啊、飞脚啊、旋子呀，这全是咱们老的、传统的武生手段。原来这翻城，咱们老戏有翻城，过去我们设计是要翻树梢，借着树梢进院子里头去，我由于这个把腿伤了，过那两张桌子推手。那阵讲究，上头有指示必须要精彩，所以那阵就把传统的翻城借鉴到翻墙了。

还有像隐蔽起来，大跳进去，一抬手虎跳出来，又找齐了。你要蹦出来就太生活化了。一看匪兵过去了，一抬手虎跳从那芦苇跳出来，又整齐又有技巧，还符合环境。你要蹦出来了，又不齐也没有艺术性。元寿他好多动作，你看捋这个枪带的动作，咱们老戏也有捋这个衣服，扽褶子，这个是挎着那手枪，捋这个枪带。身上有手巾的利用，抖。身上有些装饰的东西，充分利用它。咱们传统戏的优点就是舞台上的装饰东西全是手段，胡子，弹、扔；褶子，踢、甩袖；靠旗子、云帚、大带、罗帽，全可以利用这些烘托人物。

现代戏也找一些根据，一些个身上的装饰的东西，用那装饰的东西来安排身段，什么都没有你不好安排身段，没有条件硬要安排身段就生硬了、不自然了。所以说我们在设计上尽量合理。你看老戏，围脖这一搭，这也是艺术性，你要没这围脖就显得秃了。所以说我们从造型上就打主意，找一些装饰的东西，好使我们身段利用起传统的东西时能自然一些，要不然就生硬，所以这就是排现代戏的一些所谓的经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