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10月,以崭新、独特声腔音乐品格的道情剧《枫洛池》,带着甘肃人民的心愿,作为向国庆10周年献礼作品而大演于北京舞台时,着实使首都观众和全国戏曲界叹为观止。从此,陇剧艺术便真正迎来了自己的辉煌。
《枫洛池》原系传奇剧目《渔家乐》,过去昆曲演出较多,因其以表现“清君侧”维护封建皇帝正统地位为主题而多年废演。《枫洛池》则仅仅选取渔女邬飞霞刺死权奸梁冀这一事件,重新结构其故事情节,而且形成双生双旦的艺术特点,为该剧赋予了新的思想立意和新的生命活力。
全剧故事情节为:东汉后期,权奸梁冀谋位,私建枫洛池,广选美女,其爪牙议郎牛贵与大司农马荣不睦,故意荐马荣之女瑶草于梁冀。马荣不愿亲生女落入虎口,威逼渔女邬飞霞冒名顶替。飞霞父女逃走,瑶草亦夜奔出逃。梁府校卫追逼瑶草于渔村,逼杀邬父,声称如不献出瑶草,将血洗渔村。关键时刻,飞霞挺身而出,自称瑶草去往梁府,智逼马荣认己为女,伺机刺死梁冀,并与修池渔民一道,除牛贵,烧洛池,投奔广陵聚义。
陇东道情唱腔音乐长期仅以民间皮影小戏扎根于民间,作为一个舞台戏曲剧种,其先天不足是显而易见的。它仅有【弹板】【飞板】两种板式,尽管由此还派生出【大开板】【还阳板】【大哭板】等,却依旧在不完整的板头形态之上,它们的旋律均未摆脱道情说唱的原始迹象,故显得节奏杂乱,无章可循,语言化形态颇重,而停滞在简单、浅显和无系统状态。作曲家们在充分利用传统唱腔、曲牌以及过门、前奏、间奏和“嘛簧”帮唱等全副音乐材料的同时,又通过修饰、美化、规整等多种手法使其具备歌唱性和规律性。如对【弹板】【飞板】等传统唱调的旋律做出调整,使其雅驯,剔除了说唱原始遗风,又对其节拍节奏进行了大量规整,变混合节拍为规整节拍;对传统“嘛簧”两句一帮的程式化无字帮腔,也以领唱、帮唱、合唱等多种形式,直接服务于人物戏剧情绪等。同时,还借鉴京剧、秦腔等成熟剧种的板式发展规律与经验,以一板三眼、一板一眼、有板无眼、无板无眼四种板式结构,创造发展出陇剧的【慢板】【二流板】【紧板】【散板】等一整套全新板腔体系。此外,还新创了一些从前没有的板式唱腔,如邬飞霞第二场所唱“打得鱼肥人消瘦”【中三眼】板式唱腔,便是一个具有起、承、转、合四句体结构的全新板式;第五场中马瑶草所唱“想我马瑶草不从父命”之【吟板】,也是借移了越剧【吟板】的结构规律创造而成的一个全新板式。在发展行当唱腔方面也做了许多尝试,并通过移调、转调等多种手法形成“同腔异调”或“异腔同调”,初步改变了传统道情仅用男声“同腔同调”演唱的局面。第一场“游池”中梁冀出场所唱【大开板】花脸腔定G调唱出,而第二场“诓嫁”中邬飞霞所唱【还阳板】小旦腔则定D调唱出,形成“同腔异调”的行当对比;而第三场“抗父”中马荣和马瑶草的【飞板】对唱以及第六场“辨草”中梁冀和简人同【飞板】对唱,分别以移调的手法形成须生腔、小旦腔和花脸腔、小生腔的层次对比,从而突出了人物的性格和角色行当。该剧还通过改编、新创和配器等手法加强了间奏音乐、前奏音乐的写意性,如全剧开场的前奏音乐,虽然也是传统器乐曲牌联套沿用,却通过多种配器手法的不同处理,既显得辉煌华奢而歌舞升平,又呈露出几分阴森凶煞之气;既营造了戏剧氛围,又衬托出权奸梁冀荒淫和骄横阴险的本性。第五场“侠代”中马瑶草所唱“观君子”唱腔前奏,则以水镲四响和大提琴独奏,通过新创的旋律,在描绘更深夜静的氛围与人物夜逃得救的凄凉心境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乐队伴奏上,该剧采用了以突出特色乐器为主、中西混合的编制,并以支声复调、和声配器等多种手法进行了处理,尤其在唱腔伴奏方面,加用了渔鼓、水梆子和高胡以突出其领衔地位。整个效果华美而不失其传统风格,厚重而不失其民族气派。凡此音乐方面的成功创造,为后来陇剧音乐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www.xing528.com)
作曲家易炎、邸作人、陈明山等因突出的成就,获得中国戏曲音乐学会颁发的“戏曲音乐开拓奖”。
《枫洛池》进京参加国庆10周年献礼演出,周恩来总理观看后,接见了演职人员。陈毅副总理及董必武、李先念、李济深、乌兰夫、谭震林等中央领导同志也观看了演出。在京共演出22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灌制了唱片,中国戏曲研究院、中国剧协、中国音协分别为演出召开了座谈会。梅兰芳、马少波、胡沙、李凌、刘炽等艺术名家分别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撰文热情评介。
演出归来,中国共产党甘肃省委员会正式将这一新剧种命名为“陇剧”,并组建甘肃省陇剧团。1962年,甘肃省陇剧团赴南方诸省演出《枫洛池》,受到戏剧界及专家学者的好评,他们称道:“如果说《十五贯》救活了一个剧种,《枫洛池》则是对一些濒临危亡的死剧目开创了一条新生的创作之路。”《枫洛池》剧本曾被评剧、越剧、豫剧等剧种移植。1959年剧本由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单行本;1997年由中国戏剧家协会录制电视片,纳入《中华戏曲集萃》专题片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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