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永顺、保靖土家族民众信奉“八部大王”,他们认为“八部大王”是土家族的祖先。“八部大王”即八个部落的首领,据湘西保靖县碗米坡镇水坝村清代《复修八部大王庙的碑记》载,土家族民众信奉“八部大王”的历史十分久远:“首八峒,历汉、晋、六朝、唐、五代、宋、元、明,为楚南上游……故讳八部者,盖以威镇八峒,一峒为一部落。”[89]
民间关于“八部大王”的传说有很多,如田荆贵《中国土家族习俗》载有这样一个传说:
民间传说“八部大王”系敖朝河舍、西梯老、西呵老、里都、苏都、那乌米、拢比也所也冲、接也飞也那也飞等八人,他们是一母所生的孪生兄弟,只因出生时长相奇特,被其父弃之郊野,受龙乳哺喂,凤羽温暖长大成人,因而神力无穷,本领高强,后报效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皇帝恐八兄弟久居京城,对己不利,于是便封八兄弟为“八部大王”,遣其回乡各管一峒。[90]
而龙山县土家民间关于“八部大王”出生、成长的传说较其更为具体:民间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土家寨子里一对老夫妇,五十多岁还无儿无女。一天,他们在山上采材,碰上一个挖药的老翁,闲谈间送他们两包茶说:“回去泡茶喝了,就会生贵子。”妇人喝了茶后果真有喜了,足足怀了三年六个月。一天夜里,电闪雷鸣,老妇人要分娩了。三更时分,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房里传出“哇哇”的哭声。老头子点燃松膏进屋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床前滚着八个儿子!一个个灵睛鼓眼看着他。老头子只当是怪物,趁妻子昏迷未醒,用竹笼背到荒山老林倒了。兄弟八个被抛到深山,哇哇直哭。山上一只白虎听到哭声,顺着声音走来,见是八个肥胖胖的小伢,非常高兴。正在危急关头,从东方飞来一条金龙,从西方飞来一只金凤。白虎与金龙厮斗起来,金凤则展翅护住八兄弟。白虎落于下风,见势逃跑了。从此这八兄弟在龙、凤抚养下成长,长得门高树大,力大无穷,又得龙凤指点,学得无敌的武艺,后由龙凤送回家。他们到家后,这个喊阿妮(土语:娘),那个喊阿巴(土语:爹),老头子见状惭愧得要死,娘见状欢喜得要命。这八兄弟武艺高强,捉只蛮虎像逮小猫,拔棵大树像扯根小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百样都弄来让爹娘尝尽了,还问爹娘想吃什么?娘开玩笑说:“我想吃雷公肉。”这八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真把雷公捉来了。从此这八兄弟威震八峒,成了八个部落的首领,俗称“八部大王”。[91]
龙山、永顺一带,彭姓土家族认为“八部大王”是他们的祖先,摆手堂里都供奉八部大神,俗称“八部堂”。土家族祭祀“八部大王”的仪式十分隆重,要在“八部大王”庙前跳大型军功战舞,俗称“大摆手”(也叫“社巴日”),祭祀有一整套仪式。
对这仪式,刘能朴、王本亮做了简要介绍。他们说土家族举行“大摆手”活动时,每支摆手队伍必须置青、红、蓝、黄、白五色长丈余的龙凤大旗,说这是“八部大王”为感龙殿之恩的标志,又在摆手堂前的大坪中央竖一根7.2丈高的旗杆,除悬挂最贵气的白龙旗外,顶端还扎有一只象征凤凰的白色巨鸟,以示土家世世代代承受仙凤的荫庇。为昭示八部大王捉雷公的神威,土家人还在八部庙“八部大王”像的脚下塑有一只水公鸡,用铁链系着,象征被土家远祖征服的雷公。土家族在尊崇龙凤的同时,也把那险些伤了八兄弟性命的白虎作为仇敌。龙山全县几乎都有“白虎当堂坐,无灾必有祸”之说,把“白虎”神视为煞神。
土家族对“八部大王”十分尊崇,所以修的庙宇宏伟壮观,堂前巍然耸立一座朱红牌楼,两边金龙抱柱,托起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大摆手堂”四个大字。摆手堂里的“八部大王”像慈祥而神骏,一般是男左女右。男的,土家人称“拔补”,女的,称“帕帕”,意即祖父祖母。(www.xing528.com)
土家人在祭奠“八部大王”时至真至诚,不仅要在供桌前跳“摆手舞”,而且要动情地用土家族语言高唱“摆手歌”:
拿洞杰了格拔也,捏洞杰了克者也。
拿洞捏洞杰了哩,业坡我坡巴莫恩至谢。
业路我路巴莫扎的谢。
……[92]
《摆手歌》,土家族称之为“舍巴歌”,是用古土家语伴舞而唱的一种古歌,分“祭祀歌”和“伴舞歌”两大类。“祭祀歌”又分为《长马辞》《短马辞》《梭尺卡》《嘎麦请》《嘎麦嗡》五个部分,分别用于“排甲祭祖”“闯驾进堂”“纪念八部”“送驾扫堂”等摆手仪程。由掌堂师领唱,众摆手队伍附和,有问有答,委婉深沉,再伴以牛角、土号、溜子锣鼓等古老的土家民族乐器,营造出一种肃穆而雄浑的艺术氛围。[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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