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瑶族青年的恋爱礼俗：礼仪民俗书

对江华县的婚姻习俗，同治九年（1870年）《江华县志》的编撰者认为，其是以指腹为婚的包办式婚姻为主，其文曰：“结婚，每于男女在襁褓及成童以前，亦有择配愆期至冠、笄后始定者，大约多在邻近。”^[34]但据今人的研究，江华瑶族青年男女婚前的交往是很自由的，而且也是“以歌为媒”，自由恋爱。如李祥红、任涛等指出该地区的瑶族人在进入少年期后，便跟随族人系统地学习唱歌，长大后在不耽误农事的情况下，尽可能利用一切机会唱歌、交友、恋爱。江华瑶族民间，过山瑶在古代主要实行族内婚，婚姻形式则有嫁娶和招赘两种，但其交友恋爱均较为自由，年轻人多“以歌为媒”。江华瑶族青年男女，从男女初识、初恋、热恋（离别、失恋）到结婚等均离不开唱歌。江华瑶族情歌的内容丰富，可分为初识、询问、赞慕、初恋、相思、热恋、送别、婚歌、失恋歌等。^[35]这其实囊括了青年男女恋爱的各个阶段。如询问歌，是初识的男女双方以歌的形式相互做些简单的了解。通常是男子以歌主动询问，女子则以歌一一回应。摘一段此类对歌如下：

男：问过妹，妹是贵乡贵处人？

妹踏弟乡为何意？小弟洗耳听分明。

女：弟听清，妹是水口高滩人。

妹入弟乡连双对，玩玩耍耍度光阴。

男：问过妹，萝卜韭菜哪个青？

妹若有双把头点，妹若无双回个音。

女：韭菜青，萝卜冒曾空了心，

韭菜冒曾见霜雪，小妹还未许过人。^[36]

这里男子通过对歌，对自己中意的女孩子是哪里人、是否已有意中人等基本情况做了了解。“赞慕”，则是双方以歌的方式赞美对方外貌、人品等，并表达爱慕之意。如“山中竹笋排对排，天下后生算哥乖。人又乖来心又好，妹想哥哥翻岭来”等歌句，是女子赞男子乖巧、心肠好。而“初相识，见心开，妹似仙女下凡来。眼像天星眉像月，口像石榴花正开”^[37]等，则是男子以比喻的方式，赞意中人外貌之美的歌句。

江华瑶族青年男女交友“以歌为媒”，在民间形成了“节庆歌堂”“婚嫁歌堂”“客来歌堂”和“路遇歌堂”等富有民族特色的“歌堂”形式：

（1）“节庆歌堂”：一般在较隆重的节日、庆典时举行，规模宏大，男女老少均可参加。“节庆歌堂”又可分“祭祀歌堂”“节日歌堂”。“祭祀歌堂”以唱《盘王大歌》为主；“节日歌堂”以唱情歌为主，兼有古歌、字谜歌、风俗歌等。在举办“节日歌堂”时，有的还会在晚上燃起篝火，继续摆歌堂。届时，青年男女不管认识与否，都在歌堂里相互对歌。即使在“祭祀歌堂”那种庄重的场合，也有年轻人在附近对歌交友。

（2）“婚嫁歌堂”：即新娘出嫁的头天晚上举行的歌堂，设在女方家中，附近村寨的男青年均来对歌。“婚嫁歌堂”带有“哭嫁”的性质，一般不唱情歌，但在“歌堂”结束送出村外时可唱。在“婚嫁歌堂”上，青年男女们同样可“以歌为媒”，通过对歌相互认识、相互了解，用歌曲传递爱的信息。

晚饭后，吃喜酒的亲友和村里人都会参加“婚嫁歌堂”^[38]。歌堂由新娘的舅舅或继兄、姐夫、表兄担任司仪。歌堂开始，司仪宣布扫席，鼓手吹《大开门曲》，鸣放鞭炮。接着，司仪请新娘入席。新娘着婚礼服由最亲近的嫂子扶至席前正中。新娘站定后，用“哭帕”“哭”告祖宗，“哭”谢长辈，“哭”谢村上老少爷们。再按亲疏顺序逐个“哭”请陪娘姐^[39]入座。陪娘姐入座的顺序十分讲究，绝对不能弄错^[40]。前来对歌的外村青年男子则并肩站在门外。(www.xing528.com)

入座后，吹鼓手吹《喜临门》《歌堂曲》。曲毕，前来对歌的男子推两名代表喊“呼咿诗”恭贺新娘，并告之前来闹歌堂，同时也劝新娘离开父母要想开些，高兴出嫁。诗有长诗、短诗。如：

呼咿！一对蜡烛亮堂堂，红漆桌子摆三张。

两边坐起陪娘姐，中间坐着媳妇娘。

我们门前来陪伴，陪起新人坐歌堂。

恭贺新人，啊啾！

“啊啾”由来对歌的众人一起喊，声音洪亮，表明其来对歌就是要赢的。每首诗毕，门口的男子都会齐喊：“上呈之书，好首！”或：“恭贺媳妇娘，上呈之书，好首！”这时，新娘要站起来“哭谢”。

诗喊完后，男子们即开始起歌声，先是一对，接着第二对……最后歌海如潮。男青年唱一段，新娘要“哭”唱一段，之后可唱几首后“哭”唱一段。男青年的第一首歌有讲究，歌词必是：“八字门楼从地起，来到门前起歌声。起了歌声一起唱，一起唱起闹歌堂。”然后，按闹歌堂里要唱的歌，各唱各的，但开始都是“序歌”（绪歌）。

一阵“序歌”后，男青年们开始唱“邀歌”，即邀请“陪娘姐”一起来唱歌。如：“敬请娘，敬请仙娘把口开。开口劝妹把歌唱，侏山妹对唱闹歌堂。”唱了十来首“邀歌”后，“陪娘姐”才会接受邀请唱歌。她们先是吟唱，再接着放开歌喉。对唱一阵后，“陪娘姐”邀请男青年进歌堂对歌，但又唱“锁堂歌”把歌堂“锁”上。男青年见状，要用歌把“锁”打开，方能进歌堂。男青年把“陪娘姐”“锁”上的歌堂打开后进屋对歌。“坐歌堂”进入高潮。男子两人一对，与一对陪娘姐对唱。从对唱进屋礼节歌，到对唱路堂歌、谜歌、拆字歌、夜宵歌、盘歌等，热闹非凡。

半夜，新娘家请男青年吃夜宵。夜宵毕，男青年要给新娘红钱，称“歌堂钱”。新娘则要给几条自织的绑裹脚的锦带，表示感谢。然后继续对歌直到天亮。男的唱分别歌，女的唱挽留歌。男的边唱边走，女的边唱边送，送到村外数里，相约下次再会。^[41]

（3）“客来歌堂”指男女青年到别的村寨走亲访友时，该寨青年男女设的歌堂。这种歌堂一般以唱情歌为主，是瑶族青年男女寻找伴侣的最佳形式。

（4）“路遇歌堂”是在走村串寨或者赶集路上摆的歌堂。瑶族男女青年相遇即摆歌堂，各自一方，边走边唱。这种歌堂比较简单，以唱情歌为主。

“坐歌堂”，不管是哪种形式，都包括有序歌（邀歌）、请歌、劝歌、赞歌、对歌、排歌、送歌等七道程序。^[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