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世家大族的礼仪民俗遗存

一般的学者都认为明清以来，民间的男子成丁礼冠礼几乎消失，但据清代一些地方志的记载来看，在极少数地区的世家大族里还有行冠礼的。如在湖南慈利县、益阳县（今益阳市赫山区）就如此。其中益阳县主要是汉族人口，该县在同治年间（1862—1874年）“读书之家”还有仿行冠礼的。同治十三年（1874年）《益阳县志》载：“冠礼之废久矣。近读书之家，于初补弟子员授衣顶者，或仿而行之。诹吉告庙，设宾，有醮词，冠以时制，以品递加。虽不尽如礼，稍存古意。”^[28]而以土家族人为主的慈利县^[29]，在同治年间，该县的冠礼在“邑中世家知礼者仿《仪礼》行之”，但“余不尽然”。该县县志的编撰者特意将当时行冠礼的“陈设仪注”记载了下来。该礼仪相较朱子《家礼》所制“冠礼”^[30]更为简便。录于下，以使广大读者对这一礼仪的程序有一清晰认识：

祖先位

醮位（设爵、杯、酒樽）宾位

赞礼　　　　　　　　　赞礼

　　　　　　　　　　　主位

冠位（设布弁、礼冠、爵冠）

冠者位(www.xing528.com)

筮宾（择亲友贤而知礼者具书迓之）。至期，质明告祖，陈设冠服、器具。（赞：）主人率冠者就位。降神。启椟出主。（赞：）上香。诣盥洗所盥洗。诣香案前跪。上香（三），酹酒（奠酒于地），读告文。“维（某）年、月、日，孝元孙（某）谨以香果、醴酒敢昭告于高祖（号某）、妣（某）孺人，曾祖（号某），妣（某）孺人，祖考（号某）、妣（某）孺人，显考（号某）、妣（某）孺人之神主位前曰，（某）之子（某），甫除稚习，渐近成人，将以吉日加冠于其首，谨具薄奠，用申虔告。”俯伏，兴，平身复位。辞神（四拜），焚祝文，纳主椟中。礼毕。

速宾（至），主人迎入，升堂行礼序坐（茶毕，行冠礼，照仪注序立）。（赞：）冠者就位。始行加冠礼。诣冠位前。宾举祝曰：“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景福。”遂加冠复位，俯伏，兴，平身。再行加冠礼（如前）。祝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享受百福。”（赞：）复位（如前）。行三加冠礼（如前）。祝曰：“以月之吉，以日之令，成加尔服，厥德允成，黄青无疆，受天之庆。”复位（如前）。行醮礼（如前）。举酒祝曰：“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饮酒复位（如前）。行字礼。祝曰：“礼仪既备，月吉日良，昭告尔字，厥字孔彰。髦士攸宜，令闻令望，永保受之，俾尔炽昌。”子（字）曰（某某）。冠者拜，兴。主人以冠者拜祖先（如前）。祝曰：（某）之子（某），今曰冠毕，敢见。四拜，兴。主人立右，冠者四拜，遂拜宾、礼生，后拜见尊长及内外诸亲。^[31]

即使到了民国年间，在湖南一些地区还偶有行此俗的。如民国二十年（1931年）《嘉禾县图志》载该县的雷氏家族、萧氏家族就是这样。其文曰：

今冠礼虽废，而县属贵贤乡、榜背山、茶窝岭，大屋地诸雷族，銮三乡、枫梓溪萧族有师其意而为之者，凡间数年，或十数年一举行之。届期，择族年高德劭者主之，少者咸会于宗祠。简年满二十者书于册，按派行、名字义取别号，大书红帖粘祠壁，以次拜祖位，见父老，就席醴酒，三行或五行毕，退，谓之“庆号”，盖犹是古人“冠则字之”之遗也。曩时，村族尝见红纸书某名、某字，佳气溢闻弄间，今少见矣。^[32]

从文字记录来看，其行的确实是古之“冠礼”，只是较之《仪礼》《朱子家礼》所载的“冠礼”有了一定的变异。

当然，冠礼在湖南世家大族有遗存，并不是说其在湖南世居少数民族间一定亦有留存，但汉族儒家文化在长期的历史进程中，对杂处的少数民族之生活的影响乃是巨大的，如永顺县土家族的丧葬，无论丧仪、葬仪，还是祭仪，其受儒家《朱子家礼》的影响都是显而易见的。因此，对其进行介绍确有助于了解各少数民族之成年礼俗的形成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