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是我在忙碌的日子里得到日光与空气的几片空旷之地。”
——泰戈尔《飞鸟集》
中山南朗崖口,有良田千顷,是广东最美乡村之一。
多少个清晨,我仗着“一车一炮”(摄影爱好者喜欢把长焦镜头称之为“炮”)在此出没,沉醉其间。眼前是壮美的日出,黄金般的稻浪,以及成片自由飞翔的水鸟。
黑翅长脚鹬(yù),崖口常见水鸟,是那种令人见过一次便永生难忘的鸟儿,又称红腿娘子,高跷鸻。它拥有修长的美腿,气质优雅不可方物,萌萌的透着可爱,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我觉得它就是鹬鸟中的奥黛丽·赫本。
宋代陆佃著的《埤(pì)雅》中记载:鹬,一名“述”,似燕绀色,知天将雨之鸟也。像燕子一样紫黑色,知道天将落雨,这么有灵性的鹬鸟,不知说的是不是黑翅长脚鹬。
黑翅长脚鹬雄鸟繁殖期额白色,头顶至后颈黑色,或白色而杂以黑色。雌鸟和雄鸟基本相似,但整个头、颈全为白色。
8月下旬,崖口水田第二季的禾苗开始茁壮成长。
在秧田里,经常能见到它们觅食的身影。经过多次观察,发现它们竟像和农夫签订了协议一般,步履会小心翼翼,并不伤及任何禾苗,与稻田和谐无间。
某天清晨,一只红腿娘子在我的镜头前尽情舒展身子,真是万千风情,不忍直视。
黑翅长脚鹬常单独、成对或成小群在浅水中或沼泽地上活动,步履稳健、轻盈,当有干扰者接近时,常不断点头示威,然后飞走。它们主要以软体动物、虾、甲壳类、昆虫幼虫、小鱼等动物性食物为食。
三三两两的黑翅长脚鹬在中山崖口的水田上觅食 亦风/摄(中山崖口)
成群的黑翅长脚鹬在空中飞翔 亦风/摄(中山崖口)
一些鸟类书籍上记载,黑翅长脚鹬于春季4月初至5月初迁来中国北方繁殖地,秋季于9—10月离开北方繁殖地成群往南迁徙。若据此判断,在广东,黑翅长脚鹬应该是冬候鸟。然而我却在中山无意中拍到过一次黑翅长脚鹬的繁殖。也许中山的生态环境不错,也许是气候的原因,它们中一部分已经成为这里的留鸟。(www.xing528.com)
2015年6月的一天清晨,我驾车在翠亨湿地附近观鸟,与一只沙土路上的黑翅长脚鹬狭路相逢。令人诧异的是,它并不飞走,而是不断发出尖锐的“嘎嘎”声,在车的周边快速奔走。
黑翅长脚鹬的幼鸟和卵 亦风/摄(中山翠亨)
它怎么啦?!我意识到,附近一定有情况。原来,不远处,有一只黑翅长脚鹬匍匐在沙地上一动不动,我第一反应是它是不是受伤了?当下心中大惑。于是,我迅即停车,轻推车门下车,想看看匍匐的黑翅长脚鹬到底哪里“受伤”了,是否需要救助。真是好奇害死猫,当我蹑手蹑脚走近,雌鸟的叫声更加刺耳,而匍匐的黑翅长脚鹬雄鸟悚然起身,高飞而走。接下来,我看到了惊诧的一幕:
一只黑翅长脚鹬的小宝宝,还有三个褐色布满黑斑的卵,就这样毫无遮掩地裸露在焦渴的沙地上。我瞬间意识到自己闯大祸了!于是赶紧后退至车上,匆匆拍摄一张照片之后倒车离开。
黑翅长脚鹬的脚被捕鸟夹夹得血肉模糊,被救下后离开后,它回眸的目光中充满了悲悯 亦风/摄 (中山崖口)
黑翅长脚鹬妈妈不断发出尖锐的警告声,使得“敌人”不敢靠近 亦风/摄(中山翠亨)
黑翅长脚鹬爸爸在孵卵 亦风/摄(中山翠亨)
所幸,在离开之后,这只黑翅长脚鹬宝宝的爸爸又回到了那片沙地,并没有发生令人痛心的弃巢行为。如果知道它是在孵宝宝,我断然不会下车去“救”它。黑翅长脚鹬就在这样露天的沙土上繁殖喂雏,是我绝没有料到的。这次经历也提醒我们观鸟爱好者,如果看到孵巢的鸟儿,唯一正确的做法是立即远离。有很多鸟类意识到严重危险,会弃巢而去。事后想来,耳边回响着雌鸟尖锐的呼叫声,原来那不是“呼救”,而是对我这个陌生入侵者的严重警告。
许多涉禽类水鸟,都有着长长的腿和喙,便于它们在滩涂和浅水中行走觅食。然而,这修长的美腿,也是它们的“阿喀琉斯之踵”。
曾亲眼见过几只腿部受伤或骨折断腿的黑翅长脚鹬,远远看着,心痛不已。受伤的红腿娘子,只能单脚站立,在觅食时显尤为艰难。它不得不依靠翅膀来保持身体的平衡。
也许是那些捕鸟的网,那些隐蔽的铁夹,让它们在挣扎逃离中落下残疾。但它们依然在不停觅食,并顽强地活着。这是天使之殇。凡间的我们,或许可以做些什么。希望世间少一些捕鸟网,希望它们的栖息地得到更好的保护。
希望这些美丽的鸟儿,可以永远陪伴在人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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