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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同盟与王国的行政管理能力

时间:2023-08-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三角同盟的形成事关行政管理能力,必须尊重王区对某些人口和族群的历史权威。每个王国都依靠其臣民的生产劳动而生存,另外这些王国还向其势力影响范围内的其他人口征收税贡。每个定居点的生产者都需要以实物形式向他们的国王上贡,另外还有参战的义务以及参与修建公共工程的义务。

三角同盟与王国的行政管理能力

在西班牙殖民者到来之前,墨西哥谷地经历了一段繁荣兴旺的城市发展阶段。谷地里涌现出大量城市,每个城市都有众多人口,城市里街道和小巷纵横交错,交易广场上人声鼎沸、生意兴隆,令史学家们惊叹不已。这些城市有恰尔科-阿登科(Chalco Atenco)、霍奇米尔科(Xochimilco)、科约阿坎(Coyoacán)、库尔瓦坎、伊察帕拉帕(Iztapalapa)、特斯科科、特拉科潘、阿斯卡波察尔科(Azcapotzalco)、墨西哥-特诺奇提特兰、墨西哥-特拉特洛尔科(México-Tlatelolco),此外还有几十个中等规模的城市,诸如夸特林昌(Coatlinchan)、米斯科瓦克(Mixcoac)和塔库巴亚(Tacubaya)。超过两百万的人口居住在墨西哥谷地,分布于这些人口密集的地区。

大多数城市都由纳瓦人贵族的直系血亲来统治,但是也有很多城市的统治者来自于其他种族,特别是奥托米人和马特拉钦卡人。纳瓦人使用术语“城邦”(altepetl[16])来指代城市,包括居住于其中的人口及所属的土地。每一个城邦都是由一个特拉托阿尼(tlatonani)或者一个“王”进行统治,由一群官僚来进行辅佐,包括法官税收官、军官以及其他的行政官员。虽然每一个城市在内部管理上都享有相当高的独立性,但是有三个王区有着比其他区域更高的等级。其他地区要向这三个王区上缴贡品,并且这三个王区能够召集其他地区来参与战争或修筑公共工程。这三个王区分是特拉科潘、特斯科科和墨西哥-特诺奇提特兰,三者共同组成了后古典时代最著名的三角同盟。特拉科潘仅仅只分享其中五分之一的贡税收入,在联盟中的地位无足轻重,而斯斯科科与墨西哥-特诺奇提特兰之间则形成了一种对称关系,除了发动战争的权力——墨西加人是三角联盟毋庸置疑的军事首领。

三角联盟是必需的,没有一个墨西哥谷地里的王国能独立统治这些复杂的路网、商业广场、税贡省份以及由贵族后代形成的利益网络。三角同盟的形成事关行政管理能力,必须尊重王区对某些人口和族群的历史权威。这有助于我们理解为什么墨西加人和特斯科科人(刚刚在战争中打败了阿斯卡波察尔科的特帕内卡人[Tepanecas])会邀请特拉科潘人参与到这个三角形的联盟中:在墨西哥谷地西部的城镇以及托卢卡区域的城镇中,特帕内卡人的影响力逐渐上升,特别是相对那些马特拉钦卡人,占据了优势地位;另外,阿斯卡波察尔科市场对于墨西哥谷地地区的经济至关重要。

16世纪,繁荣的农业支撑着墨西哥谷地里的人口密度和城市复杂性。到有详细史料记载的殖民地时期之前两百年的前殖民地时期里,仅提及过两次大饥荒,都是因为长期干旱造成的。墨西哥谷地里农业的良好收成要归功于在大陆地区普遍使用了农业灌溉系统,而在岛屿和湖岸区域则普遍使用了奇南帕系统。人们用泥浆或蝙蝠粪便来对土地施肥,对有些作物则是采用幼苗培育系统,以便在每块田地上种植最有活力的植株。

后古典时代的纳瓦人种植的农产品和特奥蒂瓦坎人种植的农产品并没有区别,和托尔特卡人以及中美洲绝大多数人民所种植的农产品也都没有区别:一般都是玉米、芸豆、南瓜辣椒、几种番茄、奇亚籽、苋菜籽以及其他一些农作物。墨西哥谷地资源丰富,还可以提供很多其他的可食用非农作物资源,诸如品种丰富的鱼类、禽类、青蛙、昆虫、蛇、兔子、鹿以及许多其他物种。在湖底有盐矿(特斯科科这一边),在附近的森林里则可以种植万年青,可以收获柴火。另外,区域内还有很多果树,诸如墨西哥山楂和黑樱桃,这也让区域的资源版图更加完整。

每个王国都依靠其臣民的生产劳动而生存,另外这些王国还向其势力影响范围内的其他人口征收税贡。每个定居点的生产者都需要以实物形式向他们的国王上贡,另外还有参战的义务以及参与修建公共工程的义务。那些最伟大的王们,比如参与三角联盟的王,还能从遥远的省份收到贡品,魁扎尔鸟和金刚鹦鹉的羽毛、黄金、精雕细琢珠宝、装饰毛毯、棉布、玉石、可可以及其他的产品填满了他们的仓库。这些奢侈品被保存起来专供贵族享用,或者用于宗教节日。

在墨西哥谷地里所有的纳瓦人城市中,居民都被分成两个社会类别:贵族或被称为“皮尔利”(pipiltin)的上等阶级,以及普通人或被称之为“马赛瓦尔利”(macehualtin)的下等阶级。一般按照出身来划定是贵族还是平民,只有在特别情况下,比如实现杰出的武力成就,平民才可以转化成为贵族中的一分子。平民一般都是农业种植者、渔民、手工业者或其他种类的劳动者,要向贵族上贡。贵族成员则从事与统治、司法、组织战争、宗教崇拜等相关的工作,依赖平民生产并上贡到宫殿里的税贡为生。特拉托阿尼领主周期性地进行物品分配。一些贵族成员可以直接接收贡品,比如法官,因为某些土地的产出直接和他们的职位相关。另外一些人则拥有封地,可以继承或者出售土地。通常是那些在战争中表现优异的官员或者是特拉托阿尼领主希望奖赏的贵族才能得到封地,这两类人都可以直接享用土地的产出以及居住和劳作在这些土地上的农民提供的个人服务。

立法强化了阶层的差异,用以巩固权威的声望以及贵族的权力。贵族们穿戴的服饰和佩戴的珠宝,其他人等不得使用。虽然在市场中可以买到这些贵族专享的服饰和珠宝,但是如果平民违规使用被发现,会被处以死刑。贵族们的服饰是用棉布制成的,区别于普通平民穿的粗纤维服饰。贵族们的府邸更富有、更高大且装饰更精美。贵族们可以拥有三妻四妾,但是平民不可以。贵族们在配备有羽绒床垫的舒适大床上休憩,可以使用枕头、棉布床单和鹿皮,而平民们的生活则非常简朴。

对社会两个阶层的区分非常细致入微,但也伴随着一系列的例外和异常情况。参与公共工程不是手工业者的义务,他们只需要以实物形式上缴贡品。另外,一些享有盛誉的手工艺人与王宫关系密切,因此生活舒适,享受着国王的庇护。商人们同样不用通过工作来上贡,也不用被迫参与战事,不同于其他的一般平民,他们在敌对王国中从事间谍活动,因为商人们可以四处旅行而不引起怀疑。精英武士们,雄鹰武士、美洲豹武士、土狼武士和参与对抗奥特米人的战士,则过着一种非常独特的生活。他们以近乎疯狂的勇气投身于战斗,往往大部分都死于征战或者成为敌人献祭的牺牲品。但是在和平时期,这些精英战士们则享有特权,盛名被广为传播,平日饮酒作乐,出入则由名妓相伴。如果能侥幸活到老,一般会献身于培训事业,指导年轻的战士成长。(www.xing528.com)

农民之间也有区别。有些农民将其耕作的土地视作自有土地,因为他们是某些家庭公社(自远古氏族时期就形成的社区)的成员之一,历史上的某个城邦承认了他们的定居权。这些劳作者,有些文献中将其描述为“家庭公社社员”,向他们的特拉托阿尼领主上贡。还有一些农民在被征服或是被赏赐给贵族及军事官员的封地上生活和劳作,某些文献中将其称为氏族劳力(拥有手的人)。在殖民地时期的文献中,一般认为氏族劳力的境遇比家庭公社社员的处境更糟糕一些,他们需要向拥有土地的贵族缴纳负担极重的税贡,通常以实物形式或者通过工作来支付。

在社会阶层的最底端也存在着细微的群体分化,相较于一般平民来说,这些最底层人民的生存条件更为艰难,或是会处于更危险的境地。后古典时代人口稠密的城市为流浪汉、天生的恶棍无赖、歹徒、犯罪分子提供了庇护所。原则上,所有的个体都归属于某个社群并接受社群的保护,但是一旦某个个体脱离他所从属的社群,就不可能再加入另外一个社群中,他将一无所有,只能沦落为流浪汉。这种事情时有发生,比如一个青少年决定逃离他父母的家,比如某人犯罪后畏罪潜逃,比如某个城市或某个社群因某些人犯下的巨大错误而对其判处流亡的惩罚,等等。因此,在文献记载中,此时出现了市场挑工、乞丐、妓女、小偷以及公路劫匪等形形色色的职业。有些文献记载的描述方式相当戏剧化,比如: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一个个游魂,浑身上下布满了伤痕,步履蹒跚地行走在街头,或是精疲力竭,或是酩酊大醉,在人群和人性的边缘试探;每晚游荡在市场的广场上,徒劳地从商贩们丢弃的垃圾里寻找零星食物来维生。

对于这些游离于社会组织之外的个体的描述令人印象深刻,特别是在一个进行着严格的合作的社会里发生这些个案,更让人觉得异常或是畸形。墨西哥谷地中的纳瓦人,或者从属于劳作者组成的家庭公社,或者从属于商人组成的氏族,或是从属于贵族家庭。若不从属于某个群体或阶层,就相当于这个人不存在。贵族的血脉被严格记录在法典中。长久以来的一夫多妻制允许统治者家庭在一代人之后可以组建一个带有烦琐的官僚主义特性的朝廷,由统治者或君王们的亲属霸占各项职位。至于劳动者群体,主要是家庭公社的平民,他们构成了西班牙殖民者到来之前的所有社会组织结构的核心单元。他们到底是按照氏族来联结的种族群体,还是由国家行政力量划定的行政区划内的地理群体,相关争论非常多。历史材料表明,关于这个争议问题的答案存在于两个理论的折中地带:毫无疑问,在家庭公社的平民成员之间存在某些血缘联系,成员之间彼此通婚,承认共同的祖先;但是同时,一旦在城市中建立了根基并且开始效忠国王后,家庭公社就开始作为行政管理单元而运转,这样是为了达到更好的税贡收集效果,并且方便组织成员参加战争和宗教崇拜活动。特拉托阿尼领主干涉平民家庭公社的事务会有一个限度,但是与此同时,这些平民社团的自治程度也是有限的。对一个更高更强大的权力的效忠将会造成界限,这种界限具有政治性。平民团体愿意服从于政治力量的动机很明显:城市生活、交易市场、军事保护以及宗教的神圣保护。

在城市的社区里,家庭公社的平民成员们各自拥有自己的紧张生活。他们崇拜各自的守护神,通过轮流工作来维护族人的神庙,并且保护自己的社区免受不幸的袭扰,组织自己的节日庆典,每天都聚集在广场和社区的街头巷尾来休息、闲聊、嬉笑打闹。每一个家庭公社的平民成员都承认一位首领,有些文献将其称为“老大哥”。首领倚赖年长者的建议而做出相应的决策。长者的建言以及每一个社区的家庭里父亲们的谏言,都会在社区的公共之家里进行核验。

特拉托阿尼领主们依赖着税贡收集人员和工头,税贡收集人员和工头负责监督每一位平民缴纳税贡,并且组织平民参与兴建公共工程。另外,平民中的年轻人被强制参加特殊学校并在那里接受军事训练,这种学校在纳瓦特尔语中被称为“特尔波奇卡尔利”(Telpochcallli),即年轻人之家。在年轻人之家里,经验丰富的武士对年轻人进行指导,而那些勇气突出的年轻人则可以跨越阶层的限制,成为队长或是精英武士。对于彼时的社会来说,这些人都是货真价实的英雄。贵族的年轻人同样也必须要到特殊学校进行学习,文献将此类学校称为“卡尔梅卡克”(Calmecac),他们在此接受更为严格的教育,并且明确以管理性事务为目标,包括军事战略、祭司、政府统治等。其中一些年轻人作为国王的祭司从属于神庙,另外一些人则参与到行政管理和政府治理事务中。在卡尔梅卡克学校,年轻男性的行为都被谨慎监管,避免与女性发生关联。而在年轻人之家里,纪律则更为松散,年轻男性和与其社会地位相似的年轻女性发生关系似乎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在歌房或歌厅里举办的晚间舞蹈活动中,年轻人们相识相爱。

“归属于一个更大的城市或归属于一个王国”,这种归属感通过参与城市中的宗教节日得以确认许可。一年中的宗教节日数不胜数,学龄年轻人都会去跳舞,参与游戏或者仪式性的小规模战斗。全部人口都会观看在中央圣地的寺庙顶端举行的宗教仪式,并且更积极地参与在城市街道和广场以及周边圣殿内举行的仪式。

在纳瓦人城市里举行的各式仪式活动中,最为激烈紧张的要数那些纳入了活人献祭的仪式。墨西加人与墨西哥古典时期的其他所有族群都不同的一点就是,他们以多种不同方式卷入了活人献祭的愚狂仪式。有时候,为了取悦水神特拉洛克,他们会献祭几十个婴儿,将婴儿们扔入水中的漩涡里或是在丛山上的祭坛进行献祭。在有些年度性的庆祝节日中,会对一位老妇人进行斩首,然后一位武士会拽住被砍下来的老妇人头颅上的头发,从城市中跑过并不时向着四方摇晃展示。为了供奉春天之神希佩(Xipe),祭司会披着从献祭者身上剥下来的皮在城市里漫步……伤口、大卸八块的躯干、死亡,这些都是特诺奇提特兰城市里司空见惯的场景,在与其临近的城市里亦是如此。通过参与公共娱乐进行狂欢宣泄,比如街头巷尾的游戏、趣味盎然的仪式、攀爬油滑长杆[17]大赛和荒诞剧,城市中的居民能够有机会克服这些极端戏剧性场景所带来的冲击。人们可以尽情取笑那些装扮成大黄蜂的变装小伙子,对着他们跌跌撞撞和从檐口上跌落下来的笨拙样子捧腹大笑,或是对着那些假扮又老又弱还病恹恹的老人的演员们笑个不停。

除了宗教意义,另外有些献祭则毫无疑问是为了展示三角联盟的军事实力。墨西加特拉托阿尼领主中最为穷兵黩武的好战分子阿维特索特尔(Ahuítzotl)领导了对抗瓦斯特卡人的战役,这场战役最终以献祭成千上万的敌人而宣告终结,献祭历经四天四夜,献祭者中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他们面向墨西哥山谷中诸多神庙的宽大台阶排成四排,等待他们的宿命:轮流爬上献祭的石头祭坛。如同一向的风俗,在人们迈向死亡的途中,伴随着鸟群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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