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3.0时代：与人工智能重新分工

机器人“孔子”在诞生一年后，开始在自己的家里开班上课。他的家在上海市郊的一个农庄，农庄主是一位企业家，叫周童生。周童生在三十年前创业时，正值中国大陆兴起国学热。他只是农村乡镇学校毕业的初中生，对国学一无所知，为了追求时尚才上了国学班。他和很多上这类由名校办的国学班、MBA班的企业家不同，那些企业家主要目的是获得人脉、镀一层金，而他是真想学国学。起初他连最浅显的古文都看不懂。国学老师是颜超的父亲颜如渊。听说颜教授是孔子最著名的弟子颜回的后代，周童生对他几乎达到顶礼膜拜的程度。他经过艰苦努力，终于学好了古文，《史记》以后的文章都能借助注解勉强看懂。他不知不觉地喜欢上古汉语，每天不看一点就像生意没做好一样。他理解了孔子所说的“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的意义。

周童生的企业是做智能机器人的。他和颜如渊策划设计，并与上海交通大学机器人研究所和国内数家研究机构合作，穷30年之努力，制作了具有独立思维和自主行动意识、具有学习能力的全仿真现代机器人“孔子”。

“孔子”的记忆力和学习力都是颜如渊所无法相比的。他的原始知识只是春秋战国以前的所有典籍，因为造的是“孔子”，所以孔子去世以后的知识都没有输入。起初他不会使用这些知识，但只要颜如渊用过一次，他就会用无数次，就像一个具有超强记忆力的儿童，其成长的速度是以“天”“小时”和“分钟”来计算的。听到陌生的知识，他立刻就记住了，如果再一次听到同样的内容，就具有分析整理这项知识的资料。资料越多，整理得越准确。为了求证某些知识，他还自己读书，如从云图书馆查阅图书。他把从二十五史到四库全书直至清末的文章都看了一遍，如果需要记忆，他看一遍就永远记住而且会一字不漏地背诵。“过目不忘”这个成语似乎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他成为大型的中国传统历史文化图书馆。可贵的是，他的程序能辨清“正史”和“野史”、引经据典和道听途说的区别并予以处理，如所读过的经典图书一字不错地记忆下来，野史储存在参考档中，传说和议论放到资料库中，需要时随时可以调出来。如果道听途说被证实是正确的，就会将其存入相关的可使用的资料库中。他还有筛选功能，认为不重要或不需要记忆的知识会被过滤掉。总之，“孔子”的存储器是非常复杂的高智能化的系统。

很快，“孔子”的思维能力就达到博士生水平，加之博士生所没有的海量知识储存，颜如渊经常向他询问一些知识。尤其是在写文章时需要查阅某句话的出处或某件事发生的具体时间，过去颜如渊在电脑中查阅也要查好一会儿。例如，从云空间输入要查的那句话，搜索出数百万条有关内容，要从这些内容里查询并确认某一条是自己需要的正确答案，最快也要十几分钟。所耽误的十几分钟时间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它足以打断自己的思路并使其无法再接上。如果问“孔子”，他瞬间就给出准确的答案。因为他不是像网络搜索引擎那样搜集与关键词汇有关的内容，而是引经据典地告诉你这句话出自某书某页、作者是谁等。搜索引擎也会有这样的回答，但是淹没在海量的其他回答中间，需要你寻找和甄别，而“孔子”的回答是唯一的。(www.xing528.com)

听“孔子”上课，形式上和两千多年前一样，“孔子”所讲的内容基本上是尚书、春秋、礼记、诗经、易经的范围。有学生问现代的问题和历史上孔子身后的问题，“孔子”也有不知道的，但很快就从云空间中获得答案。他和学生互相学习，如他向学生学习现代知识，学生向他学习古代知识。

人类的学习能力永远无法赶上机器人“孔子”，但是也有很多地方“孔子”需要学习，有的他无从学起或者一时学不会。例如，情感，让“孔子”很困惑。他可以从《论语》《诗经》中选取很多谈情感的语言，但那只是背书，他很难理解人类的情感世界。他一直努力去领悟，领悟不了先记住，记得多了，进行归纳和对比分析，渐渐地，无论他自己有没有情感，但说起情感来，似乎也感同身受，让人觉得他好像真的有情感似的。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爱上某女子。当然，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也得先把那套仁义道德、礼义廉耻的道理修正一番，符合现代人的礼仪、思维和情感习惯才行。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大挑战，因为不知道设计者有没有让他拥有这种修正传统道德理念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