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电影没给我留下多大的印象,辛虹的笑容却钻进了我心里。我发觉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她。
阿 健
排队是师大校园生活的一大风景,“加塞”则是这风景中另一道别致的风景。
在长长的队伍中旁若无人地“加塞”,从而得到某些方便,实在是件令人快乐、惬意的事情。那种美妙的感受,非得你亲自去体验一次,方能知晓。
那是大三,讲古典文学的老师换了特刻板的李教授。每周两次的古典文学课,都安排在上午的三四节,偏偏老先生上课又非常守时,根本不理会“我们已经饿了”的种种暗示,总要讲到下课铃声响起,才不慌不忙地结束无限沉迷的讲述。可这时早餐一向只是对付的我辈已十分沮丧。不用问,这会儿食堂肯定是人山人海了。一想到那长蛇一般的买饭队伍,心里就打怵。偶然加了几次“塞”,感觉不错,便对“加塞”有了兴趣。
那天早上贪恋床铺,直到快上课了,才赶紧擦一把脸慌慌张张地跑进了课堂。挨到第三节课,已是饥肠响如鼓。好不容易盼到李先生说了声“下课”,就撒腿往食堂跑,全然不顾后边女生笑话自己没了风度等等。
待跑到食堂,正值开饭的高峰,一条长长的队伍曲折蜿蜒,叫人犯晕。要是按部就班地排下去,不把我饿昏才怪呢。看来,只得“加塞”了。我先四下寻觅可加的“塞”,如老乡、文友或棋友之类。那会儿,我才发觉自己在师大认识的人实在太少了。兜了两个来回,仍未找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再去排队吗?我可不干。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有了。我瞄上了一个女生较多的队伍,瞅准有四五个女生已排到了打饭口,我快步插上,抢到窗口前,对着那个将饭盒往里递的女孩微微一笑,熟人似地打招呼:“来了?”未及那发愣的女孩回答,饭盒早已伸给了大师傅。偷眼看后边的几位女生,虽面有怨色,却无一人吱声,估计她们肯定都认为我和那女孩熟悉。
端着饭菜在人流中走过,我像个凯旋的将军幸福不已。坐到饭桌前,再看那些规规矩矩地排队的哥儿们,我禁不住高兴地哼起了小曲。那顿饭我吃得特香。待回到寝室,我又声情并茂地给大家讲述了一番自己别具特色的“加塞”经过。当然,没忘了强调那个女孩长得挺漂亮,并自作多情地说,那女孩对我一笑别提多么意味深长了。
事情也真凑巧。第二天下午,从图书馆出来,经过校礼堂门口,又看到售票口七扭八拐的队伍足足有三四十米。上前一问,敢情是晚上放映一部近期被炒得火爆的影片。自然不能错过,目光再往前搜寻,准备“加塞”买票。忽见队伍中间站着昨日偶识的女孩,四目一对,彼此都笑了。
“怎么?又想来‘加塞’?我可不认识你啊。”女孩的笑容很美。
“不可能的,我可是认识你的。真的,你忘了那次开诗会……”我顺口诌了两句,没等她努力地去回想起来,又问明她只想买一张票,便笑她太不珍惜时间了,然后,很英雄气地道了声“别排队了,瞧我的吧”。
我几步蹿到前面,对正要往里递钱的数学系的诗友阿丰一扬手,旁若无人地朗声喊道:“且慢,给我带两张票。”
拿了票,很有些得意地送给那女孩,没忘了问一句:“这回认识了吧?”
女孩嫣然一笑:“认识了,一位‘加塞’勇士。”然后没容得再说什么,转身走了。我恋恋地看着她的身影,欲言又止。
晚饭后,买了两袋小食品,早早地进了礼堂,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没几分钟,女孩来了。电影还要等一会才能开演,两个人便就着小食品聊开了。(www.xing528.com)
等电影开演时,我已对女孩有了一些了解。知道她的名字叫辛虹,是数学系学生会的宣传部长,是个很有才气、很清纯的女孩。她也很惊讶地告诉我,她读过我在杂志和校刊上发表的几首诗歌,只是今晚才将名字和本人对上号,她问我写诗和“加塞”哪个容易。我笑着告诉她,只要有灵感,一样容易的。
那天的电影没给我留下多大的印象,辛虹的笑容却钻进了我心里。我发觉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她,却没有马上去找她。我觉得那样未免会让她感到有点儿唐突。再说了,那也太没诗意了。我想,我们再次的相遇,最好还是与“加塞”有关。
要说怎么叫有缘呢?没过两天,机会就来了。那天,我又很勤奋地拎着暖瓶,早早地绕远去数学系宿舍楼的水房打水。
嗬,还没开始供水呢,小小的水房就已经挤满了人,但几乎清一色的女生,看来男生真的都很懒惰,喝开水时一个个水牛似地,打水时就找不到影了。可大热天的,我怎么也不好意思过去跟那些女生挤呀。反正也不急,也用不着琢磨“加塞”,还是去阿丰寝室坐坐吧。刚退出水房,迎面正撞上了辛虹。
“怎么,今天没‘加塞’就走了?”辛虹笑着打趣。
“看你说的,好像我就会‘加塞’似的,让女士优先,咱今天这不是很自觉吗?”
“得了,别往脸上贴金了。把暖瓶给我吧,我们寝室的大姐在里面排着呢。”
“这回可是你拉我的,不是我主动的啊!”我一边递给她暖瓶,一边狡辩道。
她笑着接过暖瓶递给里面的大姐,然后跟我站在走廊里很自然地聊起来。正好阿丰从外边进来,见我和辛虹谈兴正浓,便朝我做了个鬼脸,先钻进自己的寝室里去了。
那天,阿丰碰到我,当胸给了我一拳:“你小子行啊!到我们数学系来插足了。告诉你,追辛虹的,快超过一个班了。你小子这回想‘加塞’啊,怕没那么容易啦!”
“真的?那太好了,这个‘塞’我非得加了,而且一定要加进去。”我对阿丰如是说,也是在心里对自己下了命令。
以后的情景,很多都落入了俗套子。不用说,大家也能想象到几分。最重要的结果是,大学毕业后,经历了一番牵肠挂肚的磨难,我和辛虹终于如愿地调到了一个中等城市,开始更加具体、充满温馨的生活。
结婚五周年那天,我说要写一篇回忆文章,来赞美我们幸福的初恋。辛虹便嗔怪道:“行了,别提你那些现眼的过去了。”
哦,她是指那些“加塞”的故事啊。我兴奋地问她“加塞”的滋味是不是好极了。她笑而不语,但一脸的幸福却分明是毋庸置疑的。于是,我更加真切地怀恋起那些在师大“加塞”的美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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