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78年的一天,在罗马一座豪华的滨海别墅里,一位60岁的老人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临终之前,他为自己写下了这样的墓志铭:“没有一位朋友给过我帮助,也没有一个敌人曾经让我陷入绝境,但是我都双倍地回敬了他们!”
这位老人生前既英勇又狡诈,因此人称“半狮半狐者”,此外,他还开了进攻自己祖国的先例,最后成为独裁者。他的名字叫卢基乌斯·科尔涅利乌斯·苏拉。
科尔涅利乌斯家族原本是一个名门望族,苏拉的六世祖还曾经两度担任执政官,但是后来因为违犯法律——拥有超过规定数额的金银餐具而被逐出了元老院,从此这一家族渐渐地不再为人所知。
苏拉小的时候,家境像马略一样贫寒,但是他不像马略一样讨厌读书,而是倾心于文学,也能说一口流利的希腊语,还爱好交际和娱乐。据说,他的母亲早逝,他时常与小丑和娼妓一起厮混,一些娼妓供养他完成了学业,他的一位情妇临终前还把自己的遗产留给了他。后来,他的继母去世,也留了一笔钱给他,他的经济状况才有所改善。
为了改变命运,32岁的苏拉参加了公元前107年的财务检察官选举。财务检察官主要负责指挥军队以外的所有军中杂务,被视为进入罗马政界的“龙门”,因此参选者大部分都是年轻人。选举结束,苏拉顺利当选,在执政官马略手下当差。
上任之后,苏拉很快就崭露头角,让马略和士兵们越来越觉得离不开他。他不但把军队中的后勤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擅长外交,促成了朱古达战争的结束。
在朱古达战争中,马略虽然接连战胜朱古达,但是他同时也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实:朱古达拥有很多基地,在这里打了败仗还可以躲到那里去,要想彻底结束战争,仅仅依靠武力还不够,还得智取,不然一定会耗费很大的兵力。于是,不擅长外交事务的马略就把与朱古达的盟邦——毛里塔尼亚的谈判任务交给了苏拉。
毛里塔尼亚国王布克斯是朱古达的女婿,曾经协助朱古达打败过罗马军,但是自从马略担任执政官之后,就屡次战败,因此布克斯有意停战,但又不想得罪朱古达,于是派人秘密地向马略发出了讲和的试探。
苏拉不顾敌人可能使诈的危险,只身前往敌营,与布克斯在密室里谈了很久,终于与布克斯达成了一致意见。第二天,布克斯派人邀请朱古达前来赴宴。朱古达如约而至,结果被当场拿下,随后被戴上了枷锁,由苏拉押解着来到罗马军大营。
常年困扰罗马人的朱古达问题,如今终于得到了圆满解决,罗马人不禁大喜过望,认为这一切都是马略的功劳,因此私下里都把他当成了下一任执政官的最佳人选。
马略当然非常高兴,也更加器重苏拉。公元前102年,一个由若干部落组成的古老民族——居住在波罗的海和北海沿岸一带的日耳曼人,因为羡慕罗马人的富足生活开始了“民族大迁徙”,目的地正是罗马势力范围内的大片区域。马略得知日耳曼人从3个方向浩浩荡荡地挺进罗马,立即调集兵马,并提拔苏拉为副将,与日耳曼人展开了惨烈的斗争。日耳曼人虽然在数量上占优势,但是战斗时没有章法,因此最后包括不愿意投降而自杀的妇女在内,共有12万人死亡,另外还有6万人被俘。苏拉俘获了其中一个部落的首领。
成功地击败日耳曼人,解除了蛮族入侵给罗马人带来的恐慌之后,马略的声望空前提高。此后3年,马略当选执政官,苏拉则经由他的举荐当选护民官。任上,苏拉不但深孚众望,还使骁勇善战的马尔西人与罗马结成了盟友。
看着苏拉一步步成长起来,马略不禁有些不安,开始不再为他提供立功的机会,苏拉就转到同为执政官的卡图鲁斯麾下,怀着对马略的不满一步步艰难地向上走。与此同时,马略也因为年纪越来越大,再加上没有受过高等教育,欠缺政治教养——这一缺点对一个执政官来说是致命的,没能权衡各方的利益,偏袒提议在亚平宁半岛之外再建殖民地的护民官,因此得罪了元老院那些只因为他卓越的军事才能而敬重他的议员。
公元前91年,护民官德鲁苏斯重提赋予罗马盟邦以公民权的法案,却因此而惨遭杀害,引起罗马各盟邦的极大愤慨,他们组建了一个新国家,联合对抗罗马,同盟战争爆发。在这场战争中,许多罗马将领节节败退,年事已高的马略也不能例外,而苏拉却连连报捷,最终使各盟邦获得罗马公民权,逐渐成为公认的优秀统帅。
公元前88年,50岁的苏拉当选执政官,还迎娶了大祭司之女、显贵的遗孀麦特拉。这是他一生中的第四次婚礼,从此他就与贵族派攀上了亲戚。不过,苏拉和当年的马略一样,在婚后不久就不得不投入战斗。(www.xing528.com)
趁罗马忙于同盟战争之际,位于小亚细亚的本都王国国王米特拉达梯六世开始向外扩张,严重威胁到罗马在东方的霸权。罗马立刻着手调集人马应敌,但是贵族派和民主派在统帅人选上起了争执,在元老院的主持下,苏拉抽签获得了最高指挥权,不过苏拉大军还未离开罗马,马略就鼓动护民官卢福斯提出提案,罢免了苏拉。苏拉不甘心一再被马略压制,率领原本用于东征的6个军团攻占了罗马。
开了进攻祖国的先例之后,苏拉杀害了卢福斯和大批民主派分子,宣布马略等人为“罗马公敌”,将护民官变成了一个空头衔,把元老院变成了他个人的权力工具。次年,流亡北非的马略联合新任执政官秦纳占领了罗马,于是苏拉也变成了“罗马公敌”。公元前86年,马略去世,大权落在了秦纳手中。
苏拉像马略一样也过上了流亡生活,但是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和运气,不但重新壮大起来,还征服了本都王国,迫使米特拉达梯六世与罗马议和,并于公元前83年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了罗马。
苏拉进行了疯狂的报复,基本上肃清了马略派的势力。据说,大约有80位元老院议员、1600名骑士和3000多个无辜的平民被残杀。他们的财产和土地被全部没收,他们的子孙后代不得担任罗马公职。在他们被没收的土地上,苏拉建立了10个军事殖民地,并派了12万老兵驻守。
局势稳定之后,苏拉就实行了所谓的“宪政改革”。当时两位执政官先后过世,元老院推选首席元老弗拉库斯暂代执政官一职。苏拉给弗拉库斯写了一封密信,授意他恢复已经废止120年的独裁官一职,而且不要限定任期,直至他重新振兴已经被战争和党派之争弄得四分五裂的罗马为止。罗马人对此虽然深为不满,但也知道苏拉背后有强大的军队,因此只好忍气吞声,接受了这一安排。
无限期独裁官一职,不但让苏拉集国家大权于一身,也重创了共和制。他恢复了元老院的特权,将护民官的权力剥夺殆尽,并且废除了向城市贫民廉价配粮制度……这些措施没能解决罗马面临的问题,却为日后恺撒等人的独裁开了先例。
公元前79年,苏拉突然宣布辞去独裁官一职,整天沉浸在诗文、酒色之中。第二年,苏拉丢下他年轻的新婚妻子瓦莱雅,在他的滨海别墅里安静地离开了人世。
对于苏拉主动隐退的原因,古往今来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在满足了权力欲之后厌倦了钩心斗角的生活,向往田园风光;有人说他患了严重的皮肤病,无法继续执政……无论因为什么,当他一个人安静地躺着的时候,应该或多或少都会怀念当初与小丑和娼妓一起度过的那段美好时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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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出的政治家:恺撒
在肃清民主派势力时,清洗名单上一个年轻人的名字引起了苏拉的注意,这个名字就是“恺撒”。
恺撒是马略的内侄、秦纳的女婿,虽然当时只有18岁,在政治上也没有任何作为,但是苏拉仍然坚持要除掉他。有人为恺撒求情,说他不会对苏拉构成任何威胁,但是苏拉说:“你们懂什么?即便是100个马略,也比不上这个年轻人!”天才自身往往也具有一双慧眼,能够识别人才。
苏拉最终赦免了恺撒,但同时也命令恺撒与秦纳的女儿离婚,以便恺撒能够与民主派的秦纳划清界限。在此之前,苏拉也向庞培提出了同样的要求,因为庞培的岳父也是民主派。庞培最终与妻子离婚,并在苏拉的安排下娶了另一个女子。
但是,恺撒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他果断地表示拒绝,以致激怒了苏拉,不得不逃离罗马,四处流亡,直到苏拉去世才回来,最终成为一位杰出的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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