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陕西地区出土镇墓石的最早记录,见于清代叶昌炽于1901年完成的《语石》卷五第二五六条“符箓”类中,提及他本人收藏的四本唐代镇墓石的拓本,其中两方墓主人是清楚的,分别出自“顺天皇后考酆王墓”和金仙公主墓:
余所藏有四本。一为顺天皇后考酆王墓中物,一出金仙公主墓,皆无年月。“顺天皇后”者,韦庶人也。符文在上截,共十一行,行六字,下截为“五炁天文”。但诸刻前有题字一行,此刻直起,无题字,即以诸刻证知之。其石出关中,今为渭南赵乾生所藏[21]。
叶昌炽所谓的“顺天皇后考酆王墓”所出镇墓石拓本,实际上是唐中宗皇后韦氏之父酆王的王妃崔氏的镇墓石,最早只发现西方白帝一石,原石已于1952年由张伯英捐藏于西安碑林。金仙公主墓所出的镇墓石,为北方黑帝一石,原石现藏于蒲城县博物馆。
1910年,美国芝加哥富地自然博物馆人类学部主任劳费尔在中国考察时于西安获得一件唐代镇墓石,其墓主为唐代著名道观肃明观的观主尹愔。该刻石为北方黑帝镇墓石[22]。
【镇墓石的源流】
镇墓石早在汉代已经出现,主要内容是用五方五色帝、一些山神和方位之精等来除谪、压镇邪鬼恶神。在其上出现的“东方青帝、南方赤帝、西方白帝和北方黑帝”明显与唐代镇墓石上的五方五色帝有一定的关联。六朝时期的镇墓石尚未发现实物,但在这一时期的道教文献如《太上洞玄灵宝灭度五炼生尸妙经》和《真诰》中都有明确记载,只不过具体的应用可能在唐代才出现,或者在六朝时期没有得到广泛的应用。
唐代以后,已发现的宋代镇墓石均分布于四川成都地区。其数量更多,内容不统一,更加多样化。如含有五方神咒内容的五方五帝安墓八威真文、祈禳五星星官消灾的五方五帝消灾真文以及五方八天炼度真文。川西宋墓出土的大量镇墓石反映了人们辟邪消灾,希望死者升仙,生者富贵的镇墓信仰。
近70余年间,又陆续发现了一些唐代的五方镇墓石,其中颇有经过考古发掘所获几例,因而引起学界的关注。大约在1943年,在蒲城县桥陵御道旁发现唐睿宗昭成皇后窦氏的南方赤帝一石,有盖有底,现藏于蒲城县博物馆。1974年,在桥陵的西门外北侧石狮背后发现了同墓的西方白帝一石,盖和底均全,也入藏蒲城县博物馆[23]。2008年,又有同墓出土的中央黄帝一石,盖和底皆全,经西安的文物爱好者乔连学收藏后,捐赠给西安博物院[24](图2-36)。
1958年,李子春撰文介绍了出土时间不明、出土于咸阳北原唐顺陵周围的武三思墓中五方镇墓石中南方赤帝一石的盖和底,原石入藏咸阳博物馆[25]。同年,考古工作者在清理西安庞留村唐清源县主墓时,发现了镇墓石的盖和底相对完备的一套五合,唯东方一石缺底[26]。
20世纪60年代,在咸阳周陵镇西汉成帝延陵旁的平地上,出土一块被命名为“延陵镇墓石”的“太上清信弟子怀道”墓中的中央黄天镇墓石,现藏于咸阳博物馆[27]。
图2-36 唐睿宗黄天真文镇墓石拓本
1972年,在昭陵陪葬墓阿史那忠墓中,出土了一块镇墓石,与其他墓所出镇墓石形制不同,可能属于不同的系统[28](图2-37a、b)。
20世纪80年代,在长安韦曲北原韦氏家族墓地,出土了几方镇墓石,包括韦泂的中央黄天、韦湑的中央黄天、东方青帝镇墓石,现存于陕西省考古研究院[29]。2003年,又出土了韦湑的西方白帝镇墓石,现藏于长安区博物馆[30]。
1993年,西安东郊田家湾唐墓出土咸通十三年(872)曹用之(号玄济先生)墓志,志盖篆书“唐故玄济先生玄堂铭”,同墓出土五方真文刻石,皆带盖,盖为楷书,分别为“东方真文”、“西方真文”、“南方真文”、“北方真文”、“中央真文”。现收藏于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31]。此墓为道士墓,既有墓志,又有五方镇墓石,说明五方镇墓石一般应与墓志配套使用。(www.xing528.com)
图2-37a 阿史那忠镇墓石全拓
图2-37b 阿史那忠镇墓石局部
20世纪后期,在定陵陵园的东门外,发现中宗李旦的两方镇墓石,分别为中央黄天和东方青帝。值得注意的是,同为中宗定陵的五方镇墓石,两石的形制却不一样。中央黄天一石是中央16个大字的秘篆文,而四周环刻很小的敕告文。东方青帝石则分为上下两区,上区为64字秘篆文,下区是敕告文[32]。
20世纪90年代,发掘出了原为赵元中所藏酆王妃崔氏同墓中所出的北方黑帝镇墓石一合,现藏于长安区博物馆[33](图2-38)。
2006年7月,在长安区西出土了一套“唐李义珪五方镇墓石”,共五方,为尺寸基本相同的正方形底石,现藏于大唐西市博物馆[34](图2-39a、b)。
图2-38 酆王妃崔氏镇墓石
图2-39a 李义珪北方镇墓石
图2-39b 李义珪中央镇墓石
2009年,西安一位拾荒老人唐舍娃捐献了两块出自唐玄宗女儿普康公主墓中石刻,其中一块是有64字秘篆文的北方黑帝镇墓石,现藏于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35]。
据不完全统计,陕西地区出土的唐代五方镇墓石,至少已有30余件,而且还会随着考古发掘工作的开展而不断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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