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鼓文研究的最大难点就是它的时代问题。因为在石鼓文诗句中,既无相关帝王称号,又无文武官员名氏,也无刻制人落款和年号,这就给判定石鼓刻制年代的研究者带来很大困难。不过他们通过详细分析10篇诗歌的内容、文字的字形与字体风格,再结合大量史书文献,特别是近代出土的金石器物如不其簋、秦公簋、秦公磬、诅楚文等资料后,确实也找出一些论证及观点,作为判断刻石年代的依据。
自唐、宋以至近代,石鼓文镌刻年代的考证问题众说纷纭,争论不休,有主周派、主秦派、主汉派、主北魏派、主北周派等。其中以主周派及主秦派最为盛行,且论据较为充分,而其他几说已不同程度地遭到反驳,均难成立。在主周派中又可细分为“文王”、“成王”、“宣王”三种不同的意见,其中尤以“周宣王说”影响最深,代表人物有韦应物、韩愈、杜甫、张怀瓘、李嗣、沈括、苏轼、薛尚功、吴昌硕等人。
主秦派认为石鼓为秦刻石,经南宋郑樵、巩丰,清人震钧,民国至今“二马三堂”(指马衡、马叙伦、郭沫若、罗振玉、王国维)、唐兰、段飏、杨寿祺、罗君惕等诸多先生考证和研究已无疑义,因此石鼓是秦刻石已成定论。但石鼓究竟属于秦的具体哪一公或哪一王,当代李学勤、王辉、徐宝贵、易越石、徐畅、马几道、陈昭容、裘锡圭等诸位先生的研究观点仍有分歧,因此石鼓具体制作年代仍有进一步考证的必要。
近30年来,学术界基于“主秦说”,着重从石鼓文的文字和字体风格表现其时代性的途径,对石鼓文时代等进行了广泛的讨论,主要形成了以下几种观点:
(1)春秋中晚期说
1984年,李学勤先生提出“石鼓大约为春秋中晚期的作品”,石鼓文的时代有可能早到春秋中期[3]。
(2)春秋中晚期之际说
1995年,王辉先生认为石鼓文和秦公大墓石磬文字同为秦景公四年(前573)或其稍后之作:“把它定位在秦景公四年至三十二年以及秦厉公元年至八年这两段共三十七年的范围内,同时认为景公时的可能性极大。[4]”此后,徐宝贵先生从石鼓文的文字形体特点、石鼓文与《诗经》的语言关系及石鼓文的内容所反映的史实三个方面,对石鼓文的年代进行考察后认为:一、石鼓文与秦公磬、秦公簋为同时期所作,绝对年代当在春秋中晚期之际——秦景公时期(前576—前537)。二、通过石鼓诗跟《诗经》语言的比较,可以看出石鼓诗就是《诗经》时代的作品。三、从石鼓诗所反映的史实看,郭沫若定其时代为“秦襄公八年”应是正确的。石鼓诗的内容所反映的时代,与石鼓文的文字形体所反映的时代是矛盾的。其原因是见于石鼓的诗原为秦襄公时所作,石鼓上的文字则为秦景公时所写所刻[5]。
【秦公大墓石磬】(www.xing528.com)
1986年,在有地下“倒金字塔”之称的陕西省凤翔县南指挥村秦公一号大墓的副椁室中出土了28件石质残磬,其中刻有铭文的26件,共计190余字,用字量94字。据学者考证,石磬文字作于秦景公四年(前573),属春秋中晚期秦国官方正体文字。
秦公一号大墓石磬有的形制巨大,为此前出土物所未见,大墓编磬铭文虽只有残文,但语句整齐,音韵和谐,内容典雅,气势雄伟,长短也超过了此前的所有磬铭。
秦人素重刻石,春秋至战国间有石鼓文、诅楚文,灭六国后有峄山、泰山、琅琊台、之罘、东观、会稽诸刻石。峄山刻石云“刻此乐石”,二世东行郡县尽刻始皇所立刻石旁,曰:“金石刻尽始皇帝所为也。”秦人颇以长于石刻自诩,秦公一号大墓石磬残铭,不过是其中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
(3)春秋晚期说
1998年,易越石先生提出石鼓文中“吴人”即“吴国人”的新见解,进而据史考证“石鼓年代确系公元前506年吴人伐楚第二年(即秦哀公三十二年)秦师胜吴人凯旋后之刻石”[6]。2003年,徐畅先生申论易越石先生的新见解,认为“石鼓是春秋晚期秦哀公三十二年(前505)秦救楚击退吴人以后制作的祭祀献俘、纪功传世的纪念物”[7]。
(4)春秋战国之间说
1988年,美国学者马几道先生将石鼓文的字形与秦武公钟、秦公簋、诅楚文和小篆的字形进行了深入全面的对比,认为“从字形的角度来看,10个石鼓大概刻于前六至前五世纪间的某个时间”,并“倾向于把石鼓时代定于前五世纪”[8]。1993年,中国台湾学者陈昭容先生认为研究石鼓文时代以根据语汇发展、文字演变的线索来进行考订的方法为较优,并提出“石鼓文的制作应稍晚于秦公簋,早于诅楚文,更具体的年代宜在春秋晚期到战国时期之间,距秦公簋近些,离诅楚文远些。以目前的条件,尚不足为石鼓订出绝对年代”[9]。1988年,裘锡圭先生曾在《文字学概要》[10]一书中指出“从字体上看,石鼓文大体上可以看作春秋战国间的秦国文字”;1995年,裘锡圭先生提出“石鼓之诗可能早于文字之刻”的新观点,并“初步认为石鼓文是春秋晚期或战国早期,也可以说是前五世纪的秦人所刻的、秦襄公时代的一组诗”[11]。
总之,石鼓制作年代,由西周改为秦代,这是近代研究的重要成果。目前的研究焦点,不约而同地指向了春秋中晚期。有理由相信,随着新的考古工作和秦国文字材料的面世,石鼓文的年代之谜终将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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