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本阿弥光悦的祖上是以刀剑鉴定为业的。所谓“本阿弥三事”,即第一相刀、第二磨砺、第三净拭。相传,本阿弥光悦最擅长的是最难的净拭。《行状记》里有记录说“七八岁时……便发奋钻研家业”,可知他从幼时就对刀剑鉴赏很感兴趣。想是因代代同业,家传秘诀也都悉数学得,于是技艺超群名声在外也就理所当然了。他在本职的功绩据称留有《本阿弥鉴定帖》三册。但其鉴定、净拭的能力到底如何出神入化,如今留存于世的作品已极为稀少,无以得知了。
不过,家业引起了他对各种技艺的兴趣这点,大抵是对的。刀剑是纯粹的工艺品,是当时各种技艺的集大成。不要想当然地认为刀剑只不过是锻造品,其他还有木工、漆工、金工,以及皮革工、线工等等,另外还涉及到象牙、螺钿等繁多技术。光悦晚年的多项技能,想来都是以幼年的经历为基础的。鉴定出身的光悦,对器物的好坏、美丑、真伪,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与睿智。而这些认知又反过来促成了他对器物的倾心,同时也促成了他对自然与人生的观察。光悦在眼力的准备上是极为充分的。
眼界颇广的光悦在他的工作生涯中留下了怎样的足迹,是一个很好的研究课题。里面无疑有着众多可反复吟味的事迹。
二
他的多样艺能中尤值一提的是漆器。他的那些有着独特风韵的漆器作品被誉为“光悦莳绘”,甚至将他尊为中兴之祖也没有丝毫牵强。看他的作品,并非只用笔来描画,另外还有锡、铅、青贝等镶嵌在内,整体上呈现出奔放之趣。大胆地点缀在整体的画或文字之上。将技术如此纯熟地应用得当,他当属第一人。
他的代表作之一是《舟桥砚盒》(所幸此宝现今藏于东京国立博物馆,谁都能随时观瞻)。他凭此作一跃成为大家。在手法上,除了纹样的取舍颇为大胆以外,在形态上也极是新颖。特别是盖子在形上的隆起,是寻常制作者绝难想到的。在形态上由内而外的隆起,从侧面看几乎跟一个半圆似的。
想来这大概便是光悦漆器中最为上品的杰作了。不过我们仅在此讴歌一番就足够了么?他在创作这件作品时到底有着怎样的美的意识呢?在纹样与形上的理解到底有多深刻呢?而这些意识他都超越过去了么?我们在这里倒是能够看到意识的十二分的作用,但是在超越意识的意识里,我们能找得到他的安静的身影么?
再看看这根比作桥的宽织带,看看这近似半球状的弧形盖,彰显的意图怎么都掩盖不了。如此的织带与如此的隆起,已告知众人他的力量绝非寻常。但到底为何非得这样表现不可呢?这种美已经脱离了寻常的土壤,已经开始嫌弃平易。但禅家说“至道无难”,他已经达到那种境界了么?若是能够再精进一段,大概会更加沉稳一些吧。或许会不用织带来表现织带,或许会用稍微的隆起来表现整体球状。动不在静中,则难成其为动。毫无疑问,这只砚盒的魅力能够吸引任何人心,但是否就有足够的深度来安定人心呢?奔放的美自然是美,但那就是所谓玄之美么?
这是一个可以站在意识角度上进行讨论的极好的案例。
三
时代是“茶”的时代。首先有千利休 [1],其后有宗旦[2]、织部 [3]、远州 [4],而后又出现了长次郎、道入。光悦也非寻常茶人。《旺草》里有这样一段描写:“光悦点茶,即便在极小的空间,也会亲力亲为,实乃一生之福气。 ”他的眼里心里,有着对多种器物的爱。而各种美相映交织的他的茶境,究竟是怎样的风景?所幸世上还留有他亲自所作的几只茶碗,让我们可窥见一斑。
多才多艺的光悦在陶器上也有一番造诣。只是他的陶瓷作品并不多,一说有五件,一说有七件,还有一说为十件。较为知名的有“不二”、“加贺”、“障子”、“毘沙门堂”、“雪片”、“铁壁”、“太郎坊”等等,如今都是价值万金的珍品。另外还有无数冒充其作的器皿,可见其名之盛。他与乐常庆以及其子道入都相交甚笃,曾一起开拓了乐烧之道。大和茶碗中,常人总是以乐烧为上上之选,而光悦的茶碗则成为了乐烧的极致。用土有赤有黑,另外还加有白色等等不一而足。
他的茶碗只一眼便可看出许多情趣来。看形态,有腰与底毫无羞怯的浑圆之态;还有大胆一刀切的,其上一条深刮痕。再看底座,轮廓粗犷,且随意拧在一起。表面时而粗糙,时而如波浪状,釉子也以各种色彩将其包裹。从不曾有过相同的作品,每只都是独一无二。有爱茶人绝难忘却之趣。借此告知众人,他的标新立异、他的追求,绝非泛泛之辈。
不过还是让我们再次好好审度一番吧。他的每只作品都是对“茶”的倾诉,其景致大都略显喧嚣,同时也有故作素雅的素雅。所谓茶趣,在他的茶碗中显露无遗。其明显的作为,亦无以遮掩。就“茶”而言,就美来讲,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但若他作品里尚有养分可供汲取,是否就应当原谅以这些作品为终点的他呢?这些茶碗绝非寻常。然而禅家宗旨却是“平常心”。为何不能更为平心坦然地去制作呢?追求素雅,结局就是在花哨中沉沦。正如古人所言:“遣有没有,从空背空[5]。”而他也是尚未从此孽中解脱出来的。
好茶者,总是沉溺于“茶”。好“茶”却无法超越“茶”,终究不是正确的“茶”。为“茶”而制的茶碗,不花哨的到底有多少?我是无法把那些茶碗与尽善尽美的光悦对等画钩的。沉沦于趣味中的器物,我从来都不屑一顾。睿智的作者大抵都会自省感悟,他曾记录道:“予不以陶器为家业,只因寻得鹰峰之佳土,惜之,故而制得,并无心留铭陶器。 ”
连在陶器上他也是留有大作之人,其多才多艺实在值得赞美。但多才多艺就一定应当赞美么?每一种才每一种艺最终都能有所成就么?光悦之作并非寻常,不过那就可以说达到行家之境了么?若是还差一截,那他的工作又该如何评价呢?或者可以说他并非陶工,所以才能如此自由自在地构筑作品,但这并非正确的批评。艺术之道,必须是奉献身心之道。光悦并不以陶器为家业,如若他潜心钻研陶技并不断磨砺,那他的境界绝不会仅仅停留在那样的作品之中。远眺他的茶碗作品,可以看出尚缺陶工的娴熟。
他的陶器以雅趣发端且以雅趣终焉。但他所钟爱的高丽茶碗却只是杂器,是真正的陶瓷,是一代大业,而非追求素雅而故意作为之物。但我们却找不到比其更为素雅之物。这是所见者不应轻易忽视的一点。
有意识的人,该如何超越意识?光悦并未在他的茶碗上对此问作答。
四
据闻,光悦对自己有相当的自信。“某日近卫三藐院大人向光悦讨教,当今天下能书者何人?光悦对答曰‘第一人’、‘其次是大人您’、‘再者为八幡的毛头’(指松花堂)。接着大人又问,‘第一人’是何人?光悦对答曰‘不胜惶恐正是在下’。于是顷刻间此三人天下闻名。 ”
光悦流派、近卫流派、泷本流派,三派并肩齐驱的书法时代来临。多才多艺的光悦被尊为一流的始祖亦是必然结果。他的书法汲取了空海、贯之、道风的精髓,弟子有乌丸光广、角仓素庵、小岛宗真。
他对和汉两体运用自如,得心应手,现有数册经书流传于世。另外显得别具一格的是他的和歌文字,即在纹样纸张上大胆落笔,笔画粗劲毫无怯意。真正是三名家之一。
不过他的书法究竟替他自身添了多少分还有待商榷。虽说他的和风书体游刃有余,但比其更佳的书法其他还有很多。被他评为第二的近卫三藐院,其书法实际上要超他很大一截。他写得最好的字,要算他本来未曾用心写的书信。书信里的字里,才有最为率直的他本身。与之相比,其他的文字总显得多有夸张。毫无疑问他是一位很会写字的书法家,可惜会写不等于真写。他喜好在纹样纸张上书写和歌,但看那些漂亮的纹样,难道只有我一人在叹若是没有那些字该多好么?以图案为底,并在其上书写这件事并没有错,只是他的作品看起来图案极佳,而文字却显生硬。倘若文字不能升华到图案纹样的高度,这种书写方式就是欠佳的。
他还留有几幅匾额,比他那些生硬的文字要美太多。这里有两种力拯救了他,一是雕刻师的再创作,把他生硬的棱角磨平了;二是时间,令他的文字显得越来越柔和。这两种力让他的文字更接近于纹样。较之刚雕刻之时,如今的字毫无疑问是远为美观的。拯救他的并非是他自身,而是与他遥遥相隔的他力。匾额之美正是他力所赐。在器物之美上,千万不可忘却他力的意义。
五
庆长时代,光悦受角仓素庵所托,将几本书做了活字版。现如今称之为光悦本,或嵯峨本,或角仓版。喜好书籍者是决然不会忘记这次刊行的,如若编撰古代和书的书志,第一章要写的必然是这几本。(www.xing528.com)
往上追溯,可知是受了平安时代纸张装潢的影响,而其插画也多借助了奈良绘本之力。但那个时代刚有穿插平假名的活字本出现,想来正是因光悦的成就而发扬光大的。其后的时代有多种开版,皆可见其中借助光悦之力的地方甚多。今日传世的光悦本或嵯峨本,有《谣曲本》、《舞本》、《方丈记》、《百人一首》、《伊势物语》、《源氏物语》、《徒然草》等其他十余部。
虽然不知他究竟参与了多少,不过装订本的设计出自他之手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之中最为显著的特色要属用纸与活字这两方面。今日还能见到印有“纸师宗二”的纸张。其实宗二后来与光悦住得很近,连鹰峰的古地图上也记有“口十五间宗二”的字样。光悦按自己的喜好制作过大量的纸张,大部分是纸质甚佳的雁皮纸。并添以胡粉碾压,描上各种图案纹样,再用云母加以研磨。另外,他还把纸染上红、黄、青等多种色彩,并按自己喜好混合使用。因此最后的成书绝非寻常。书中文字不仅有图案装饰,还有颜色衬托。在装订上多为折本,其中也不乏线装本。
他的另一个抱负就是对文字的样式创新。虽说也是活字,但跟中国的字体已然不同,离宋明之风已经有明显距离。而这种字体,其实就是他自己的书写字体,即当时书法三大家之一的字体。大概也是人心之所向吧,他将其雕作了木版,忠实再现了自己的笔意。想是当时他众多的弟子都有所参与吧。他的字体并非楷书,而是混杂假名的行书体。于是开版的种种书籍都被称作嵯峨本。角仓素庵是出版方,所以也称作角仓版。他的此番企划无疑加深了书籍的意义,是值得特别表彰的一大功绩。他对美之世界的爱,终于波及到了书籍界。他耗费大量心血给书籍界增添了许多精彩的装订本,成为和书历史上不可或缺的一页。
但当把光悦本置于面前时,我不禁试问,如若换做自己是否会做相同之事。我无法无视其中的种种不正确。他的云母纹样的纸张的确很美,也确实是除他以外不可能生成的。但把这种纸张用作书籍纸就一定正确么?就一定比无纹白纸更好么?作为书籍,第一要义是用以阅读而非观赏,主次关系不可颠倒。试问可有比贵妇打扮得更花枝招展的奴婢?书籍不能忽略阅读的要义而仅只追求外观之美。书籍的美,在于作为阅读载体的美,而非其他。
光悦喜好将三五种色纸混合使用。色彩本身并不赖,但这样就能令书籍更正确么?这只不过是玩弄嗜好罢了。
即便是优雅的嗜好,若无所得,也是没有意义的。而最大的错误在于把书籍做成了观瞻品。即便外表看来极美,但作为书籍就难以言美了。因为并未按其用途的正道行走。
工艺之道不能以嗜好为终焉。
再看看活字。他把自己的亲笔书原封不动地雕作了木版,且精益求精。但亲笔书的字体风格就适合印刷的版式么?版式带有公的性质,必然有超越个人字体的追求,因此自然应提升至“型”的范畴。比如汉代隶书体、六朝碑文体、宋明印刷体,这些都不是个人的东西。西方也是一样,从中世纪的彩饰本到十五世纪之后的活字本,无一例外都有对字形样式的追求。“公”的活字里不应当残留“私”。书籍字体追求个人风格,难道不是一种后退、一种错误?他已然忘却了版法。诸多的嵯峨本,光悦字体越是逼真则越是丑陋,因为那并未被提升到活字体的型的范畴。即便真的很美,也是不具备出版资格的。可以把他当做光悦本制作者的美术家,但却不能是工艺家。不遵守工艺的常道,便不可能尽显书籍之美。
再添一句。在古代和书的印刷书籍里,《谣曲本》的版式大抵该算作最显寒碜的了。这莫非就是因为受了光悦本的影响?
六
光悦的遗物并不多,其中只有画的作品则更是极少。他缺乏在绘画领域的大作,所以要称其为画家显得有些牵强。但我却认为光悦没有比其画家身份更当之无愧的了。在他的多才多艺里,大概只有画展示出了最为自由的他本身。称他为工艺家有一定的难度,但作为美术家却游刃有余。他的漆器也好陶器也罢,虽然创意甚佳,但仍不曾走出尝试的范围。在所有工艺品创作中,其技其心,准备都尚不充分。但在绘画领域,他却遥遥领先。绘画之道对美术家来说,无疑是最为直接的道路。这点也被后来的乾山所反复证明。作为陶工的乾山,是远远不够的;但作为画家,他几乎可以跟宗达并驾齐驱。
光悦汲取了土佐流派的养分,平家的纳经、扇面的古写经、桧扇等都是他的美之泉。他的画风也并非突如自创,但是不能否认所谓大和风的日本画之美正是由他所开拓的。与汉风中国画的锋锐与坚硬全然不同,他的画柔和而丰润,而且极为自由舒缓。最常用的题材是花草树木。若是缺乏对自然之美的爱与情,如此温厚的画作是描绘不出来的。即便他只有这些画,也是顶天立地的。
跟多种佳美之作一样,他的画也是极为装饰性的。与其称之画,不如称作图案。在此意义上,他的画反倒是工艺性的。正好与他的工艺品反倒是美术性的相对,很有意思。较之工艺品领域,他在绘画领域里才能算一位工艺家。而他的画才是真正出色的图案画。
可惜的是他的画作太少。而且大都是记载和歌纸张上的图案纹样。他从不以画家自居,但这并不妨碍他人将他奉为一代宗师。光悦派正是始于光悦(绝对不可误称作光琳派,那是对他的冒渎)。不过光悦派虽然始于光悦,但他并不是将其发扬光大的那一位。把光悦派拓宽拓深的无他,正是宗达。宗达是名副其实的画师,是将自己一生都奉献给绘画的人。我认为宗达是日本最伟大的画师之一。光悦派因宗达之才而达至绝顶。而宗达之后,不辱祖师之名的还有画师乾山,他给世人留下了真正佳美的画作。
(多说一句。光悦派里总会添上光琳与抱一这两人。从画风上看也并无不妥,但光琳只不过把同样的东西装进了新的形式之中,他与宗达相去甚远。这点批评家们不可视而不见。抱一的画作则只能算是末期的羸弱之作,并无多大的讨论价值。)
七
元和元年( 1615)光悦五十八岁时,德川家康赐予他鹰峰一地。京城以北二十丁,往丹波方向直至大德寺附近的一块地。《行状记》中有载:“拜领之地乃鹰峰之麓。东西二百余间,南北七町之原也。”东到玄泽,西至纸屋川,南达土手,北通爱宕山沿。这片原野地处郊外,原本人烟稀少,但以光悦为主心轴,逐渐聚集了很多的人。幸好光悦近亲的片冈家中还藏有一帧古地图,可追思往昔。而地名据闻从初始便是光悦町。
光悦身边的众多知友工匠,都在此町安家落户。笃信佛教的光悦定下寺域设下牌位堂,还于晚年结成一庵,名曰大虚庵。我们当初被此町吸引,正是因为这里已经成为以光悦为中心的艺苑之村。此后他多面的才能终于有了全面发挥的机会,时机来临了。他的土地上住的是一群怎样的工匠?其中大都有姓名记录,但并无生平事迹。为世人所知的仅纸师宗二、笔屋妙喜两人。其他漆师、铸物师、陶艺师、车工师等应该都是各自分了一栋房的。这样便出现了一个以光悦为中心的行会。世上能有如此境遇之人,应当不多。而对于从事多种工艺的人来说,这样的生活才是最为理想的。只是当代的我们无法得知那段时期众人的工作事迹,不得不算作一种遗憾。
直至八十岁离世,光悦在此居住了二十二年。正是他的德望与睿智,令一门同心,且平和相处了这么多年。这在历史上也算一大奇事了。他的存在赢得了众人的敬慕。曾经人烟稀少的鹰峰,如今已是来访者频频,显得极为热闹。硕学林罗山写下《鹰峰记》,灰屋绍益以《旺草》为题记下师尊的生活点滴,也都是在这段时期。当时还有不少其他著名的艺苑之士,但恐怕没有任何人在生活上、德望上曾超越过光悦。鹰峰是他的受封之地,不过若非他,这块地大概是无法物尽其用的吧。当时喜好“茶”者甚多,可还有其他人比光悦更有深度更有内涵的么?光悦作为一个纯粹的人,比其他任何身份都闪亮。他是茶人,但首先是一个纯粹的人。
在声望渐长的时日里,他的生活却一直是朴素简单的。据《行状记》记载,“光悦特立独行,二十岁至八十岁卒,可学之处甚多,小厮一人炊事一人,一生中生活简朴,无所谄媚”。《旺草》里说他几乎是手不碰钱的,“光悦一生甚至不知渡世之俗”,“只素淡对待自身……住宅也仅喜小而陋者”。他把贵重物品大都赠予了知友,还曾言“把玩粗物足矣”,最喜好的不过简简单单的茶。晚年结成一庵,称大虚庵,是因为他的夙愿就是前往大虚之境。如若没有他的这种质朴谦逊的生活态度,鹰峰的繁荣大概是不存在的吧。正确的生活,是成就光悦所有的根基。
光悦于宽永十四年( 1637)二月三日过世。孙子光甫,很好地继承了祖父的血统。但至曾孙光传,已无余力维系鹰峰,最终不得已将其返还给了幕府。此时距光悦离世不过短短四十二年光阴。于是光悦町的历史便在此终结,实在略显简短。不知是因为光悦一人的光芒终于黯淡的缘故,还是光悦町在一门的所有上有所限的缘故?也许是因为缺少令遗业复苏的灵魂人物,或者也可能是工作止步于个人未能移步于组织的原因吧。总之,失去光悦的光悦町终于结束了它短暂而寂寞的历史。如今只残留着一些墓,已没了工艺之町的踪影。虽然慕名而来拜访光悦寺的人至今也络绎不绝,但那也只是对过往的一种追忆罢了。然而,这并非替他祈求冥福的正确之路,应当有一位继承光悦衣钵的后继者出现,来继续他未竟的事业。
[1]千利休:战国时代至桃山时代的商人、茶人,是“空寂茶”的集成者,被尊为茶圣。茶汤的天下三宗匠之一。
[2]宗旦:千家第三代,宗旦流的始祖,空寂茶精神的继承发扬者。
[3]织部:古田织部,是千利休的弟子之一,大名茶人。喜好制作新奇形状及纹样的茶器。
[4]远州:小堀远州。江户时代初期的大名茶人。远州流茶道创始人,其茶道真髓被称作“绮丽闲寂”,在空寂、闲寂上增添了亮丽与丰润。
[5]遣有没有,从空背空:想遣除有,就会增一层妄念,淹没在有里面;想往外寻觅空,去求证空,就会背离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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