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人员定义：负责任创新的理论与实践

在讨论伦理反思能力之前，需要澄清一个概念，即“科研人员”，作为这个能力和行动的主体，科研人员的含义又是什么？在国际通用的英文中，“科研人员”对应的词是scientists，即从事科学研究工作的人。中文一般把scientists翻译为“科学家”。但是在中文的语境中，这个翻译存在一定的意义偏移。因为中文语境中，“某某家”的用法，一般指的是在某某领域具有比较大的贡献、地位、声望或者影响力的人物，指的都是“大家”和“大人物”。当谈论这些“大人物”的角色、责任和行为的时候，并不能够作为该领域中的普遍人员的典型代表，往往是“大家”的行为的影响力会比一般人员更大，由此会有超出一般人员的特殊的责任。但是所要讨论的不是从事科学研究的人当中具有特别影响力的特殊一部分，而是更大范围的普通的从事科学研究的人们。当然作为具有特殊影响力的“大人物”群体在负责任创新体系中的作用或许会较为突出，但是需要考虑：第一，在当代科技研究高度分工的大环境中，“大人物”往往可能并不是一线科研人员，他们虽然与普通一线研究人员相比会具有较为开阔的视野和大局观，但是未必是能够直接地发现和捕捉到正在发生的研究活动的具体细微的作用和影响的人，也未必是能够对正在发生的研究活动进行直接决策和行动的人。第二，在当代科技研究快速变动的环境中，“大人物”与普通人员之间的角色地位可能随时在不断地转换，“大人物”未必能够维持其特殊的影响力，而一般人员通过其创新活动或者某些偶发的机缘，在某个特定事件中具有超越一般的影响力。因此，与其关注已经具有较大影响力的特殊地位的大人物群体的特殊责任和伦理意识，不如关注一般人员的责任和伦理意识状况。第三，负责任创新的一个重要内涵是面向未来，“大人物”的影响力往往是由于过去已有工作成就的积累而获得，而一般人员的科研工作正是产生和塑造未来研究方向和研究成果的主力，同时，未来的“大人物”也将会从这些一般的科研人员当中产生。这是从“大家”和一般“人员”之间的区别来明确本书关注的主体“科研人员”的内涵。

这个概念还有一个方面的内涵也是值得指出的，那就是“科研”的“研”。对于这一群体还有一个常用的词组是“科技工作者”。在此选用“科研人员”而不用“科技工作者”是想突出“研”这个动词。科学技术学学者拉图尔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论断：在过去一个半世纪里，我们已经从科学转向了研究。本书在第二章第一节中已经阐释了这一转变的含义以及拉图尔用“科学”和“研究”这两个词语所表述的不同状况。正因为当今科技研发活动（只能权且用这一个宽泛的词语来指曾经是“科学”而当下是“研究”的这个活动领域）更多地具有不确定性、复杂、多变的特征，会带来更多的风险，而负责任创新理念乃是生发并立足于此种境况，故而本文所探讨的伦理反思能力的主体也正是在这种境况当中的科“研”人员。(www.xing528.com)

接下来讨论一下“科研人员”这个词语的外延。如上所述，当代科研活动的不确定性和跨界性，会导致身处其中的人员身份经常处于流动和变动之中，因而外延的界定存在一定的困难。社会很多部门和机构都会开展科技研究活动，人员在这些机构之间相互流动，在流动过程中身份也会变动。而外延的核心包括：在高校或者政府及企业的研究机构内从事研究活动的人，但一部分从事工程和医疗活动的人也会直接参与科研活动，可以尝试以在学术期刊上发表文章的署名人、专利和发明（软件、试剂盒等）的署名人来作为外延的主要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