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西非: 穿越非洲两百年的政党轮替

西非: 穿越非洲两百年的政党轮替

时间:2023-08-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979年6月4日,年仅32岁的空军上尉罗林斯的生命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他被军政府判处了死刑,关押等待执行。在法庭上,罗林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索性甩开膀子,将加纳独立以来的衰弱、政府的无能和腐败尽情控诉。他指定的政治上的接班人约翰·米尔斯也并没有能够接班,而是败给了反对派候选人约翰·库福尔,加纳完成了第一次政党轮替。于是他声称发现了一次未遂的政变,而政变的头目就是奥巴桑乔。

西非: 穿越非洲两百年的政党轮替

对于塑造现代加纳来说,空军上尉杰瑞·罗林斯的重要性可能不比恩克鲁玛小。

罗林斯曾经是一位政变专家,也担任过军政府的统治者,但同样是他将加纳带回了多党制民主的轨道,脱离了一次次军事政变的轮回。

1979年6月4日,年仅32岁的空军上尉罗林斯的生命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他被军政府判处了死刑,关押等待执行。在这之前,他对加纳触目惊心的高层腐败感到愤慨,试图组织一次军事政变。但政变还没开始,消息就已经泄露,这导致了他被判处死刑。

在法庭上,罗林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索性甩开膀子,将加纳独立以来的衰弱、政府的无能和腐败尽情控诉。他的演讲越过了法庭的高墙,被传了出去。于是,这位年轻的上尉在自己还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成了加纳的社会偶像

6月4日,在他等待死刑执行时,一群士兵突然闯入了监狱,将他解救出来。罗斯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带着解救他的人向军政府发起了攻击。于是他成功地发动了一场政变,将军政府赶下了台。

此刻的罗斯林是以愤怒的形象示人的,在获得了大权之后,他首先想到的是报复。他将三位前军政府的总统全部枪毙,同时杀死了五位将领。在这次被称为“打扫房间”的行动中,他和士兵们想把所有的贪官污吏都杀光,重建一个新的加纳。

杀人过后,罗斯林表现出了高姿态,一方面重写宪法,另一方面组织选举,将权力还给了民选总统希拉·利马恩。

但新的民选政府只维持了不到两年,就显示出了足够的无能。

让加纳人最感愤怒的是从恩克鲁玛时代持续至今的腐败,罗林斯也为此杀了一批高官。但腐败并不仅是高层的产物,实际上,政权链条里的每一个小虱子都参与了贪腐,不管是军人还是平民上台,都无法迅速改变这种局面。

利马恩政府以软弱和一事无成著称。一方面,各个层级的小官吏都腐败;另一方面,中央政府甚至连一个小官吏都无法控制。加纳的社会不仅没有进步,反而更加瘫痪了。

到了1981年,已经被解职的罗林斯决定再次发动政变,这次他推翻的恰好是两年前他亲手扶上马的利马恩。

在彻底控制住局面之前,罗林斯不再相信所谓的民选政府,他将加纳带入了另一次军人统治时期。

在统治的前两年,加纳的经济继续恶化。为了控制腐败,罗斯林采取了更加严厉的手段对付官僚,但问题又出现在了政府控制上。

从恩克鲁玛开始,加纳一直实行计划经济的制度,推崇在政府控制下发展大企业、大工程。这些企业没有给社会带来效益,反而侵蚀了大量的社会福利,造成了腐败和贫穷。当罗林斯反腐时,随着政府对官僚和企业的控制力加强,许多人不敢做事,经济反而更加瘫痪了。

经过反思,罗斯林认定,问题的根源出在加纳采取的计划经济制度上。正是这种制度消耗了加纳的经济活力,给了政府官员过多的控制权,最终导致了一系列的问题。

从1983年开始,加纳进行了一次不声不响的经济革命,在大力引进海外援助的同时,接受海外的监督,进行经济私有化、行政透明化、取消补贴和价格管制。

加纳在经过了恩克鲁玛、军政府的二十年混乱后,终于又找到了经济发展的回归之路。随着自由市场的恢复,加纳也成了西非发展最快的国家。

到了1992年,加纳的社会已经足够稳定,可以举行一次多党制的大选了。罗林斯开始重新制定宪法,这已经是加纳的第四部宪法。

据宪法规定,加纳实行多党制民主制,总统一届任期四年,最多只能任两届。罗林斯作为总统候选人参与了选举,成了加纳新的民选总统。

到了2001年,罗林斯两届任满,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试图修改宪法,而是挥手离去。他指定的政治上的接班人约翰·米尔斯也并没有能够接班,而是败给了反对派候选人约翰·库福尔,加纳完成了第一次政党轮替。

罗林斯不恋栈、不贪财,为加纳的政治树立了新的标准,让后来的政治家有榜样可依,共同让加纳度过了独立后最艰难的时期。

1998年的尼日利亚,正在监狱服刑的奥巴桑乔已经心灰意冷。他本来和罗林斯一样,早已经交出权力退休回家,指望在平静中度过一生。他在拉各斯附近拥有一个农场,饲养家畜和家禽

不幸他却赶上了尼日利亚的乱世时期。阿巴查将军上台后的倒行逆施让奥巴桑乔忍不住站出来批评新政权。尼日利亚的大部分反对派将他看作一面民主的旗帜,虽然他本人并不想当。

1995年,阿巴查认定有一批人正在破坏他的政权。于是他声称发现了一次未遂的政变,而政变的头目就是奥巴桑乔。于是,这位退休的将军被人从家带走,关进了监狱。

与奥巴桑乔一起受审的大约有50人,他一开始被判处了死刑,在国际社会压力下,最后改为三十年徒刑。

1998年,事情变得越来越糟,野心勃勃的阿巴查将军正在为新一轮选举如何操纵而奔波。由于国际社会的压力,他必须做出一定的选举姿态,但又必须保证自己不下台。看上去,将军能够成功地操纵局面。(www.xing528.com)

突然有一天,有人到监狱里找到奥巴桑乔,告诉他:“你已经被释放了。”也是在同时,阿巴查将军死亡的消息传来。

按照官方的说法,将军死于心脏病突发;但根据小道消息,阿巴查死于两名印度妓女之手。这两名妓女是阿巴查将军从迪拜带来的,她们在将军的饮料中下了毒,将军凌晨4点半感到不舒服,回到床上后,6点15分就已经死亡。

阿巴查的突然去世,让尼日利亚的政坛再起波澜。所幸的是,继任者阿布巴卡尔是一位民主主义者。他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迅速实现了尼日利亚的再民主化。

首先需要解决的是政治犯问题。作为国内最大政治犯的奥巴桑乔就是在这时被释放出来的。接下来就是选举。尼日利亚仿佛在马不停蹄地补偿因独裁而拖延的选举制度。1998年12月,举行的是地方选举;1999年1月,进行了各州的选举;1999年2月,尼日利亚国会和总统选举同时进行。

奥巴桑乔拥有着超高的人气,尼日利亚最不缺乏的是军人统治者,奥巴桑乔也曾经属于其中一员,但他放弃了成为独裁者的机会,将总统职位拱手让给了民选政府。即便这次民选政府失败了,奥巴桑乔也并没有再次干涉政治的意图。到后来,这个没有太大野心的人反而成了统治者的眼中钉。正是这一系列的经历让他获得了人民的支持。

奥巴桑乔本人来自西部,在监狱里服刑时,还皈依基督教。但他还是得到了北方穆斯林的认可,他当选的选票占比62.6%,这在民族成分复杂的尼日利亚尤其难得。如果按照信仰划分,奥巴桑乔的选票不会超过一半,因为穆斯林占了多数。

由于刚经过独裁,1999年大选并非毫无争议,许多人声称大选有作弊行为。但大部分人包括西方观察机构都认为,虽然不排除局部作弊的可能性,但在整体上,这次大选是合法的,无法动摇奥巴桑乔的优势地位。

成了总统后,奥巴桑乔面对的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国家。他的第一次再造共和失败,就是因为尼日利亚太复杂了,除非总统采用强力,否则无法平衡各方的利益。那么他第二次赤膊上阵,真的就能维持尼日利亚的民主和繁荣吗?

尼日利亚还非常贫穷,2000年的人均收入只略高于300美元,只有1980年时的三分之一,5岁以下儿童的夭折率达到了20%。

但对奥巴桑乔有利的是,尼日利亚很大,它可以被称为“非洲的印度”或者“非洲的中国”。由于人口众多,只要能够保持足够长时间的和平,社会就能自我发展,尼日利亚的企业家和商人就会遍布全世界,生产出五花八门的产品供应给非洲。

奥巴桑乔上台后,首先要做的是树立人们对民主的信心。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他都不断地告诉人们,尼日利亚已经是一个民主国家,不会再走回头路。在非洲,他批评其他的独裁者,并承担着一个大国的责任,积极参与联合国的维和计划,向其他不稳定国家派出维和部队,帮助他们恢复稳定。

他的努力让英美等民主国家相信他是认真的,也开始认真给尼日利亚以帮助。

在国内,奥巴桑乔知道民主还很不完善,各个地方都问题重重。他并没有强制性地要求全国划一,而是采取了容忍的策略,中央政府遵循在联邦制下应有的权力,同时采取了很务实的态度。

比如,在东方伊博人的土地上,由于经历过战争和镇压,治安很成问题,这里诞生了臭名昭著但是又非常有效的“私法队”。由于公权力迟迟缺位,政府又不可能迅速建立有效的警察队伍,当地政府只好将治安外包给了一个私人团体“巴卡西男孩”,这个团体以残酷地惩罚罪犯闻名。他们的执法方式是一旦某人犯罪,不管是偷窃还是抢劫、杀人,他们抓住后,不经过审判,就当众砍掉手脚,或者直接杀死。尼日利亚东部死于“巴卡西男孩”的罪犯有数千人到上万人。在严酷的私刑威胁下,这些地区的治安有了好转。

而在北部穆斯林州,州政府则开始推广穆斯林教法,同样用严酷的刑罚来遏制当地的犯罪活动

奥巴桑乔无力控制这些政府暴力,只能容忍。这些行为对治安是有效的,能够带来经济发展,但同时又损害了政府保护人权的权威性,增加了地方权力,削弱了联邦的稳定性。北方的极端主义也是在这种背景下兴起的。

在奥巴桑乔统治下,尼日利亚恢复了大体的稳定,但局部又是不稳定的。这给了尼日利亚政治一定的柔性。虽然全国冲突不断,暴力事件还很多,但人们逐渐认同了联邦政府

奥巴桑乔的幸运还在于,世界又进入了一个石油经济繁荣期。作为产油大国的尼日利亚在石油繁荣中再次崛起,进入了高速发展的轨道。

八年后,奥巴桑乔的两届任期到了。按照宪法,总统只能连任一届。这时传出了有人在推动修宪的传闻,他们试图让奥巴桑乔再任一届。修宪的传闻并没有成为现实,奥巴桑乔没有参加新的选举。2007年,当新总统亚拉杜瓦获胜后,奥巴桑乔将总统职位和平地传给了继任者。选举仍然充满了争吵和指责,夹杂着作弊的指控,但人们又不得不承认,这次选举大体上是合法的。这或许就是尼日利亚的风格:混乱,却又有一定的规则。

这已经是奥巴桑乔第二次和平传位。第一次时,新总统的腐败和无能让尼日利亚的民主遭遇了重大失败,那么第二次呢?

以人们对一个民主制度的评价标准来看,一个国家政治的成熟,必须经历过几次政党轮替,奥巴桑乔传位给亚拉杜瓦,可以说是第一次轮替。

亚拉杜瓦是北方人,他任期未满就死了。他的副总统,一位南方人古德勒克·乔纳森接任。

2015年,乔纳森在选举中败给了北方人布哈里,他立刻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将总统职位交给了对手。

这次选举过后,人们似乎已经相信,尼日利亚的民主制经受住了最初的考验,即便它问题重重,但已经不能轻易下结论它会失败了。腐败仍然存在,北方的穆斯林极端主义有更加严重的趋势,但尼日利亚一直都是在问题中前行的。

奥巴桑乔活着时,已经看到了政权的数次和平轮替,也许将问题重重的尼日利亚带回和平的轨道,让它在混乱中按照自己的方式继续演化,要比赖在任上直到死去,却留下一个问题重重的国家,更让他感到自豪。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