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二十年前才发生了大屠杀,难道如今真的变成了一片祥和?”在卢旺达城市吉塞尼,我带着疑惑向途中遇到的旅行伙伴提出这样的问题。
1994年,卢旺达发生了大规模的种族灭绝事件。只有到了这里,才需要分清Massacre和Genocide这两个词的区别。所谓“Massacre”指的是一般意义上的大规模屠杀,只要发生了集体处决事件,死难者不管是几个人还是几十万人,都可以使用这个词。
Genocide却是一个新的词语,一战之后才被人们创造出来。Genocide是由希腊词首Geno(意思是种族)和拉丁词尾Cide(来自Caedere,意思是杀害)合成的,指的是以灭亡一个种族为目的的大屠杀。从规模上,Genocide通常也比Massacre更大,比如纳粹德国对犹太人的种族灭绝,死难人数超过600万人。
除了德国二战时期的所作所为之外,世界上只有少数屠杀事件符合Genocide的定义,不幸的是,卢旺达的种族灭绝事件就是其中之一。卢旺达的Genocide,是两个兄弟民族之间拼死的搏杀,极为惨烈。
屠杀刚结束二十年,现在的卢旺达却成了非洲发展的一个典型标本,它的经济增长迅速,政治和解进程也在稳步推进,人们认定它已经获得了新生。
可是,我又总在疑惑,二十年的时间足够完成这个重大的转变吗?卢旺达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在提出这个问题时,我们身处于一个小饭馆。饭馆里显得和平、安宁,几名黑人正在吃饭,三个中国人(就是我们)坐在一个角落里,仿佛已经融入了当地的气氛之中。
可是,不到半小时,当我们站起身准备付账时,一位黑人也站起来,从我们身边经过。他一把抢过一位四川小伙子手中的钞票,向外奔去——我们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了抢劫。
我们三人尾随着他,眼看就要抓住了。他突然把手一扬,钞票像树叶一样飞散。我们只好停下来捡地上的钞票,等我们捡完了,才发现他只是把小额的钞票扔了出来,大额的都被他带走了。
几个当地人围上来安慰我们:“还好,你们只是丢了点钱。这是给你们提个醒,叫你们加强警惕。如果在离开卢旺达之前,你们提高了警惕没有发生其他意外,那这点钱就丢得值了。”
抢劫事件正好回答了我的疑问:短短的二十年时间,对于一个创伤如此严重的国家是远远不够的。(www.xing528.com)
卢旺达也许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国度之一。它至今仍然保留着大量的尸骸。
在旅行圣地基伍湖旁的小城基布耶,湖边的一座小山上风景如画,山顶有一座美丽的教堂建筑,会让游客以为来到了人间天堂。但在教堂前就竖着一座小型的纪念碑,碑旁放着几个人的头颅,告诉人们当年发生在这里的大屠杀。在不远处,还有墓地,里面埋葬着更多的受难者。
事实上,全国的基督教堂差不多都发生过类似的悲剧。屠杀发生时,受害者首先想到的就是往教堂跑,以为这个神圣的地方可以庇护他们免遭于难,但许多人就在教堂被直接砍死。
在卢旺达中部,至今有一个教堂仍保持着屠杀的原貌,那些遇难者几乎铺满了教堂里、院子里的地面,如今早已变成了累累白骨。
但另一方面,人们的和解进程的确早已展开。由于这是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的集体屠杀,这个民族里很大一部分平民(他们在社会中只是普通人)也都参与了屠杀。如果想要和解,就必须宽恕这些曾经的杀人者;如果不宽恕,就会演化成另一次种族灭绝。如何做这个工作,也显示了现任政府的苦心。
和解之所以不容易,是因为还牵扯到种族屠杀最根本的原因:种族之间的资源分配不均。不光是卢旺达,世界上所有的种族冲突往往都是因为资源分配不均匀。在非洲,资源争夺更是源于贫穷。让国家变得富强,把饼做大,是未来避免冲突的唯一方法。
卢旺达是怎样保证经济发展的呢?
从我的观察来看,这个百废待兴的国家在短短二十年里做了很多事情,但还有更多的事情没有做。作为非洲兄弟战争的代表,我们有必要围绕着卢旺达和非洲的种族竞争问题认真剖析一下。
这就进入了非洲最难以弥合的一个话题:如果仅仅是政治问题,那么和平会来得更加容易,可一个非洲国家一旦由殖民主义带来严重的民族不平衡,就必然产生更加激烈的冲突。从这个意义上说,残酷的兄弟战争是殖民主义留给非洲的最大的负面遗产。
卢旺达悲剧的起点在哪里呢?答案出乎意料:在索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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