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宝江
午后的阳光刚刚好，虽是夏日，然而刚下过雨，不是那么灼热，打开窗户，空气中有潮湿的味道，浓郁的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楼下孩童在嬉闹，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惬意。坐在落地窗前，泡一杯茉莉香片，在茶香氤氲中，请听我讲述，讲述一段历程，关于我，关于改革开放，关于这座城市。我的讲述不会很长，这杯茶泡开之前，我也就讲完了。
对于一个20世纪80年代出生的人来说，童年的记忆是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黑白而陈旧。依稀记得当时家里有黑白的东芝电视，破旧的半导体，还有父亲用木架子、弹簧和帆布自制的沙发。夏天，大家坐在院子里乘凉，小区里有免费的露天电影；冬天，家家户户准备冬储大白菜，腌制西红柿酱。在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为生活增添斑斓的色彩。那时候没有高楼大厦，更没有琳琅满目的商品，星期天去五一大楼、解放大楼逛一逛，有一种进城的感觉。虽然物质生活不是那么丰富，但是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满足与幸福。迎泽公园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大，也没有这么多娱乐设施，父母偶尔带我去玩一次，我也能开心好几天。那时候太原市没有现在这么大，好多地方都是土路，每当有马车经过，留下深深的车辙，那是岁月的刻痕。没有煤气、天然气，做饭只能用蜂窝煤。家里生活不是那么富裕，母亲依然坚持把自己每个月的工资全部给姥姥用，全家人仅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维持。虽然日子过得艰苦点，但一家人依然其乐融融。
茉莉茶的香气弥漫开来，淡淡的，幽雅而芬芳，在茶香中，我仿佛看到年轻时的母亲下夜班回家，一大清早高跟鞋的声音吵醒了正在熟睡的邻居。母亲那时候年轻气盛，总是倔强地与人争辩。现在母亲老了，头发早已花白，也不穿高跟鞋了。那时候母亲有着又黑又亮的头发，烫着大波浪卷，抹着口红，翻着时髦的画报，嗑着瓜子跟邻居们聊天，有一种鲜丽而明艳的感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时光静静地流淌，镌刻成一段段鲜活的记忆。在记忆中，有这个城市改革开放以来的活力与激情，也有我们这个小家的日渐富足与丰盈。往事并不如烟，不会随风而逝，而是会深深地刻在记忆中，充实而美好。作为幸运的80后，我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长大，日子虽不富裕，但是快乐、细碎而真实的，像浓密的树叶间渗落的阳光，流光溢彩；像涓涓细流，澄澈灵动；像小时候商店里精美的糖罐里盛放的糖果，五彩缤纷。
日子虽不富裕，但是人们用自己的勤劳与智慧丰富着生活的每个细节。一到立冬，全家人都排队去买冬储大白菜，买回的菜，堆在院子里、窗台上，到处都是白菜，把白菜外面的青菜帮晒干晒蔫了，去掉烂黄叶，堆放在自己家挖的地窖里。冬储大白菜的习俗，早已有之。民国时期，梁实秋在《菜包》里写道：“白菜一年四季无缺，到了冬初便有推小车子的小贩，一车车的白菜沿街叫卖。普通人家都是整车的买，留置过冬。”
北宋《东京梦华录》里描写当时宋都开封冬储大白菜的情形：“立冬前五日，西御园进冬菜。京师地寒，冬月无蔬菜。上至官禁，下及民间，一时收藏，以充一冬之用。于是车载马驮，充塞道路。”
时光飞逝，在二十世纪后半叶，对于冬储大白菜，人们依旧热情高涨。在寒风凛冽的冬日，白菜充盈着人们的胃，维持着一家人一冬天的生计。在那个年代，冬储大白菜带给人们的幸福感和安全感是不可言语的。如今，依旧有人习惯性地适当储存一些，但已无法和当年的盛况相比。冬天满城弥漫的大白菜味道，早已被改革开放的风吹散了。改革开放带给人们的实惠，赶走了人们心中物资匮乏的阴霾，大家的生活蒸蒸日上，不再需用冬储大白菜带来慰藉。储存白菜的地窖，也早已填平。改革开放的春风，像一双温暖的大手，抚平每个人脸上的焦虑与不安，抚平时代留在人们心里的创伤与遗憾。
窗外孩子们的嬉闹声依旧不绝于耳。茉莉香片在滚烫的开水中渐渐舒展开来，别着急，我的讲述还没有完。不过，在茶完全泡开之前，我的讲述也该完了。(www.xing528.com)
记得小时候流行小人书，父亲整套的给我买，《西游记》《三国演义》之类的，小朋友们艳羡不已，借去看，总是有借无还。父亲从未因此苛责我。在记忆中，父亲从未对我发火，就算生气也只是轻轻地拍一下我屁股。母亲喜欢带我去北城区吃贾记灌肠，每次总是宠溺地让我多吃几碗，说我正在长身体，需要补充营养。爱似高山流水，父爱如山，深沉厚重，母爱似水，细腻流长，我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时光像细沙似的，从沙漏中悄悄溜走，我长大了，父母也老了。
那时候姥姥也健在，总是跑来学校看我，偷偷塞给我话梅糖和大白兔奶糖，遇到我上课，就倚着教室门偷偷看我，老师问起来，一脸惊慌失措，勉强找借口说忘带钥匙了，找我拿钥匙。现在姥姥已经不在了，往事历历在目，恍若昨日，清晰而亲切。姥姥的手很巧，用缝纫机做很多好看的小衣服给我穿。
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我一天天长大，度过幼年时期和少年时期，现在早已步入工作岗位，爱岗敬业，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家里的房子几经变迁，由平房变为楼房，家家户户用上了煤气、天然气，蜂窝煤退出了历史的舞台。黑白电视早已换成彩色电视，家里又添置了冰箱、空调等电器。洗衣机也由单筒变为双筒，再变为全自动，早已更新换代好几次。半导体也随着岁月的变迁消失在时代的洪流中。小区里的露天电影也已尘封在记忆深处。然而老年人对旧物有一种特殊的依恋，家里的沙发换了好几次弹簧还不舍得扔，父亲又去做了新沙发套。姥姥用过的旧缝纫机依旧被全家人视若珍宝，睹物思人，每当看到它，就好像看到姥姥忙碌的身影。家里堆满了旧物，满满一屋子都是回忆，承载了我们一家人几十年的回忆。父母早已退休，在家安享晚年。
北城区的那家“贾记灌肠”还在，还是原来的味道。五一大楼和解放大楼在岁月更替中屹立不倒。迎泽公园进行了翻修，比以前更大。城市一天天在变化，好多地方由土路变成了宽阔的柏油马路，遍地都是高楼大厦。出租车也由20世纪90年代的“黄面的”变为现在的纯电动汽车。当年的太原是“黄面的”的天下，由于排放量大、机器老化、外形破旧，被老百姓戏称为“蝗虫”。而如今的纯电动汽车，更为环保，更加顺应时代的变迁。在时光变迁中，我见证了这座城市的激情与活力，改革开放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日新月异的变化。而我，也将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为改革开放的伟大进程增砖添瓦，为这个城市又好又快的发展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在茶香氤氲中，我的讲述也快完了。茉莉香片已经完全泡开了，茶香充分地融化到水中，舒展开来的茶叶苍翠可爱，茶是今春刚出的新茶。阳光透过落地窗，轻柔地洒进来。楼下的孩童依然在无忧无虑地嬉闹，将来迎接他们的，会是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吧。
（作者单位：太原联社解放北路分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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