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科伟
从有记忆开始,上山的驮道就种进了我的心。骑在驴身上,听着姥爷“哒、哒”的催促声,看着脚下荒草缓缓掠过,跟着驴的汗珠,摇摇晃晃地沿着细细的驮道,走进了抬头望不见顶的山地。
好一份逍遥自在,酷爱户外游的同事多次对我说:“回家时抽时间给你们村的毛驴照照相,全县几乎你们那还有了,也快没了!”
然而,我总是不以为然,从深山旮旯走出来的孩子,我对脚下这片土地太了解了:山连着山,驴驮篓上山;路绕着路,拿镢刨土平路。靠山吃山,恶劣的耕作条件,驴是首选工具,不管时代怎么变,交通工具还是“驴”为大,至少我这辈子是。而脚下这片土地,驮道,将永远保留。
所以,我一直没有在意。
直到今年春节回家,我才意识到,真的需要留念了……
“舅舅,听说你从长宁买了个排车?”大年初二,在外面务工的直爽的四叔看到院子里停放的排车,一回到家,就带着满脸好奇说到。要知道,年过花甲的二爷爷,虽然,相比同龄人更富经历,但是管理排车,可比单纯管理驴,需要更多精力。
然而,二爷爷的话,确让在场的人吃惊。
“嗯,两米多宽的路,直通通到了地里,10多户人家买了拖拉机,年纪大了捉弄不好机器,索性买个排车,相比较驴驮肩扛,还是比较省劲的!”
在旁边做饭的二奶奶也顺着二爷爷的叙述,跟着解释。
路,还是山路,竟然能够达到两米多宽?四叔先是一愣,他清楚地记得去年秋天来二爷爷家帮忙摘花椒的时候还是窄路,别说两米,就是一米也达不到,只能驴走的驮道,而今天变宽了,还那么宽,真没听过啊。他一脸茫然,在旁边的我也十分茫然。
“这是今年冬天修的!”
今年冬天,趁着田间作物都收拾完,村里组织村民对进山公路进行规划,最终确定按照小型挖掘机的宽度进行修,连续修了四五条,把主路都给联通了,将耕地集中区顺利的连成一片。
“真宽,山路的宽度要赶上乡村公路了!”四叔不由得赞叹。
两米多宽,到底有多宽?(www.xing528.com)
对于城市人来说,可以单行一辆小汽车,但是对于村里人来说,那就宽着哩,尤其是山路。驮着篓的驴可以放心地走,不怕挤住;小型旋耕机等机械差不多可以并行走,不怕错不开;陡坡不再存在,“上山难,到地满身汗”成为历史。从20世纪劈山进路,到现在修驮路,上一辈,这一辈,两辈子村里人干了一件大事。
是啊,要想富,先修路,除了修好进村路,打通对外通道,更要修好进地路,让机械进地,让现代化进地。
驮道路窄让人愁,离地三里远,三袋化肥愣是扛进地里。秋忙运个粮,老远就得等着错车,为啥,怕一不小心挤进沟里。
驮道路陡让人愁,村里的驴成了香饽饽,驮东西驮不上150斤,买一头驴需要五六千。若是碰上驴捣蛋,前蹬后踹,满山乱跑,整一上午,竟是找驴了。
痛定思痛,修路。
村里没钱,怎么办?集资,你家一百,我家三百,更有主动的,你们先掏,剩下我兜底。
村里缺少劳动力,多是老弱病残,怎么办?趁着冬闲,“冬闲变冬忙”,村干部带着村民,抡镢头,拿斧头,拿铁锹,砍乱树,破坚石,挖掘机前面开路,后面人工跟着平路。
修多宽?至少挖机走得过,至少驮粮不用躲,至少拖拉机能进入地。
整整一冬天,全村的青年人奋战在工地。没有人山人海,也没有红旗招展,更没有……有的只是“日月换新颜”的决心。
年前打电话,听母亲说,父亲也在干,满是不理解,真是闲着没事找事做。
但是,看着宽敞的路,看着渐远的陡坡,看着即将寿终正寝的驴路,未来,形势大好!
大年初三,春雪临村,铺天盖地,但是,苍茫之间,掩盖了曾经的驮道,只留着那宽宽的新道印,恰是那追求幸福的脚印,坚实而有力。
(作者单位:黎城县农商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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