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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奕隽·三松堂:贵潘初藏,传承四世

时间:2023-08-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潘奕隽清江苏吴县人,字守愚,号榕皋,又号三松居士、水云漫士。有《说文蠡笺》《三松堂集》《水云诗》等。即此可知,潘姓在苏州最具影响力。这个“贵”字当然指的是高贵,而本文所说的潘奕隽,就是“贵潘”中的重要一员。潘奕隽中进士之后,在朝中做过方略馆总校官,同时还任过《四库全书》分校官,可见他在朝中的主要工作也都是跟文化有关者。这里称潘奕隽性格淡泊,且与人少有交往,但从其他材料看来,似乎情况也并非如此。

潘奕隽·三松堂:贵潘初藏,传承四世

潘奕隽 (1740—1830)

清江苏吴县人,字守愚,号榕皋,又号三松居士、水云漫士。乾隆三十四年(1769)进士。官户部主事。善书画,在京师时与戴震、邵晋涵等为友。有《说文蠡笺》《三松堂集》《水云诗》等。

潘姓乃是苏州的望族,朱剑琳、顾霞、朱春阳所点校的《姑苏小志》中有“富潘贵潘”一节,此节的第一段为:“苏城巨姓大族首推潘氏,然有富潘、贵潘,富潘乃苏籍,贵潘则徽籍。城中华厦大半潘氏住宅,如东白塔子巷、混堂巷、丁香巷、南石子街(原巷字)、保吉利桥、刘家浜皆为富潘。如西百花巷、钮家巷,富仁坊、西花桥巷、悬桥巷、大儒巷皆为贵潘。最负盛名者曰潘梅溪,相传其所用婢仆,每至冬日一律狐裘,今戏园中有查潘斗胜,虽云张冠李戴,其富可想而见。”即此可知,潘姓在苏州最具影响力。偌大的苏州城内,凡是像样的建筑,有一半以上都姓潘。

原来潘姓分为两支,一支因为有钱被称为“富潘”,此家的房产占据了很多条街,据说到了冬天,这家的婢女和仆人也一律穿裘皮大衣。而苏州城内的另一支潘姓则是来自徽州,关于此家的情况,《姑苏小志》上又写道:“贵潘自文恭芝轩世恩状元宰相外,若奕隽探花及第、遵祁探花及第、祖荫探花及第,余则进士、翰林指不胜屈。孝廉、贡、廪、优、拔、生员更仆难数,谚有‘三斗六升芝蔴’之说。同治季元为贵潘极盛时代,合肥李少荃鸿章巡抚江南,旌其门曰:‘状元宰辅祖孙父子伯侄兄弟翰林之家’。至今此绿漆金垩之匾额犹悬于西百花巷东头之老宅门前,行人过必仰首观瞻,闲话簪缨冠盖也。”

苏州的徽籍潘姓出了那么多的名人,父子、伯侄、兄弟都能考取翰林,也正因如此,这一支被当地人称为“贵潘”。这个“贵”字当然指的是高贵,而本文所说的潘奕隽,就是“贵潘”中的重要一员。

关于“贵潘”在科考上所取得的巨大成就,柳和城、宋路霞、郑宁合著的《藏书世家》一书给予了这样的总结:“吴县潘氏,又叫大阜潘氏,清初由安徽歙县迁来吴地。从乾隆中至光绪末的120年间,潘氏先后约35人乡试、会试金榜题名,进士9人,其中状元1名,探花2名。朝中为官二品以上的有尚书侍郎3人,巡抚1人,中下级官员则更多。李鸿章誉潘氏为‘祖孙、父子、叔侄、兄弟翰林之家’,天下无双。”

一门中能够有这么多的人考取功名,并且其中还有一位是状元,两位是探花,这样的成就确实称得上是天下无双,而在贵潘中开此先河者则是潘奕隽,《藏书世家》一书中也称:“首开潘家金榜题名纪录的是第29世‘奕’字辈中的潘奕隽”,由此可知,潘奕隽是苏州“贵潘”中至关重要的人物。

潘奕隽中进士之后,在朝中做过方略馆总校官,同时还任过《四库全书》分校官,可见他在朝中的主要工作也都是跟文化有关者。他在四十九岁时“引疾归里”,而后居住于苏州四十年。在这么长的时间内,他的大多数精力都用在了赋诗作画以及藏书、收藏古董方面,蒋宝龄在《墨林今话》中称:“潘榕皋先生弈[奕]隽,吴县人,乾隆己丑进士,官户部主事。尝典试黔中,家门鼎盛,子侄并掇巍科。而先生性独萧澹,早弃簪绂,高卧垂三十年矣。”

这里称潘奕隽性格淡泊,且与人少有交往,但从其他材料看来,似乎情况也并非如此。比如他常常组织诗会,而更为奇特者,他也跟袁枚一样,有不少的女弟子,华东师范大学丁小明先生对此有相应的研究论文,该论文的题目为《从“文”到“艺文”——榕皋女弟子与清中期江南文化及女性文学的衍变》。丁先生的此文是从苏州潘氏所刻的《佛香酬唱集》来入手,此诗集共分三集,潘奕隽在初集的小序中称:“道光甲申四月五日,撷芳亭娑罗花盛开,花出天台山华顶,钱唐王松泉司马文鳌所赠也。招女弟子陈友菊秀生、吴香轮规臣、顾畹芳蕙、陈灵箫筠湘并赏之,诗以纪事。望后三日,属外侄孙女李定之慧生为花写影,定之乃黄荛圃孙妇也。”

这段小序中提到了五位女子,其中四位潘奕隽只称是他的女弟子,他与这四位女弟子赏花作诗,显然玩得很开心,而后他又让自己的外侄孙女李定之绘了一幅小画,而潘在这里又点明,这位李定之就是黄丕烈的孙媳妇。

对于潘奕隽招收女弟子的社会价值,丁小明在其文中予以了这样的总结:“考察榕皋女弟子的情况后可知,这一女性文学集群人数与影响不及随园女弟子,但自有其特点。从地缘上来看,与随园女弟子遍布江浙地区的人员构成相比,榕皋女弟子以苏州本地人居多,其中陈秀生与吴规臣是随夫家定居苏州,亦可以苏州人视之。所以,榕皋女弟子与其师潘奕隽的地缘性颇为密切。”

从这个角度视之,即可说明潘奕隽是位开明人士,在那个时代公然招收女弟子,多少也需要些勇气,《墨林今话》中说潘奕隽“性独萧澹”恐怕只是事实的一个侧面,而该文中又称:“平生著述甚富,所刊《三松堂集》,久为艺林传诵。书兼行、楷、篆、隶。山水师倪、黄,不苟下笔。惟喜作写意花卉,画兰尤得天趣。近岁闭关养高,罕与世接,藉图史碑刻以自娱。”

蒋宝龄讲到了潘奕隽有很多的著述,同时书法和绘画都很了得。到了晚年,潘奕隽的社会交往渐渐少了起来,他把个人的精力都用在了收集典籍和碑刻方面,看来潘奕隽的收藏也很丰富。

◎《观古堂汇刻书存二十一种》五十九卷,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长沙叶氏刻民国八年重编印本,潘奕隽《严道甫诗序》

如前所言,他的外侄孙女乃是大藏书家黄丕烈的孙媳妇,说明两家也是亲戚关系,而黄丕烈在藏书方面有着巨大的成就,他的这个爱好想来也会让潘奕隽受到影响。从各种记载看,潘奕隽跟黄丕烈的关系处得很好,二人常在一起诗词唱和,而最有名的一件事,乃是苏东坡生日那天两人的唱和。

当年黄丕烈得到了宋版的《和陶诗》,他是从当地藏书家周锡瓒处得到的,其实这部《和陶诗》乃是《施顾注苏诗》中的第四十一、四十二两卷,而曾经有人对该书做了手脚,将书中的卷数改挖为“上卷”和“下卷”,以此将零种充为全书,黄丕烈因为太喜爱此书了,竟然没有细看就买了下来。得到该书后,复翁(黄丕烈的号)特别高兴,想起了当年翁方纲得到《施顾注苏诗》之后,在每年的腊月十九——东坡生日这天搞祭苏活动,黄丕烈也决定延续这个风雅,于是他就前往潘奕隽家,准备跟其商量此事,但正巧潘出门在外,让黄扑空。

这个结果令黄有些失落,于是他就给潘写了四首七言绝句,其中第一首为:

东坡生日是今朝,愧未焚香与奠椒。

却羡苏斋翁学士,年年设宴话通宵。

黄丕烈的这首诗写得很直白,他直言今天就是东坡的生日,可是却没赶得上焚香祭奠,他又说祭奠东坡生日这件事,是从翁方纲那里学来者。而黄的这四首七绝,每首的第一句都是同样的大白话——“东坡生日是今朝”。潘奕隽读到了黄丕烈写的这四首诗后,他看到黄对东坡有着如此的深情,自己也很受感动,于是唱和了四首绝句,其第一首则为:

东坡生日是今朝,蓟北苏斋岁奠椒。

何似宋廛人独坐,相陶一卷咏深宵。

有意思的是,潘奕隽这四首绝句每首的第一句,也完全跟黄丕烈的那句一样。而后他二人的诗流传开来,据说每到东坡生日这天,他们所举行的祭书活动中,所作之诗的第一句都是如此。即此可知,潘、黄之间关系密切,而潘奕隽的藏书之好是不是受到了黄丕烈的影响,虽无明证,但大致也可做此推论。

“贵潘”一支的藏书之好,从潘奕隽开始竟然延续了四五代。郑伟章先生在《稿本〈香雪草堂书目〉、〈西圃藏书目〉的著者及其世系考》一文中谈道:“潘氏成为藏书世家,实际自潘冕的三个儿子开始的,长子潘奕隽,次子潘奕藻,三子潘奕基。自潘奕隽三兄弟始,潘氏门望极盛,至清末止,其家有进士九人,他们是:潘奕隽、潘奕藻、潘世恩、潘世璜、潘曾莹、潘遵祁、潘祖荫、潘祖同、潘尚志。其中潘世恩、潘祖荫二人均官至六部尚书、军机大臣上行走、太子太保,位极尊荣。潘族中有藏书史实可纪者有:潘奕隽、潘世璜、潘遵祁、潘希甫、潘介繁、潘介祉、潘志万、潘祖荫、潘光福、潘季孺、潘承弼、潘承厚等。”

郑先生还在该文中将“贵潘”中有藏书之好的人物列出了一个表格,我将其引用如下:

由此表可以看出,潘家出过这么多的藏书名人,此表的末尾列出者乃是潘承厚和潘承弼兄弟二人,此二人在现代藏书史上也极具名气。然而从这个列表上看,兄弟二人乃是潘奕隽的弟弟——潘奕基之后,并非潘奕隽的直系后人。

然而荣新江、朱玉麟辑注的《仓石武四郎中国留学记》中,对此却有着不同的排列方式。仓石武四郎所撰《述学斋日记》1930年1月19日中有:“潘曾莹《鹦鹉帘栊词钞》,潘氏书又加一部。”这位潘曾莹正是吴县“贵潘”的后人,为了说明潘曾莹在潘家所处的位置,荣、朱两位先生在该段的校注中写到“其世系在奕隽一门而至今有文集传世者如下”:

荣、朱所作此图的着眼点,乃是以有文集传世为标准,跟郑伟章以有藏书事迹为标准显然不同,然而在人物关系上,两种说法有着分歧。究竟是世系上的差异还是专从个人成就来列表者,我未能搞清楚,然而从潘承弼即潘景郑所撰的《著砚楼读书记》中来看,他不是潘奕隽的嫡传,潘景郑在《三松堂书目跋》中说:“谨案三松堂为五世伯祖榕皋公斋名,公当清乾、嘉之际,优游林泉,藏箧至富。曾与士礼居主人结庐访书,虽无百宋之珍,而精钞名校,所获亦夥,惜是《目》著录不详,未能悉窥精蕴耳。”

潘景郑在这里称,三松堂乃是他“五世伯祖”潘奕隽的斋名。既然说是“伯祖”,那就可明证他并非潘奕隽一支的后人。而潘景郑也在该跋中讲到,潘奕隽藏书十分丰富,并且跟黄丕烈有着共同访书的经历。但潘奕隽的藏书路数显然跟黄丕烈不同,黄最为重视宋刻本,潘的书目中却未见这类书的著录,其关注点乃是重要的稿钞校本。

关于潘奕隽的藏书事迹,他的儿子潘世璜写过一本《须静斋云烟过眼录》,这本书所记的内容基本都是潘世璜陪着父亲访书、搞收藏的经历,该书中多有记载潘奕隽跟黄丕烈的藏书活动:“甲子,正月三十日。黄荛圃出示宋椠本《鉴戒录》,墨林项氏所藏……又见宋椠本《白氏文集》十七卷,绛云楼烬余也。五月八日至荛圃处观蜀石经《毛诗》,元《元统元年题名录》……又观唐人写经残本。”

正月三十这一天,黄丕烈让潘奕隽欣赏自己所藏的宋元刻本以及唐人写经,而这个档次的书潘奕隽却未曾收藏,可惜《须静斋云烟过眼录》中没有记载潘看后对此的评价。(www.xing528.com)

黄丕烈喜欢请人画“得书图”,绘画作品完成之后,黄丕烈会请很多人为此题咏。比如在嘉庆五年(1800),黄家因失火而迁居,而后黄找人绘了一幅《移居担书图》,潘奕隽在此图上题诗如下:

◎《宋拓夏承碑》,民国十七年(1928)上海商务印书馆珂罗版影印本,潘奕隽题款

炳烛余龄习未除,摩挲老眼注虫鱼。

携筇暇日还乘兴,竹屋来雠善本书。

嘉庆七年(1802),黄丕烈移居到了悬桥巷,他又请人画了一幅《移居藏书图》,而潘奕隽在此图上题了如下诗句:

往年君移居,担书复携子。

今君又移居,弄孙枕文史。

写图更作记,七稔流光驶。

由这些可以说明,潘奕隽跟黄丕烈有着密切的交往。但不知为何,黄的藏书观却未能影响到潘。潘奕隽去世之后,他的藏书传给了孙子潘遵祁和潘希甫,而潘遵祁把自己所得到的那一部分书藏在了邓尉山中的光福镇,他在此处建的藏书楼名为“香雪草堂”,此处的所藏在太平天国战乱中损失巨大,但还是有一些流传了下来。

对于这些藏书的归宿,潘景郑在《三松堂书目跋》中写道:

公遗书,析产后分藏曾伯祖顺之公暨曾叔祖补之公处。补之公遗箧,传至玉荀叔祖,别署桐西书屋,殊多精本,光绪中即散去。顺之公子姓甚繁,太半亦经后人散失,尚余数十箧,存光福之香雪草堂,十年前乃流入吴市。其中虽无宋元之本,而旧刻精钞及明清佳椠,犹不下数百种,余与伯兄竭力收得什之二三,为吾宝山楼中增色不少。岂意战事骤作,山楼一角,殃及池鱼,燬失数十箧。今避兵沪上,行箧零星,已无什一之存,旅绪乡梦,中心惘然。

潘景郑在这里列出了详细的递传,而后称潘奕隽的这些藏书在光绪年间流散了出来,潘景郑跟伯兄在市场上努力地收购“香雪草堂”之旧藏,却只收到了其中的两三成,而他们收得的这些书又在抗战阶段被损毁,仅剩一小部分被潘景郑带到了上海。

三松堂的旧藏,如潘景郑所言,有不少是他跟伯兄共同从市场上抢救回来者,他所说的“伯兄”应当指的是潘季孺。叶景葵所著《卷盦书跋》中有跋《苏学士文集》一篇:

旧得白华书屋本,有朱笔传录何校,颇有讹字。又有墨笔校语三条,未署名,非何校。戊寅春暮,假得老友潘季孺所藏黄荛夫传录顾千里临何校本,又以宋刊《丽泽集》校诗,因对校一过,概用蓝笔以别于旧有之朱墨笔。凡讹夺处,悉与改正。季孺之曾祖三松先生,与荛夫莫逆,朝夕过从,所藏黄校黄跋善本,不下百余种。百年以来,陆续散失,仅存此本。倭兵入苏州,季孺居室为炸弹所中,是书已沦入瓦砾灰烬之中。季孺避难来沪,凡先世遗留珍物,概未携出。炮火甫定,赖有健仆不避艰危,出入兵间,将烬余运出一箧,均已残破。惟是书首尾完好,俾余有展读之机会,不胜欣幸!

叶景葵买得了一部批校本的《苏学士文集》,而后他找到了好友潘季孺,从季孺那里借到了黄丕烈过录本,以此本来校自己所得之本。此后他又谈到了潘季孺的三世祖——潘奕隽,其称潘奕隽跟黄丕烈的关系是莫逆之交,因此三松堂的旧藏中有上百种黄跋本。这真是个惊人的数字。但这些书在潘家百年的递传中,大多数都散失了,在潘季孺手中仅剩了这么一部黄跋本。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结果呢?因为日本人攻打苏州时,潘季孺家被炮弹炸中,在战乱期间,季孺躲到了上海,因为走得仓促,他什么都没带出来,好在他家有一位忠心的仆人,此人在被炸的房屋中找到了一些残破之书,其中首尾完好者仅剩了这一部《苏学士文集》,这个结果令叶景葵感慨不已。其实,潘家的旧藏也并非全部被炸毁了,近几十年,市面上陆续出现了多部,而我也得到了其中的一鳞半爪,因此写到潘家的故事时,多少有了几分的亲切感。

◎第一进院落

◎第二进院落

对于潘奕隽三松堂的寻访,十五六年前,苏州的黄舰兄带我找到了原址,可惜那次的寻访因为大门紧闭,未能一看院中的究竟。此趟前来苏州,本没有计划再访三松堂,而马骥先生抽空带我前去看俞樾故居,参观完春在堂后,无意间又路过潘奕隽故居。到其门而不入,显然不能说服自己,而恰巧这处故居又开着门,于是走进里面一探究竟。

经过历史的变迁,而今的潘奕隽故居看上去像个小门小户,其门牌号为“马医科38号”,门楣的右上方挂着故居的介绍牌,上面称潘奕隽“是苏州潘家第一个入仕者”,上面也提到了潘奕隽的藏书楼名为“三松堂”。关于潘奕隽为什么给自己的藏书楼起这样一个堂号,王昶在《三松堂集序》中做了如下解释:“三松堂者,君迁居临顿里,庭有松苍翠可爱,日夕吟啸其下,因以名堂,且以名集,欲自比岁寒也。”

看来,当年这个院落中有着三株苍翠的青松,而潘奕隽常在松树下读书写作,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堂号。不知这三株青松今天是否仍然健在,于是我等四人走入院落中,前去寻找这三株著名的树。

穿过一段昏暗的过道,进入了一个很小的院落。我感觉这个院落也就20多平方米,在这里没有看到青松,仅看到了当今住户种的几盆不大绿植,而院中还堆放着一些建筑材料,看来这里正处在维修之中。走进正房,果真在里面看到有施工人员,他们正在将这处正房做内部的隔断。

在参观潘奕隽故居之前,我们遇到了某处名人故居施工者的呵斥,鉴于这个经验,在潘奕隽故居中看到施工人员,我等未再吭声,以防再次被轰出去,于是悄悄地继续向后院行去。

再次穿过一个阴暗的长廊,进入了第三进院落,这个院落变得更小,在此遇到了一位老住户,老人颇为和蔼地向我们介绍了这处故居的变化。闻听这些遭遇,让我等唏嘘不已,而后我问老人那三株松树在哪里,他说自己从未看到过松树。看来,那几株松树如同潘奕隽的儿子所写的书名那样,已然成了云烟过眼。但想一想,我比这位老人还略有运气,虽然我没有看到过那三株松树,但我却看到过画作上所描绘的景象。

◎门楣上刻着“庄敬日强”

2013年秋,我收到了西泠印社拍卖行的图录,无意间在上面看到了一幅杨天璧所绘《三松堂图》,该图上的题记写明此图作于“道光己丑”,此为道光九年(1829)。这幅图我很想买到,可惜到拍卖之时,因为惦记着买书而忘记了此图,而今此图不知到了何人之手。图中的那三株青松倒是粗壮挺拔,如果这幅画是写实作品的话,当年潘奕隽的故居面积应该很大,至少不会是我眼前所见者的模样。

松树是看不到了,眼前所见到的情形还是令人难以惬意。当年“贵潘”在苏州是何等的名声,而今所见者,估计仅是当年故居很小的一个角落,唯一能够看到的当年旧物,乃是入口处门楣上那精美的砖雕。

我们的参观过程还是被施工人员看到了,从他的说话态度来看,应该也属善良一辈,于是我直接跟他讲,这样的装修方式显然对古建筑有所破坏。该施工人员辩称,他们的隔断并没有伤到这处建筑的主体结构。尔后他指着房梁给我看,他说房梁上的原建筑他们并没有动到,而其施工方式只是在此下面隔出几个房间。然而我看到房间的处理手法,却是今日寻常所见的贴瓷砖。此人辩解说贴瓷砖仅是贴在了隔断墙上,并没有直接贴在原墙之上。

这种辩解于今而言也属难得,毕竟他还没有趾高气扬地宣称:老子就这么干了,你怎么着吧?!仅凭这一点,就应当夸赞此人几句,可是要夸他什么呢?在这方面我还真是理壮词穷,只好跟他说:“施工时小心一点儿,尽量少破坏原建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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