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旸的《曲海目》,亦称《曲海总目》,学界曾一度将其与《曲海总目提要》混为一谈。其实,后者系乾隆前人所著,与黄氏之书同名异实。[172]该书已佚,因李斗《扬州画舫录》卷五记载而得以保存。其自序云:“乾隆辛丑间,奉旨修改古今词曲。予受盐使者聘,得与修改之列,兼总校苏州织造进呈词曲,因得尽阅古今杂剧传奇。阅一年,事竣,追忆其盛,拟将古今作者各撮其关目大概,勒成一书。既成,为总目一卷,以记其人之姓氏。然作是事者多自隐其名,而妄作者又多伪托名流以欺世。且其时代先后,尤难考核。即此总目之成,已非易事矣。”[173]
《曲海目》是中国戏曲史上最早专门编纂的一部综合性戏曲目录,共收录1113种金元明清的作家作品,计分以下6大类:“元人杂剧”,下列“马致远等有名氏作家作品、无名氏作品”两类;“元人传奇”,收录“《董西厢》《王西厢》”两种,下附“《伏虎绦》”;“明人杂剧”,分“孟称舜等有名氏作家作品、无名氏作品”两类;“国朝杂剧”收录“尤侗等有名氏作家作品”;“明人传奇”,分“高则诚等有名氏作家作品、无名氏作品”两类;“国朝传奇”,分“吴伟业等有名氏作家作品、无名氏作品”两类。
值得注意的是黄文旸对同时代或时代略早于己的扬州曲家作品的著录。“国朝传奇”下收录了9种,即“《玉剑缘》,江都李本宣作”“《旗亭记》《玉尺楼》二种,德州卢见曾作”“《香祖楼》《雪中人》《临川梦》《桂林霜》《冬青树》《空谷香》六种,蒋士铨作”,其中纳入本文研讨范围的有7种;“国朝杂剧”中收录3种,即“《四弦秋》《一片石》《忉利天》三种,蒋士铨作”。蒋氏九种曲中,唯有《香祖楼》《雪中人》《临川梦》《四弦秋》4种是本文考察对象。(www.xing528.com)
上述作品中,编剧时间最晚的是蒋士铨的《冬青树》,作于乾隆四十六年(1781)八月。斯时扬州词曲删改局名义上已撤去,可知扬州词曲局集中审校的不仅是金元明以迄清初的戏曲作品,还囊括了乾隆年间的作家作品,其涉及面较广泛,而黄文旸的《曲海目》忠实地记录了当时所校词曲。其中值得注意的是《旗亭记》《玉尺楼》两种曲,均归于卢见曾名下。[174]《旗亭记》的作者金兆燕是黄文旸的好友,也是扬州词曲删改局的参加者,其中著作具体情形想来也应熟稔,竟归之于卢氏名下,可见当时人们已对此习以为常,连金兆燕本人也并不反对。作为最早著录《旗亭记》《玉尺楼》这两种传奇的戏曲目录,黄氏的记载一直影响了后来曲论家的著录,如焦循《曲考》、王国维《曲录》等。
作为考据家,黄文旸的创作态度是严谨的,并非如时人所说的“黄文旸的《曲海目》实则是查禁戏曲的副产品,他的编排则是为了今后的便于查检而已,在黄文旸本人而言,也未将其视为有意识的创作”[175]。《曲海目》较全面地反映了乾隆中期金元明清戏曲的存佚情况,给人们提供了检阅戏曲作品的方便。它基本梳理了中国戏曲史的发展演变过程,是古典戏曲较为全面而有序的一次记录,其分类法直接影响了近代曲论家王国维的《曲录》。因此,它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在戏曲目录学甚至戏曲史中都占有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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