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哲学范畴,价值并不是指政治经济学中的商品价值,体现一般人类劳动的耗费,而是指物品能够满足人们某种需要的属性。对于自然物品来说,物品的这种属性,只是它的自然属性,而不是社会属性,它使物品具有有用性。马克思说:“物的有用性使物成为使用价值。”[48]洛克把物质的这种有用性称为自然价值,认为“任何物的自然价值都在于它能满足必要的需要,或给人类生活带来方便”。[49]
显然,“有用性”不单纯地属于商品。当我们在考察商品的二重性时,把商品分解为使用价值和价值两个方面的属性;而任何物品都可以使用价值而不是价值,因而它成为商品,不仅是物,而且人类的各种社会活动、思想观念、道德规范、社会制度等,也都具有某种有用性,因而也都是使用价值。
一般说来,使用价值并不是政治经济学的范畴,因而它不属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政治经济学所研究的是财富生产的特殊社会现实,即生产的社会关系。由于使用价值是商品价值的物质承担者,商品生产的经济关系给使用价值打上了商品的印记,使它成为商品的使用价值。事实上,使用价值绝不限于商品,甚至不限于劳动产品,例如,空气、原始森林、处女地等,都具有某种有用性,即具有使用价值。
鉴于使用价值不属于政治经济学范畴,同时,不仅商品、产品、自然物品具有使用价值,而且,人类各种活动、道德法律规范、社会制度、思想概念、理论学说等都具有使用价值。因此,我们可以对这种有用性做出进一步的哲学概括,使它成为更为普遍的、概括的范畴,这就是:价值。所以,作为哲学范畴的价值,是对使用价值的概括。图加林诺夫说:“价值概念起源于这样的日常基本事实:人们在生活过程中,通过利用各种物体及其特性,利用各种物和自然力,同时也利用人们社会活动的各种‘产品’,来满足自己各种各样的需要。这些客体的一部分是对人有益的、必需的,即能满足他们需要的,另一部分是有害的、不需要的、无益的。人们把前一种客体归结为价值物。”[50]图加林诺夫主张价值应该是具有肯定意义的,不能把有害的东西称为价值。因此,他为价值所下的一般定义是:“价值是一定社会或阶级的人们以及个人所需要的、作为满足其需求和利益的手段的那些物、现象及其特性,也包括作为规范、目的或理想的种种观念和动机。”[51]
值得注意的是,阿·瓦格纳因在《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中也作了类似的“概括”而遭到了马克思的批评。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仍然把价值范畴看作是对使用价值的概括呢?其实,我们这种概括同阿·瓦格纳的“概括”是根本不同的。(www.xing528.com)
阿·瓦格纳的概括,仍然停留在政治经济学的范围之内,把价值作为政治经济学的种概念,把使用价值作为价值的属概念。这样,就把价值和使用价值的关系,看作一般与个别、种与属的关系,并从价值一般中得出使用价值。瓦格纳的思路是这样的:首先从“使用价值”中得到“价值”的概念,他所采取的办法是把“使用”两字去掉,“按照德语的用法”改称为“价值”,由此得到了价值一般;然后,他又从价值一般中得出特殊的价值,即使用价值。其实在政治经济学中,价值和使用价值并不是种属关系。使用价值是商品的自然形式,价值是商品的社会形式,两者是根本不同的。马克思说:“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化学家在珍珠和金刚石中发现交换价值,可是那些自命有深刻的批判力、发现了这种化学物质的经济学家,却发现物的使用价值同它的物质属性无关,而它们的价值倒是它们作为物质所具有的。在这里为他们作证的是这样一种奇怪的情况:物的使用价值只能在交换中实现,就是说,只能在一种社会的过程中实现。”[52]价值和使用价值没有一点共同之处,它们没有共性,因而不存在一般和个别的关系,也不存在种和属的关系。因此,在它们之间,既不能做概括,也不能做限制。
如果超越政治经济学的范围,“价值”概念就不再标志商品的社会形式,也不是指无差别的人类劳动的单纯凝结,而且“使用价值”也不局限于标志商品的自然形式,而是指一切(物质的和精神的)“产品”的属性。这时,价值和使用价值都不再是政治经济学的范畴了,从而使“价值”成为对使用价值的概括,成为使用价值的种概念,成为哲学范畴。马克思所说的,“‘价值’这个普遍的概念是从人们对待满足他们需要的外界物的关系中产生的”含义,指的就是使用价值的一般形态,而不是政治经济学中的“价值”范畴。瓦格纳把它作为政治经济学的“价值”范畴是错误的,理所当然地受到马克思的批评。我们把它作为哲学范畴,超越商品的使用价值的局限,使它具有更加普遍和一般的意义,标志一切事物的有用性,是符合马克思的原意的。
马克思和恩格斯也经常在“使用价值”的意义上使用“价值”范畴。例如,马克思说:“珍珠和金刚石所以有价值,是因为它们是珍珠和金刚石,也就是由于它们的属性,由于对人有使用价值——也就是由于它们是财富。”[53]他们还提到“矿物的商业价值”,作家在“文学上的价值”,形式反映内容的认识“价值”,科学抽象与现实历史结合的理论“价值”,等等。这里所使用的“价值”范畴,都不是政治经济学中的“价值”,即商品的社会形式,而是指物的有用性,它的确是从人们对待满足他们需要的外界物的关系中产生的,“实际上是表示物为人而存在”的物和人之间的自然关系。马克思恩格斯对“价值”范畴的这些用法,同样表明“价值”范畴是对“使用价值”的概括。
如果价值是对使用价值的概括,根据使用价值的特点来考察价值,那么,我们可以获得关于价值的两点基本的认识:第一,价值是物品满足人们某种需要的属性,它是由物品所具有的;第二,价值发生于物品和人的关系中,是物为人而存在的关系,物品的有用性是相对人而言的,所以,价值只有在客体与主体的相互关系中才能发生。在没有人和人类社会的时候,是无所谓价值的。价值是随着人类社会的产生而产生的,所以,它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长期发展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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