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规律的平均值：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专题研究的成果

稳定度是质和量的统一原理在科学规律问题上的具体表现，反映了规律的内涵和外延的统一。但是，任何稳定都是相对的，只是平均地看来具有稳定性，这种平均也是规律的抽象给规律所带来的结果，它是规律的稳定性的量度。价值规律说明价格是由价值决定的，但是价格又不是直接地等于价值，而只是围绕价值轴线上下波动。在解释这种结果时，列宁说：“价值（社会的）变为价格（个别的），不是经过简单的直接的途径，而是经过极其复杂的途径，因为很自然，在完全靠市场联系起来的分散的商品生产者的社会中，规律性只能表现为平均的、社会的、普遍的规律性，而不同方向的个别的偏差则相互抵消。”^[13]可见，规律的平均值，就是在量上表达它实际实现的程度，它标志包含于事物发展的个别现实中的必然趋势。这个平均值，就表现为科学规律的一般陈述。例如，麦克斯韦的分子速度分布律，就是一条平均又普遍的规律，它告诉我们气体在宏观上达到平衡时，虽然个别分子的速度一般不相同，并由于相互碰撞而不断地发生变化，但平均地说来，速度在某一范围内的分子数在总分子数中所占的百分比总是一定的，这个比值只与气体的种类和温度有关。量子力学用薛定谔方程确定波函数的变化规律，也是平均的和普遍的，它说明波函数绝对值的平方表示在该时刻粒子出现于坐标点附近单位面积中的概率。凡带有统计性的规律，都是平均的规律，反映群体行为的一种必然的趋势。而这种趋势实际上的表现，则围绕着一个平均值而上下波动。这是一切统计性规律的共同特征。

事实上，不仅统计性规律，而且非统计性规律（通常称作动力学规律）也是如此。牛顿力学的运动规律就属于动力学规律，它所描述的是个体行为的规律性。在抽象形式上，这种规律不具有统计性，能够准确地预见物体未来的运动，但是，在具体的实现中，同样具有平均性。因为在现实的联系中，物体的运动总要受到种种偶然因素的干扰。在规律的一般形态中，已经抽掉了这些因素的作用，排除了来自各方面的干扰。因此，在规律的思维形式与它在实际中的实现之间，也同样产生了偏离或波动。比如，运用力学定律可以准确地计算天体运行的轨道，但是，这种准确性是相对的。海王星的发现，在天文学史上是一项重大事件，法国天文学家勒维烈根据观察材料，准确地计算了海王星的质量、轨道和位置，后来果真被德国天文学家加耳发现，与计算位置相差不及1°。这一事实表明了计算的准确性，同时也说明还存在着与平均值的偏差，这就是由偶然因素的干扰所造成的与规律的偏离。又如，对哈雷彗星运行轨道的计算，其准确度也是惊人的。天文学家经计算认为，哈雷彗星过近日点的周期为76年，其时间为1759年4月中，可能误差一个月；实际时间是1759年3月13日，比预测的日期正好提前一个月。预测于1835年11月13日，哈雷彗星再次过近日点，实际时间是同年11月16日，仅比预计迟了三天。预测1910年4月20日哈雷彗星过近日点，实际时间仅仅迟了两天半。这些事实同样说明，动力学规律的实际实现，也仍然存在着偏离和波动，具有平均值的基本特征。

平均值是定量表述科学规律的思维形式。在自然科学中，例如在天文学中，实际观测与理论计算之间的偏差，主要不是由于测量的误差，而是客体的运动受到偶然因素的干扰。按照开普勒定律，行星绕太阳运行的轨道是一个椭圆，这个椭圆轨道就是一种理想的平均值，行星的实际轨道总是要发生偏差的。不仅是太阳系的行星，其他天体也是这样。月球绕地球运行的实际轨道，也会发生偏离，这在二体问题中是一种普遍现象，叫作摄动，即一个天体绕另一个天体按二体问题的规律运行时，因受别的天体的吸引或其他因素的影响，在轨道上产生偏差。类似摄动的概念，在物理学中称为“微扰”。由此可见，平均值是定量地表述科学规律的一种普遍形式。

在规律中所反映的巩固的东西，只能通过暂时的、易逝的东西表现出来，这就使它在现实的过程中，不能不受到干扰，使它同规律的思维形式产生偏离。科学规律所追求的是一种真值，但是，如同单纯的离开相对真理的绝对真理不能实现一样，这种真值在实际上也是不能达到的。它所能达到的，是与真值相偏离的实际值。这些实际值的平均，表现出了一种必然的趋势，并接近于真值。马克思指出：“一般规律作为一种占统治地位的趋势，始终只是一种极其复杂和近似的方式，作为从不断波动中得出的，但永远不能确定的平均情况来发生作用。”^[14]科学规律所能反映的正是这种平均值，它可以无限地接近真值，但永远不能达到真值。这是两条渐近线，它们可以无限地接近，但永远不会相交，也不会复合，显示了科学规律只能是一种思维形式的意义。(www.xing528.com)

对科学规律的偏离，并不是表示个别的例外，而是反映一般和特殊（个别）、抽象和具体的对立统一。作为思维形式的规律，是一种科学的抽象，是规律的一般形态。一般又是不能单独存在的，它总要寓于特殊之中，以某种特殊场合表现出来。也就是说，当把抽象回到具体时，现实的表现则是更丰富、更多样、更具体。所以，这种所谓偏离，并非说明个别事物违反一般规律，而是表明规律借以实现的具体形式，反映了一般规律的相对近似性。马克思指出：“这个表面上的例外，远不是和一般规律相矛盾，远不是一般规律的一个例外，它实际上只是一般规律应用上的一定特殊场合。”^[15]

稳定度和平均值是一切科学规律的两个基本特征。我们在运用规律时，既要注意它的稳定度，把握普遍规律、特殊规律和个别规律的相互联系和区别；同时也要注意它的平均值，防止思想僵化，把规律看作抽象的绝对法则。我们应该记住列宁的话：“规律、任何规律都是狭隘的、不完全的、近似的。”^[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