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规律：客观规律的反映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充分地论述了作为思维形式的科学规律。列宁说：“认识是人对自然界的反映。但是，这并不是简单的、直接的、完全的反映，而是一系列的抽象过程，即概念、规律等的构成、形成过程，这些概念和规律等（思维、科学=‘逻辑观念’）有条件地近似地把握着永恒运动着的和发展着的自然界的普遍规律性，在这里的确客观上是三项：（1）自然界；（2）人的认识=人脑（就是那同一个自然界的最高产物）；（3）自然界在人的认识中的反映形式，这些形式就是概念、规律、范畴等等。人不能完全把握=反映=描绘全部自然界，它的‘直接的整体’，人在创立抽象、概念、规律、科学的世界图景等等时，只能永远地接近于这一点。”^[1]这就是说，第一，科学规律是认识的形式，是一种“逻辑观念”；第二，同概念、范畴一样，科学规律是抽象的结果，它是对客观事物的普遍规律性的反映；第三，科学规律是由人创立的，它本身经历着构成、形成的过程，而且它不能完全地而只能近似地有条件地反映事物的客观规律性。因此，我们通常所说的规律，应该是客观规律和科学规律的总称，客观规律是事物的本质的联系，科学规律是思维形式，是移入人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运动的客观规律。

恩格斯也一贯地把科学规律区分为自然规律和思维规律。所谓思维规律，含有两个方面的内容：其一是思维本身的运动和发展的规律；其二是各门科学所阐述的科学规律。黑格尔在研究辩证法的规律时，把这些规律仅仅作为思维规律而强加于自然界和社会，这是他的唯心主义表现。恩格斯纠正了他的错误，指出：作为客观规律，“辩证法的规律无非是历史发展的这两个方面（即指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引者注）和思维本身的最一般的规律”；作为科学规律，“辩证法的规律是从自然界的历史和人类社会的历史中抽象出来的”。^[2]能够发展和构成这些规律，并由此创造出自己的思想体系，这也“只是人类思维的某一特定发展阶段的产物”。^[3]

所以，就辩证法规律来说，一方面，它揭示了自然界、人类社会和思维的运动和发展的最一般的规律，这些规律是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另一方面，作为这些最一般规律在人们认识中的反映，则是辩证法的科学规律，是思维的形式。正是这个原因，恩格斯曾经多次指出：“然而对于现今的自然科学来说，辩证法恰好是最重要的思维形式，因为只有辩证法才为自然界中出现的发展过程，为各种普遍的联系，为一个研究领域向另一个研究领域过渡提供类比，从而提供说明方法。”^[4]

我们在日常的语言中，总是把科学规律叫作科学原理、科学定律、科学理论等。这些称呼本身，实际上已经把规律当作思维形式了。所以，毛泽东指出：“军事的规律，和其他事物的规律一样，是客观实际在我们头脑的反映。”^[5]就是说，科学规律是人类认识长期发展的成果，它本身也是不断发展的。各门科学所获得的科学规律的具体形态，可以标志人类认识的水平和高度。(www.xing528.com)

首先，人的认识从假说向科学规律的转化，不仅表明科学规律是一种重要的思维形式，而且还表明科学规律是人类认识日益深化的重要阶段。恩格斯说：“只要自然科学在思维着，它的发展形式就是假说。一个新的事实一旦被观察到，先前对同一类事实采用的说明方式便不能再用了，从这一刻起，需要使用新的说明方式——最初仅仅以有限数量的事实和观察为基础。进一步的观察材料会使这些假说纯化，排除一些，修正一些，直到最后以纯粹的形态形成定律。如果要等待材料纯化到足以形成定律为止，那就等于要在此以前中止运用思维的研究，而那样一来，就永远都不会形成什么定律了。”^[6]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第一，假说和科学规律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假说是尚未纯化的科学规律，而科学规律则是纯化了的假说，假说的被证明，即转化为科学的规律、原理，因而科学规律也就是被证实了的假说。第二，假说是说明世界的方式，而又是科学规律的前身，所以，科学规律同样是说明世界的方式，就是说，它是一种思维形式。第三，假说转化为科学规律的过程，也就是科学规律的构成过程，列宁所说的一系列抽象，同假说的这种纯化过程是一致的。所以科学规律是思维的产物，认识的结晶。第四，假说向科学规律的发展，说明科学规律是比假说更高级的认识阶段，科学规律的构成，标志着人类的认识已经把握住事物的本质。

自然科学理论最初都是以假说的形式提出来的。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康德的星云说，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等，都是由假说转化为科学理论的。社会科学的理论也是如此。马克思发现唯物史观，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最初也是一个假说。《资本论》的问世，光辉地证实了它。列宁说：“自从《资本论》问世以来，唯物主义历史观已经不是假设，而是科学地证明了的原理。”^[7]既然今天的科学规律是昨天的假说，那我们就没有理由，在昨天把假说看作是思维形式，而在今天却把科学规律排除于思维的形式之外，我们应该同样地承认科学规律是最重要的思维形式。

其次，从假说到科学规律的周而复始的运动，是认识的无限循环的体现，而每一个这样的循环，都反映了人类认识从低级向高级的运动，表明科学规律的构成是人类认识发展的一个阶段。人类的认识史，也就是科学规律的发现史。关于资本主义发展规律的发现，是马克思研究近代社会的认识成果，对帝国主义发展规律的揭示，则是马克思主义发展到列宁主义阶段的认识成果，毛泽东同志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指明了中国民主革命发展的规律，是对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认识成果，它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这就说明，对事物发展的基本规律的认识，反映了人类认识发展的基本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