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分：历史范畴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专题研究结果

在我国古代，很早就提出了无限可分的思想。《庄子·天下篇》中所记载的惠施的名言：“一尺之垂，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就是这样思想的萌芽。不过，这里所说的“日取其半”和“万事不竭”，并非指物理上的物质结构的概念，主要还是属于数学的思想。在《墨经》中，也有同样的记载，《经下》说：“非半弗斫则不动，说在端。”《经说下》作了进一步的解释：“非，斫半，进前取也，前则中无为半，犹端也。前后取，则端中也。斫必半，无与非半，不可斫也。”这里的“斫”，就是分割，“斫半”，即取其半。“不动”也含有“不尽”“不竭”的意思。就是说，连续地“斫半”，也是不竭的。因此，这个叫“端”的东西，并不是“零”或“无”，而是“限有”。即不断“斫半”的结果，要趋向于一个极限，这个极限，就是“端”。晚近有些学者把端说成是原子，并不符合当时的历史情况。因为这个“端”字，在《墨经》中有多处运用，它的意思都只是几何学上的一个点。这就说明，当时“可分”的概念，最初是数学上的范畴，具有几何学上的意义。

古代原子论所主张的是无限可分的思想。他们认为物质是可分的，但分到原子时，就不能再分了，原子是“坚固而不可分的微粒，在数目上是无限的”^[43]。由于这些元素在虚空中排列的不同，形状、次序、位置的不同，构成了各种不同的事物。这种结合和分离，都带有机械的性质，因而它的“可分”不再是数学的概念，而是力学的概念了。尤其是近代的原子论，用万有引力定律给予解释，机械性更加突出。英国物理学家牛顿是这样描述的，“由于这些力的作用，物体的各个粒子通过某种还不知道的原因，或者互相接近而以有规则的形状彼此附着在一起，或者互相排斥而彼此分离”^[44]。牛顿认为，在数学上可以想象，微粒是可以不断地分割为更小的部分的；而实际上是否可以被分割，必须依赖于实践，物质的属性只有通过实验才能被我们所了解。他写道：“只要与一个实验，能够证明在敲碎一个坚硬的固体时任何未被分割开的微粒都能予以分开，那么，我们就可根据这条法则得出结论说，未被分割开的微粒和被分割开的微粒一样是可以无限地分割，而且实际上是可以无限地把它们分离出来的。”^[45]很明显，牛顿用来分割物体微粒的方法，就是“敲碎”，这是机械的、力学的方法。在力学成为当时的带头学科时，也只能用这种方法。这一事实说明，“可分”的概念在近代已经成为一个力学的概念了。

在电化学产生之后，物质“可分”的概念又发生了变化。由于人们逐步认识到化学变化和电磁运动的关系，用电吸引来解释化合现象。化学家戴维认为：“化学变化是由点变化引起，除此以外，我再没有别的假设的。”^[46]这样，就产生了分割物质的新方法。戴维说：“如果化学结合有如我曾大胆设想的那种特性，不管物质的元素的天然电力多强，但总不能没有了限度。可是我们人造的仪器的力量似乎能够无限地拉大。”所以，我们可以“希望新的分解方法使我们能够发现物体的真正元素”^[47]。戴维在这里所说的新方法，就是电解。在化学时代，“可分”的概念不仅增添了化学反应的内涵，同时又有了电解的意义。过去在力学上不能分割的粒子，在化学分析或电解中又被分割了，使“可分”的概念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大，进入了化学领域。(www.xing528.com)

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由于电子的发现，过去被认为不可再分的原子又被分割开了。现代物理学的最新成果，尤其是基本粒子的研究和发展，高能加速器的发明和应用，又使“可分”的概念增加了新的内涵。现在，“可分”不仅指机械分割、化学分析、电解，而且还包括现代高能物理的方法。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进步，“可分”概念的内涵将会进一步得到丰富和发展。

关于“可分”的范畴，很早就已经有了哲学的概括。例如，黑格尔对可分和不可分的对立统一关系，曾做过全面的论述，并获得了恩格斯的肯定。恩格斯说：“作为物质的能独立存在的最小部分的分子，是一个完全合理的范畴，如黑格尔所说的，是在分割的无穷系列中的一个‘关节点’，它并不结束这个系列，而是规定质的差别，从前被描写成为可分性的极限的原子，现在只不过是一种关系。”^[48]根据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的物理学的革命，列宁也对可分的问题做了哲学概括，认为“电子和原子一样，也是不可穷尽的”。^[49]毛泽东同志早在1955年，就运用对立统一规律分析物质结构，提出了基本粒子仍然是可分的思想。他说：“质子、中子、电子还是可分的，一分为二，对立统一嘛！现在实验上虽然还没有证实，将来实验条件发展了，将会证实它们是可分的。”^[50]经过这些哲学概括以后，物质无限可分的命题就成为辩证唯物主义的一条基本原理。如同对待辩证唯物主义的其他原理一样，我们对于物质无限可分原理也应该坚持它，发展它；而且只有坚持，才能发展。这样做是不是“先人之见”，维护“旧框框”，搞先验主义呢？当然不是，我们坚持物质无限可分原理，这是坚持一种科学的世界观。问题的实质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