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的唯一特性：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

列宁在批判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时把物质在某种状态下所持有的物质特性（不可入性、惯性、质量等）等同于物质的错误时，指出：“物质的唯一‘特性’就是：它是客观实在，它存在于我们的意识之外。哲学唯物主义是同承认这个特性分不开的。”^[20]不少人根据列宁的提法，认为物质的唯一特性就是它的客观实在性。这种理解是否正确呢？是正确的。但是，我们不能仅仅满足于这种规定，而要再前进一步。

先让我们穷究一下。物质到底是什么？列宁反复讲过，在认识论上，物质概念所指的只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并且为人的意识所反映的客观实在，而不是任何别的东西。既然物质是客观实在，物质的唯一特性，也就是客观实在的唯一特性。这样一来，我们就等于说：客观实在的唯一特性，就是客观实在性。这在逻辑上，显然是一种同语反复。马克思曾批评过这种思维方法，他说：“用这种方法是得不到内容特别丰富的规定的。如果一位矿物学家的全部学问仅限于说一切矿物都是矿物，那么，这位矿物学家不过是他自己想象中的矿物学家而已。这位思辨的矿物学家看到任何一种矿物都说，这是‘矿物’，而他的学问就是有多少种现实的矿物就重复多少遍‘矿物’这个词。”^[21]说客观实在的唯一特性就是它的客观性，这就是思辨矿物学家的学问。那么，物质的唯一特性到底是什么呢？列宁已经做了清楚的说明，那就是：存在于人的意识之外并为人的意识所反映的特性。所谓客观实在性，实际上就是指这两方面的特性，即独立于意识之外和被意识所反映，这是各种物质形态的共同属性。在自然界中，它是不能独立地存在的，只能通过物质形态表现出来；而每一种物质形态，又无不具有这种共同的特性。对于这种共同特性的概括，就是物质概念。在这里，再一次表明了严格区分物质和物质概念的必要性。当我们说到“物质”一词的时候，可能是客观实在，也可能是物质概念。我们说，物质是标志客观实在的哲学范畴，这里的物质是指概念，它是思维的产物。当我们说，物质的唯一特性就是：它是客观实在，它存在于我们的意识之外，这里的物质是指一切物质形态的总和，是物质概念所反映了的客观对象。我们如果不做这样的区分，那么，我们就很难说明，既然物质是哲学范畴，又为什么说物质是第一性的，它独立于人们的意识之外，既然作为范畴、概念，它就不能是客观实在；而作为客观实在，它就不能是思维的产物。我们如果稍微模糊了这种界限，就会向唯心主义打开方便之门。

唯心主义之所以失足，正在于把概念与概念所反映的对象混为一谈，把一般的观念看作事物的本质。马克思在叙述黑格尔哲学的这种唯心主义特点时指出：“首先，黑格尔善于用诡辩的巧妙手法把哲学家借助感性直观和表象从一个对象过渡到另一个对象时所经历的过程，说成是臆想出来的理智本质本身即绝对主体所完成的过程。其次，黑格尔常常在思辨的叙述中作出把握住事物本身的、现实的叙述。这种在思辨的阐释之中所作的现实的阐述会诱使读者把思辨的阐述看成是现实的，而把现实的阐述看成是思辨的。”^[22](www.xing528.com)

明确物质的唯一特性的含义，对于划清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界限，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如果承认“物质本身”的独立存在，就等于把“观念”当作实体了，其结果必定会把实体理解为“主体”，混淆了现实的阐述和思辨的阐述的界限，实际上，物质的唯一特性，只是从认识论上说的，就是指它的第一性和可知性。显然，这种唯一特性，仅仅相对于意识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