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7日上午10时,经过了3个星期的航行后,神圣同盟舰队终于与奥斯曼帝国舰队在希腊勒班陀附近海域相遇,战役正式拉开序幕。战斗首先在神圣同盟的左翼舰队和奥斯曼帝国的右翼舰队间展开。10时30分,巴尔巴里戈手下的两艘加利亚斯式战舰首先鸣炮向敌人发起攻击——竟然直接贯穿了敌方一艘较大加莱式战舰的水线下部船体,导致其迅速沉没——这被认为是对神圣同盟有利的征兆。值得一提的是,这两艘加利亚斯式战舰由一对威尼斯兄弟——安布罗乔·布拉加迪诺(Ambrogio Bragadino)与安东尼奥·布拉加迪诺(Antonio Bragadino)指挥。他俩均为在法马古斯塔要塞牺牲的马可·安东尼奥·布拉加迪诺的家族成员——胸中燃烧已久的怒火所融成的战斗力铸就了开战时这令人瞠目的一刻。
参加勒班陀之战的6艘加利亚斯式战舰可以被认为是划桨战舰中的“一级战舰”。这6艘船各自装备了30~40门火炮,船体轻载排水量也是普通加莱式战舰的2倍之多。在舰与舰格斗时的战斗力可想而知。也难怪神圣同盟对于这6艘船寄予厚望。不过,庞大的加利亚斯式战舰在机动性上却是一块短板—尽管配备了3根桅杆和更多的划桨手,但由于船体本身太重,机动性仍远逊于灵活的加莱式战舰。这也导致了在勒班陀之战进行中这些巨舰因不能及时补位而给予敌人更多的伤害。
仗着熟悉地形的优势(土耳其人长期占领希腊海域,对这一带地形显然比同盟要熟悉得多),慕斯纳德·阿里·帕夏用2/3的兵力从正面牵制住神圣同盟舰队,而派出剩下1/3的兵力从北面浅水区实行侧翼包抄。然而这并不是个周全的计划—因为北面能用于迂回的海域实在是太窄了。这样做反而削弱了帝国主力舰队的战斗力。
10时40分,神圣同盟(左翼舰队)与奥斯曼帝国(右翼舰队)的舰队终于猛烈碰撞在一起——血腥的接舷战开始了。这是自古以来最传统的海战模式—双方士兵在甲板上厮打在一起——枪炮声,金属撞击声与惨叫声连绵不断。一位目击者事后描述说:“漫天的飞箭和炮弹使得天空变得模糊不清。此时已是中午,但烟雾遮天蔽日。许多被投射过来的燃烧物即使落在海里也不会熄灭,反而把海面点燃了。”
图为勒班陀之战威尼斯建造的6艘加利亚斯式战舰中的一艘。这种巨舰首先给予敌人的是心理上的威慑力
当战斗开始时,神圣同盟左翼舰队司令阿格斯迪诺·巴尔巴里戈站在旗舰主桅下指挥战斗。将近中午时分,这位两鬓花白的老将试图下达一道命令,但周围的嘈杂声使部下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于是他顺手掀开头盔的面甲,打算重复一遍刚才的命令,就在此时,一支土耳其人射来的利箭正中巴尔巴里戈的右眼,他当即倒在甲板上——这是一处致命伤。巧合的是这位英勇的老将一直撑到海战胜利之后才去世—就像200多年后的纳尔逊一样,他在临终时嘴里喃喃自语着:“感谢主所赐予的胜利”,令身边的同僚感动不已……
阿格斯迪诺·巴尔巴里戈的肖像。在他的英勇指挥下,神圣同盟左翼舰队旗开得胜,为整个战役开了个好头
战至下午1时,奥斯曼帝国的右翼舰队终于被歼灭——舰队司令梅米特·苏力克·帕夏被生擒。这位身负重伤的土耳其人害怕遭到与先前在法马古斯塔要塞的威尼斯统帅布拉加迪诺一样的命运——被活生生剥皮,于是恳求速死。“仁慈”的威尼斯人满足了他的请求——在战役结束后的第二天干净利落地处死了他。
就在北面(神圣同盟的左翼舰队与奥斯曼帝国的右翼舰队)开战后不久,双方的中央舰队也相遇了。在相互鸣炮表明旗舰身份(这是一种古老的海战传统,算得上是海上“骑士精神”)后,一场规模宏大的混战开始了。为了避开唐·胡安手中的两艘威力强大的加利亚斯式战舰,土耳其人本来排列整齐的舰队分成3个分队——在队列中空出两个缺口,好让两艘“喷火的魔鬼”(土耳其人这样称呼威尼斯的加利亚斯式战舰)通过。但即便如此,在通过奥斯曼舰队时,两艘加利亚斯式战舰仍然给予两边敌船以致命打击。上午11时40分,就像先前北面的战斗一样,双方的中央舰队也撞在了一起——接舷战一触即发。
一幅反映勒班陀之战全貌的油画。双方各舰队的交战位置一目了然
正如战前所预料的那样,中央舰队的战斗以双方旗舰为核心展开。前文已经提到过,神圣同盟的旗舰是“皇家”号,而奥斯曼帝国的旗舰则是“皇妃”号。当这两艘船撞在一起时,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状态。西班牙火绳枪手和奥斯曼弓箭手朝着挤满士兵的对方甲板全力发射,双方的步兵则手持各种冷兵器互相砍杀。此时的战斗再也不是什么需要精妙部署和机动的海战,而完全变成了一场凭借士兵勇气、意志、体力和格斗技巧取胜的惨烈陆战!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身为奥斯曼帝国舰队总司令的慕斯纳德·阿里·帕夏亲临一线参加战斗——他可能是欧洲或者地中海地区各国陆海军中最后一位在战斗中还使用弓箭的司令官,并且箭术超高,几乎箭无虚发,不仅给对手造成伤亡,也极大地鼓舞了己方士气。在他的带动下,奥斯曼士兵占领了“皇家”号的艏楼火炮平台,并试图向唐·胡安所在的艉楼进攻,但在船上西班牙步兵的拼死抵抗下,他们却没能再向前一步。(www.xing528.com)
见久攻不下,慕斯纳德·阿里·帕夏身旁的其余土耳其战舰也靠近“皇家”号试图提供帮助。唐·胡安的两名副手——费尼尔和科罗纳自然不会放纵敌人如此肆意妄为,纷纷前来支援旗舰。与此同时,后备舰队司令巴赞也带着他的船只加入了战斗。其中由吉奥瓦尼·巴蒂斯塔·康塔里尼(Giovanni Battista Contarini)所指挥的“信仰”号在增援旗舰时对敌舰实施了冲撞,导致这艘敌舰船体断裂而沉没。接着,“信仰”号又与另一艘威尼斯战舰“希望”号一起穿插到奥斯曼后备舰队与旗舰之间,成功阻止了土耳其人将增援部队送上“皇妃”号的行动。与此同时,由于源源不断地获得己方后备船只上步兵的支援,唐·胡安的部下们逐渐把冲上“皇家”号的土耳其人赶了回去。
混战中的神圣同盟与奥斯曼帝国的舰队。其交战中心被称为“死亡漩涡”——是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
对奥斯曼帝国战舰实施冲撞的“信仰”号。该舰指挥吉奥瓦尼·巴蒂斯塔·康塔里尼的勇敢举措成为此战役的转折点
到中午12时20分,战斗的重心从“皇家”号转移至“皇妃”号上,在接下来30分钟,基督教士兵向奥斯曼旗舰发起了三次冲击,但都被击退。可是,缺乏援助的土耳其人却在逐渐陷入劣势。大约在1点左右,科罗纳的旗舰也撞上了“皇妃”号——基督教士兵如潮水般涌向这艘已奄奄一息的战舰,扫荡着船上的残敌。当悬挂着奥斯曼帝国旗帜的旗杆被砍倒时,全体基督教士兵发出如雷般的欢呼。
现在已经没有人确切知道慕斯纳德·阿里·帕夏在自己旗舰的最后时刻是如何死去的。其中的一个说法是:他在战斗的最后阶段受了重伤,然后被一名西班牙士兵杀死。据相关文献记载,这名士兵割下慕斯纳德·阿里·帕夏的头颅后作为礼物献给了唐·胡安,而神圣同盟总司令的回应却是:“我要它有什么用?”奥斯曼帝国方面对这位悲壮将军的结局却有另一种说法:看到大势已去,慕斯纳德·阿里·帕夏向自己的腹部猛刺一刀,然后跳进大海。不过这种说法有悖于这位将军的性格——他更有可能去选择英勇地战死而不是用自杀来逃避作为一名战士的职责。
自慕斯纳德·阿里·帕夏被杀死后,勒班陀之战的结局实际上已经没有太多悬念了。在发现主将阵亡后,奥斯曼帝国的官兵们发生大面积溃散——相当一部分船只开始掉头逃跑,甚至有几艘就地悬起白旗投降。也许是心怀着对法马古斯塔要塞失陷时奥斯曼帝国军暴行的愤恨,神圣同盟军在面对无心恋战的敌人时仍痛下杀手——甚至连一些已经投降的土耳其人也没能幸免。此时此刻,中部的战斗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然而,南部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一幅描绘奥斯曼帝国水手作战细节的画作。尽管在战斗中这些伊斯兰战士也英勇无比,但却无法挽回败局
与北部和中部战斗不同,南部的战斗充满了变数。由于热那亚威尼斯之间的宿怨,多里亚要想把舰队整合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开战之前,神圣同盟的右翼舰队就发生了“内讧”——以威尼斯人乔万尼·德·卡尔多纳(Giovanni de Cardona)为首的16艘船只(大部分都是威尼斯船)悍然脱离主队,擅自向敌方乌尔奇·阿里·帕夏(统领奥斯曼左翼舰队)的右翼驶去。这一举动被乌尔奇·阿里·帕夏看得一清二楚。土耳其人认为这是个分割包围敌人的好机会,于是下令全体向右稍作转向全速前进——这意味着卡尔多纳的“内讧”小舰队将面对数倍于己的奥斯曼帝国战舰。由于乌尔奇·阿里·帕夏的舰队比多里亚的舰队离那支“内讧”小舰队更近,这使得热那亚人即使想要去援助也鞭长莫及。唯一能对“内讧”小舰队提供援助的便是先前因航速过慢而掉队的2艘加利亚斯式战舰中的一艘。然而这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乌尔奇·阿里·帕夏的舰队如同蝗虫一般很快便将这支可怜的小舰队一扫而空——而这也是勒班陀之战中土耳其人为数不多的胜利场面之一。很快,巴赞将后备舰队的全部实力投入到南部反击奥斯曼左翼舰队的战斗中去;中央舰队在获胜之后也掉头向南追来——早已目睹己方中央舰队覆灭的乌尔奇·阿里·帕夏自知不是对手,便抢在神圣同盟大军赶到前撤出了战场。
一艘奥斯曼帝国加莱式战舰的彩绘图。慕斯纳德·阿里·帕夏的旗舰“皇妃”号正是此种规格的战舰
一幅反映战斗后期的油画:一群奥斯曼帝国士兵正争先恐后地从一艘行将沉没的己方战舰上逃脱。到了最后,逃生成为土耳其人心中唯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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