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障儿童戏剧教育：生活进行曲[1]

剧中人物

男朋友

女朋友

家庭主妇

学生

上班族1

上班族2

上班族3

乞丐

舞者

孩子

小孩（3人）

[舞台暗。音乐《Equation》响起。

[舞台微亮，依稀看出人的轮廓。所有人跟着音乐节奏，机械地动着：学生反复翻书、睡着、惊醒，拍自己的头；男女朋友反复离开、牵手、拥抱；家庭主妇反复擦地，起身看，趴下，擦；上班族1反复进电梯、上（下）、出电梯、鞠躬、握手（或倒酒、喝酒、吐）；上班族2反复抱起一沓纸、打印、收拾，放回橱柜；上班族3反复开机，打字（逐渐钻进屏幕）、关机（或打电话、微笑、僵硬、挂电话）；乞丐趴着不动。

[孩子骑自行车上，自行车上彩灯闪烁。停下，看。

孩 子 什么？

[定位光对着男女朋友。

[除男女朋友，所有人转身机械地向台后移去，背对舞台。

[音乐停。

[舞台灯亮。

男朋友 亲爱的。我想了很久，嫁给我吧！？

女朋友 你爱我吗？

男朋友 亲爱的——我对你的爱是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证明的……

女朋友 （狠狠一巴掌）证明？你的爱要靠别人来证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因为爱——

男朋友 可是，我是要你“嫁给我吧”，除非……

女朋友 除非——（气愤）你难道不是因为它找上门来，（紧逼男朋友，男朋友不断退缩）整天缠着你、逼着你？它在墙角、在门后、在橱柜里嘲笑着你，它用刀吱吱吱地割着你，它……（得胜地）你才这样犹犹豫豫地下了决心？

男朋友 我们都逃不过这厄运不是吗？（女朋友捂住耳朵不听）你还想继续忍受它？我知道它一直跟着你，（紧逼女朋友，女朋友不断退缩，直到蹲下，缩成一团）在黎明时与你扭打，在每一个梦中撕咬你，在你的发梢、眉间消磨着你——再这样下去，我不敢保证……

女朋友 够了！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们结婚——你不必再为难，我也不用再害怕。好吧，我想我应该和你结婚——

[两人回位，恢复之前拉手欲走的动作。

[灯光微暗。

[音乐《Equation》响起。众人排成一列，机械地绕着圈，从台后走向台前，经过男女朋友时，男女朋友自动加入队伍。

[走过主妇之前的位置时，主妇留下，重复最初的动作。

[定位光对着主妇。

[其他人继续绕圈走，直到走到台后，背对舞台站立。

[音乐停。

[舞台灯亮，同时定位光收。

家庭主妇 嘘，我发现了一件事儿——它没走！我是有证据的，就在那儿——灰，厚厚的一层，绝不可能有那么多灰！怎么擦都是这样！（用力地擦。过一会，抬起身）——可是，刚搬进来的时候，这里是没有灰的，阳光也没有这样暗淡。是的，那时我还是我——（对假想的孩子）别浪费时间，快去学习……（对假想的丈夫）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应酬”“出差”“开会”……买菜、烧饭、做家务、带孩子……这灰尘，厚厚的一层，压得我透不过气！我，我（用力擦）……

[回位，恢复之前擦灰动作。

[灯光微暗。

[音乐《Equation》响起。众人排成一列，机械地绕着圈，从台后走向台前，经过家庭主妇时，主妇自动加入队伍。

[走过上班族的位置时，上班族留下，重复最初的动作。

[定位光对着上班族。

[其他人继续绕圈走，直到走到台后，背对舞台站立。

[音乐停。

[上班族用手比画，做电梯门关门状。从微蹲到站起，做电梯上升状。“叮——”电梯停。三人做开门、出电梯状。

[舞台灯亮，同时定位光收。

上班族1 它又来了——（接电话）我忙着呢——（没好气）开会！

上班族3 忙？——你们见过凌晨2点钟的上海吗？我天天见！

上班族2 忙？——你们见过我未婚妻长什么样吗？（似乎说了一个很得意的冷笑话）哈哈哈，我都不记得了。

上班族1 等拿下这个项目——

上班族2 （抱打印材料）拿不下——

上班族1 （失落）那就是又一个循环！

上班族3 那又要从头开始！

上班族2 也许等买好房就结婚。

上班族1 可关键是，一切都在它手里。

上班族3 问题是，老是这样！

上班族1 它向来无影无形，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潜滋暗长——每一个角落都在！它胃口真好，你看，它正吞噬每个人的生命。

上班族3 也许这就是它要的，逆来顺受、苟延残喘、俯首称臣——

上班族1 于是，这样，虽然痛苦，也许可以讨它欢心。

上班族2 可今晚房价又涨了怎么办？

上班族1 不，不行！（打电话）张总，明天晚上大富豪……

上班族3 要是能半夜12点回去那倒是极好的；当然，凌晨2点也不错。

上班族2 失去房产，奋斗再多还是无家可归！

[回位，恢复之前各自动作。

[灯光微暗。

[音乐《Equation》响起。众人排成一列，机械地绕着圈，从台后走向台前，经过上班族时，三人自动加入队伍。

[走过乞丐和学生之前的位置时，两人留下。乞丐趴在地上，学生重复最初的动作。

[定位光对着学生。

[其他人继续绕圈走，直到走到台后，背对舞台站立。

[音乐停。

[舞台灯亮，同时定位光收。

学 生 又差点睡着了。Freedom，sin2α=2sinα×cosα，H2+CuO加热生成Cu+H2 O，当今世界影响和平的主要因素……又差点睡着了，Freedom……

乞 丐 装睡——它又开始了！睡和醒又有什么区别呢？

[两人在舞台两侧，各自说话，没有互动。

学 生 学习，学习！这非常重要。至于为什么——这并不重要。妈妈说，人生就是一场比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像这样……（做立定跳远的准备动作，只跳出一点点，表情失落）妈妈说跳得远的人才能成为赢家。

乞 丐 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我是说就好比跳远，既然你只能跳出这么一点点，那干吗不去换成爬树、跳伞、挖沙子或者就干脆趴着。

学 生 我也不知道，起码我是在和大家一起参赛对吧。

乞 丐 参赛、参赛，人生是比赛吗？

学 生 是的。

乞 丐 那裁判是谁？评委是谁？有通行证书吗……我为什么要比赛？

学 生 或许是为了给别人看吧。妈妈还说，他优秀、乖巧、懂事，更主要的是听话。真羡慕他！可问题是，他究竟是谁——他能背多少方程式？他记住了多少单词？在墙上贴了多少证书……我不能输！

乞 丐 你们看，这就是现实。它给的现实——我偏不，去它的。

学 生 Freedom，sin2α=2sinα×cosα，cos2α=cos2α-sin2α，H2+CuO加热生成Cu+H2 O，当今世界影响和平的主要因素……

众 人 （转身，面对观众。除乞丐）所以？

[灯光微暗。音乐《Equation》响起。

[众人迅速回位，重复起初动作。(www.xing528.com)

[孩子骑自行车上，停下，看。

孩 子 什么！

[音乐停。

[舞台灯亮。

[全体定格。说话者活动，下同。

女朋友 不，我不能背叛爱情——可它像一匹饿狼紧紧地缠着我，形影不离。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动手，哪一天？几点？

[除乞丐，大家似乎恢复到了无忧无虑的状态，玩起游戏。女朋友背对大家，众人一边问一边渐渐靠近……

众 人 老狼老狼几点钟？

女朋友 4点钟。

众 人 老狼老狼几点钟？

女朋友 7点钟。

众 人 老狼老狼几点钟？

女朋友 12点！

[女朋友突然转身，众人受惊欲逃。全体定格——

家庭主妇 就让这灰堆满整座房间，就让我的心彻底变成木头——

（边说边比画）我们都是木头人——

众 人 不许说话不许动（边说边比画，最后手都指向主妇）。

[全体定格——

上班族1 要去讨它欢心。

上班族3 有人欢心，那一定会有人痛苦。

上班族2 谁痛苦？

上班族1 （做划拳动作）谁痛苦啊，我痛苦（抽自己耳光）——

众 人 （集体做划拳动作）谁痛苦啊，我痛苦（抽自己耳光）——

[全体定格——

男朋友 就是这样！不是吗！哪有什么意义！人生就是不停地往前——

（哼超级玛丽音乐）灯登灯登灯——噔——噔。（做超级玛丽弹跳动作）

[全场一起做超级玛丽的弹跳动作。

学 生 我真该让自己睡一整天——（对着虚拟的自己，模仿妈妈的语气）可为什么要一整天呢？小鱼不过才睡7秒——

（唱）一条小鱼游啊游，游啊游……

[全场兴奋，齐声唱，不断变为“两条小鱼……”“三条小鱼……”两两面对面、手拉着手拱起，其他人作为小鱼在两人间穿来穿去……玩得不亦乐乎。

[乞丐站起，看着这一切……

乞 丐 （怒吼）我说，去它的！

[音乐《Equation》响。

[灯光微暗，所有人回到初始。

[音乐《我的太阳》响起。

[众人停下，目视着舞者。

[追光追着穿芭蕾舞服的胖舞者，动作虽然笨拙，但舞姿还算优美。

[音乐突然过渡为《五环之歌》，胖舞者画风一变，跳起广场舞，对观众飞吻，经过台上每个人身边……音乐随舞者下台后渐弱。

乞 丐 （鼓掌）精彩，精彩！（吼叫）来吧，我不怕你。（大哭）你这混蛋，你还想毁掉什么……

[众人忙碌无序地在台上胡乱走动。

上班族2 就算是这样，我痛苦。那么然后呢？

女朋友 我以为我明白，可我终究还是不明白。

学 生 妈妈说，为什么并不重要。

上班族3 讨它欢心。可它是谁，究竟哪一个才是它？——也许这并不重要。

乞 丐 这都是公式，我们只是单位！

上班族1 那么它的公式在哪里？

家庭主妇 那么从公式来看，有灰所以要擦，擦了再有新的灰……

男朋友 所以，有灰是擦的必要非充分条件——

女朋友 那么爱情和婚姻的条件又是什么？

乞 丐 （大笑）就是这样！这就是真相！

[众人定格。

众 人 （合）什么？

乞 丐 你们难道从没听说过？多可笑！总之1天24个小时合计1440分钟，1个月30天合计1260小时43200分钟，1年的话……我不想算了。你们都会算，而且各有各的算法——不过所有的公式都是它给你们的，所有的单位都是它的阴谋！

[全场定格，极度安静。

男朋友 可笑。这就是规律！

[走向台口，直面观众。之后每人均如此，直到在台口站成一条线。

上班族1 如果这规律自古如此……

上班族2 如果这规律无所不在……

女朋友 那么，规律成为规律的条件是什么？规律的单位又是什么？

上班族3 规律就是什么也做不了。

学 生 规律就是，他优秀、乖巧、懂事、听话！

家庭主妇 规律就是周而复始、没完没了、无人生还。

众 人 （合）所以，这就是真相！

学 生 差点忘了。FREEDOM，F—R—E—E—D—O—M，FREEDOM！

乞 丐 我差点忘了——（掏口袋，拿出皱巴巴的纸条，读）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朗诵腔，独自一人朝后方走去）心儿永远向着未来，现在却常是忧郁。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音乐《Equation》响起，盖住乞丐声。

[所有人走到舞台后方，背对观众站立。静止。

[舞台暗。持续一段时间。

[三个小孩梳着小辫，衣着活泼鲜艳，无忧无虑地上，边拍着手，边大声念词。

[舞台中央定点光渐渐亮起，到小孩坐下，互相对拍时，达到最亮。

小 孩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穿花衣；

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梳小辫（儿）；

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孩吃饼干；

[众人跟着节奏，慢慢转身，慢慢朝三个孩子靠过去，直到最终围拢在孩子周围，成半圆状。嘴里轻轻地说着词。先是比小孩慢、轻，渐渐越来越响，越来越快，像被人追赶一般竭尽全力用快得喘不过气的语速来说。

众 人 你拍四，我拍四，四个小孩写大字；

你拍五，我拍五，五个小孩敲锣鼓；

你拍六，我拍六，六个小孩捡黄豆；

你拍七，我拍七，七个小孩坐飞机；

你拍八，我拍八，八个小孩抱西瓜；

你拍九，我拍九，九个小孩手拉手。

[剧烈的爆炸声——

[舞台暗。持续一段时间。

[灯光微亮，音乐《Equation》响起。众人跟着节奏机械地谢幕。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