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障儿童戏剧教育：课堂风波实录

（一）背景介绍

1.基本概念

论坛剧场（forum theatre），是一种戏剧治疗形式。参与者在引导下再现日常生活中或指定事件中人们被压迫的情境，让参与者融入角色，借助角色发表各自的见解，并最终通过化解剧中的危机来解决生活中的问题。

论坛剧场最大的特点是用具象的形式来探讨观点，用直观的体验来催生理性思考，使人们从被动的观赏者变成主动的观演者，教人们如何去改变（面对）自身所处的客观现实世界。

2.小知识

巴西教育学者弗瑞雷（Paul Freire）著有《受压迫者教育学》，他关注成人的教育，提出提问式教学，倡导通过思考与对话进行学习。巴西导演奥古斯特·波瓦（Augusto Boal）创造了“被压迫者剧场（Theatre of the Oppressed）”，论坛剧场是其实践形式之一。

论坛剧场不是仅仅供观众欣赏观看的表演活动，作为社会和个人关系联结的中介，剧场以解决问题为本，以国家社会为中心，往往聚焦于被压迫者与压迫者之间的矛盾。

在论坛剧场，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观众，观众是活动的参与者甚至是表演者。观众的故事就是演出的脚本；在表演的过程中观众可中途叫停，给演员提出建议；甚至可以亲自上台演出——根据自己的见解化解剧中的危机从而改变事件的结果。观众从被动的观赏者转变为主动的演出者，从目击者转化为剧场的主角，使得事件走向朝着他们期望的方向发展。

波瓦认为，剧场虽然只是在虚构的局限中发生，但经验却是具体的，并将激励现实生活中的行动实践：“……我希望观众发挥演员的作用，侵入到角色和舞台中……侵入戏剧的虚构中，实施一种行为——不仅是在虚构中，而且还在社会现实中。这是他的社会现实。改变虚构，他也就在改变自己。”

（二）课堂实验

我对于论坛剧的了解多是来自于文本材料，缺乏专业和深入的学习，因此，在理解和运用的过程中，应该会和规范的论坛剧场存有偏差。但在运用过程中，我深切地感受到了这种戏剧形式的价值与力量，所以仍对其有所偏爱，并且乐此不疲。

我按照个人的理解，制定了如下的活动流程。

参与成员讲述感受深刻的故事——选择大家共同感兴趣的故事进行演出——表演结束后，观众观察现象，提出问题，发表修改意见——根据修改重演（也可由观众取代某个或某几个角色后进行重演）——（问题没有解决）继续观察，找出症结——再次重演——如是反复，直到问题解决（也可以只是引起大家的关注，不要求必须解决）。

多年来，我先后组织视障儿童对“乱扔球的讨厌鬼”“KTV风波”“追尾卡丁车”“青春期对抗”“对老师拍桌子”等孩子亲身经历过并感到困惑的话题展开表演与讨论，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接下来，我给大家展现的是一个关于“课堂风波”的剧场过程——由于内容较多，所以仅对主要部分进行实录，对于个人认为不重要的部分则简单带过。

（三）具体过程

这次活动共有25名学生参加。教师按照4人一组，将他们分成6组（其中一组为5人）。大家按小组围坐在一起，教师引导他们在组内分享个人故事（内容可为对自己产生影响的经历、一直困惑自己的问题或心底觉得痛苦的感受等），并要求每组推选出一个故事和全体成员分享。

同学们对这种形式早已非常熟悉，大家迅速进入状态，开始组内分享。

组内分享之后，教师请被推选出来的同学代表各组讲述故事。因为剧社的氛围一直是友善、和谐、民主和平等的，同学们对剧社有着深深的信赖感和归属感，所以，在分享过程中同学们都毫无顾忌，毫无保留。有的同学讲述了自己青春期的困惑，有的同学讲述了家庭中的琐事，还有转学来的同学讲述了和原来同学（普校）之间产生的尴尬……其中，一位生性腼腆的同学的故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其实，与其说是故事吸引人，不如说是这位同学吸引人——我们就称他为L吧。由于视力急剧变差，L在小学高年级段从普校转来盲校，现在是一名初二学生。在剧社里，他总是默默无闻地在角落里看着大家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从不大声说话，也从不表达出强烈的或敏锐的情感。如果活动轮到他时，他总会忽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红着脸低着头，或是小声地应付过去。不过，看得出，他是喜欢这个团体的。他总是最早来到排练厅，并且在每次活动结束后，主动留下来帮老师收拾。

L站在大家面前，低着头，手指在衣角揉来揉去，过了好久，还是没有说话。排练厅里渐渐有了骚动，教师示意大家继续保持安静，耐心地等待。慢慢地，L开始讲述了——由于起先讲述一直断断续续，所以教师介入较多，不断地引导他继续下去。

L：（小声）我觉得×老师总是针对我。

师：能说说你为什么觉得被“针对”了吗？老师做了什么？

L：（小声）她老是骂我。

师：老师说了什么呢？

L：（小声）她对我很凶的，动不动就骂我。

（L的班级同学也在下面纷纷附和。）

师：你有这样的感受多久了？

L：一直这样，从她教我起就一直这样对我。

师：这感觉一定不好受，老师觉得你心里一定特别煎熬。

L：是的（哭）……（老师递纸巾，轻轻拍他肩）每次上她的课，我都很害怕……我不知道她要怎样对我？

师：能讲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吗？

L：就是上个星期，我课间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可是一打上课铃，我知道是她的课，心里就一直害怕。后来，我进教室的时候迟了一点，×老师就说我是老油子，说我态度差。（L的同学附和补充：“还说他搞不好了”“说他好不要来了”……）她很凶地骂了我一顿——说我影响她上课，可是她骂我的时间比我迟到的时间要多得多。过了很久，她才让我到位子上坐好。等我坐下来之后，老师还是就一边骂一边上课。后来，我突然发现她上节课让我们带的“一样东西”（涉及课程信息——易引起对该教师身份的猜测并造成不必要的误会，特作模糊处理，后文亦如此）我没带。而且，更倒霉的是，老师恰恰就抽到了我。她发现我没带以后，就开始破口大骂，说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说我整天混日子，说我笨得来要死，要找班主任把我家长叫来好好谈谈，还说要给我不及格……我以前在普校时这些课老师都不好好上，所以我都不会，又不是我不想学。她就是这样，老是骂我。（L的同学又补充：“那节课×××也没带，老师也没说什么”……）这一点也不公平，她就是针对我（哭）。

教师让L坐回原处。

师：L同学和我们分享了他的故事，我听了之后感觉非常沉重。我也非常好奇，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平平常常的一节课怎么会有这样的走向。那么我们就把它演出来看看吧，看看我们能不能探出究竟来。接下来，我需要这样一些角色：老师、L（问L“你想自己来演吗”，L不安地表示不愿意）、几位班级同学。

同学纷纷举手。选定角色之后，经过简短准备，进行了第一次表演。

师：（向L）你觉得他们演出了你的故事吗？

L：过程是对的，但是老师还不够凶，演我的那个同学也太放松了——我一直是很害怕的，我一听到要上这个课，心里就十分紧张。

L班级里的同学也进行了补充。于是重新调整角色，经过简短准备，进行了第二次表演。

这次表演获得了L和其他同学的认可。教师让参与表演的同学回到原位坐好。

师：在这个故事里，大家有没有发现压迫的力量？

生：有！

师：这压迫的力量来自哪里？谁是压迫者？谁是被压迫者？

生：老师是压迫者，L是被压迫者。

师：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谁来说说？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指出×老师的话语（语态）、体态和手势都造成了压迫。大家一致认为是老师的错。

师：（问演老师的学生）我想问一下，你在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演出感受是什么？

生：我反正演得凶一点就可以了。演出的感受就是越来越凶，后来似乎真的就变凶了。

师：哦，谢谢你！看来，这个角色真不好，连我们平时温和的××（演出该老师的同学）都被带坏了。（大家笑）看来症结和大家指认的一样，确实是出在老师身上。那么，接下来，我们尝试从改变“老师”做起，看能不能改变整个事情的走向。谁愿意来扮演老师？

好几位同学跃跃欲试。选定角色，经过简短准备，进行第三次表演。（和前两次不同的是，之前的表演追求的是情景再现，力求还原当时的情景。而这次表演是情景推断，情节和结果要随着教师角色的改变而改变。）

表演片段如下：

……

×老师：你怎么又迟到了？

（其他同学笑——是表演中的“同学”角色，下同。）

L（扮演者）：……

×老师：你看，我们都已经上了一会儿内容了。你一来，同学们就被打断了。

（其他同学笑。）

L（扮演者）：老师，我……

×老师：好了，快进来坐好吧。

……

×老师：好的，×××准备得很充分。下面，L，你来——

L（扮演者）：……

（其他同学笑。）

×老师：怎么了？

L（扮演者）：我，我……

其他同学：老师，他忘记带了。

×老师：哦，忘记带了是吧？那下次记得带来……

演×老师的同学突然出戏，对着教师哀求道：“老师，我实在装不下去了！我真的要生气了……”

第三次表演中止！

师：（对演×老师的同学）说说你的感觉。

生（×老师扮演者）：我觉得前面他迟到的时候，我可以和颜悦色地原谅他，而且是由衷地原谅。可是，后面，他把我课堂安排都打乱了，我心里就不舒服了。而且，他老是这种态度，我心里就更不爽了。虽然知道我的任务是演一个好老师，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骂他——那么多同学都能做好，为什么就他可以……

L：（涨红了脸，大声地）我不会呀。我也不是故意不带的……

教师中断了他们的交流。让参与表演的同学回到原位坐好。

师：很明显，教师的角色作出了非常大的改变。可是，×××同学（扮演×老师的同学）的体验告诉我们，事态并没有朝着好的结果发展。虽然一开始双方的对立有了缓和，可是，随着进程的推进，事情又开始朝着恶化的方向发展，而且似乎是不可避免了。这又是为什么？

同学们陷入了深思，迟迟没有人发言。

师：在这次表演中，你们又看到了什么？

生1：L好像不是很主动。

生2：L没有说清楚原因。

生3：老师的态度很好，我觉得L好像是故意要这样子的。

……

师：我们都已经知道，在生活中，L当然不是故意这样子的。可是，就刚才的表演来看，你们有没有发现有压迫的存在？你们觉得谁是压迫者？谁又是被压迫者？

生4：我觉得L是压迫者，教师是被压迫者。

生5：我也发现了。

师：哦，大家对于压迫者又有了新的发现。为什么？

同学们陷入深思，安静。

师：（对演×老师的同学）你刚才的感受是什么？

生（×老师扮演者）：我感觉被冒犯了。这样子的话，我也不要做老师了……

（大家笑。）

生6：我也觉得老师好像是被L带着走的，情绪越来越难保持。

生7：不管怎么说，L是影响课堂了，老师不可能不管的，但骂他肯定是不对的。

生8：我也觉得老师被压迫了。首先，她的课堂乱套了；其次，生气也很累的。

（大家笑。）

……

师：哦，同学们这次观点有了转移，认为在某种程度上L也是压迫者——这和我们最初的感受有些不一样了。(www.xing528.com)

L同学有些局促不安。

师：我们发现，所谓的“压迫者”并不像我们印象中认为的那样，一定是强势的一方、凶的一方，或者是最后获胜的一方。许多时候，弱小者也会施加压迫，没有语言也能有压迫，沉默也是一种压迫……这很有意思——和我们的经验很不一样。那么，接下来，我们试着改变一下L的做法，看看会不会有变化呢？

更换演L的同学，其他角色不变。经过简短准备，进行第四次表演。

表演片段如下：

……

L（扮演者）：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其他同学笑。）

×老师：怎么了？

L（扮演者）：我上厕所，出来晚了。

（其他同学笑。）

×老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L（扮演者）：没有。

×老师：那快到位子上坐好。下次不可以了哦。

……

×老师：好的，×××准备得很充分。下面，L，你来——

L（扮演者）：对不起……

（其他同学笑。）

×老师：怎么了？

L（扮演者）：老师，我忘记带了。

（其他同学笑。）

×老师：啊？这怎么办？你看别的同学都已经掌握了，下节课我们就要上新的内容了……

L（扮演者）：老师，对不起。

×老师：好了好了，坐下来吧。

观看的同学鼓起了掌，教师也向参与表演的同学鼓起了掌，并让他们回到原位坐好。

师：太棒了，事情终于没有恶化。看上去是在平和的状态下解决了。

生9：我觉得老师改变了说话的方式，L又主动说明情况，于是就避免了矛盾。

生10：是的。我觉得L的改变非常重要，因为L一直在说“对不起”，老师就生不起气了。

生11：我看到双方是在沟通，而不是在对抗了，所以，事情就不恶化了。

……

师：大家观察得非常仔细，说得也非常好。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L同学对于这个内容是始终没掌握的，老师下节课又不讲了。那下节课L该如何面对？他还是不会啊。因为不会，所以他会不会害怕上下一节课？会不会再迟到？会不会上课时还是回答不出？我的心里不像同学们那么乐观。

同学们陷入了深思，一片安静。

师：我们一点点来。从刚才的表演中，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压迫。

同学们回想，迟疑。

生12：我觉得还是有的，“同学”——

师：哦？怎么说？

生12：L的同学一直在笑，我觉得很别扭。

师：（向L的扮演者）你演出时的感受是什么？

生（L扮演者）：我觉得很烦——说不清，就是感到很不舒服。

师：（向L）在生活中，你的感受是什么？

L：他们一笑吧，我既觉得难为情，又觉得没面子。而且，有时也知道自己有问题，但他们一笑，我就说不出口了，而且我又不会顶撞老师，所以多数时候就不说话。

师：（向×××同学）你在扮演×老师的过程中，有被这些笑声干扰吗？

生（×老师扮演者）：刚才不觉得。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的。似乎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好像我的整个反应，一半是在对L，一半是在做给他们看的。而且，他们一笑，我就莫名想要生气。

大家笑，L的班级同学感到不安。

师：那么，L的同学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也对L和×老师构成了压迫呢？

生：好像是的。

师：看来，故事中的三种角色，都存在调整的空间。那你们觉得“同学们”该怎么调整？我想请L生活中真实的同学先来说说看。

生13：就是——不要老是笑。

（大家笑。）

生14：我觉得在上课前，我们可以先和×老师说一下L有事情要迟到。这样老师有准备了，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大家鼓掌。）

生14：（看向L，补充）当然，L下次安排好时间，不要再迟到了。

（L点了点头。）

生15：我觉得，当L没带东西的时候，我们可以在借给他用。

（大家鼓掌。）

生16：还有，L不会的话，其实可以问我们。我们在晚自修、早自修的时候，都可以教他。我想同学们应该都愿意，反正，我肯定是愿意的。

（大家鼓掌。）

师：大家说得真好。我们再来看一下事情涉及的三个方面。教师，需要稍微调整一下说话的方式和态度。班级同学，不要有看热闹的心态——要知道老师在批评一位同学的时候，其实全班同学的心里都不好受，大家都是某种程度上的受害者。那我们为什么任由其发生呢？我们要作为一个整体一个集体，互相帮助，共同营造和谐的氛围。L，表现得主动热情一些。你看，那么多同学都愿意帮你。面对老师时，除了承认自己的错误，我觉得更重要的还是要展现自己的学习态度。要知道，没有多少位老师会真的“针对”一个学生，她的许多表现，其实是出于学科标准的考量，是出于教学秩序的考虑——当然，在表达上肯定有需要改进的空间。好了，我们再最后演一次看看，如果按照我们这样设想的话，事情会怎样呢？

同学们纷纷举手，愿意加入表演。教师选择由L真实的同学出演“同学”，演×老师不变，L嘛……

师：（向L）你愿意吗？

L：（坚定地）我愿意的。

（大家鼓掌。）

经过简短准备，进行第五次表演。

表演片段如下：

上课铃响，老师走进教室。

同学：×老师，对不起，L可能会迟到一会——他上厕所还没出来。

×老师：（笑）都多大了，这还安排不好。

同学：老师，对不起。

L：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老师：进来吧，下次安排好时间哦。

L：谢谢老师。

……

×老师：好的，×××准备得很充分。下面，L，你来——

L：对不起，老师，我忘记带了。

×老师：啊——

同学：老师，我的先借给他用吧。

×老师：L，你的呢？

L：老师，我以前学校都没教过，所以我放在家里学习，结果忘记带来了。

×老师：啊？你们怎么这都不教啊？

同学：老师，我下课后教他。包给我，一定教会。

L：老师，对不起。

×老师：好了好了。这你也没办法的。接下去我讲新的内容，你要好好听的。

L：我知道了。

×老师：有不会的你来问我好了。

L：谢谢老师……

同学们在观看的时候一直屏气凝神，生怕出什么问题，看到这里，大家都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掌声经久不息，回荡在排练厅里。L突然大哭了起来，委屈得像个小孩。他靠在老师肩上，纵情地哭着，毫不掩饰。同学们纷纷围了上来，给他递纸巾，为他感到高兴。

等L平复了以后，教师让同学们回到原位坐好。

师：同学们，感谢L和我们分享了他的故事。他的故事，也是许多人的故事。我相信，这个故事给了我们启发，让我们可以去思考生活中的许多现象，让我们可以更好地做好自己，让我们可以努力去营造好一个个“微环境”。在最后一次表演中，我们高兴地看到，事情终于得到了圆满的解决，L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固然，在生活中，我们目前还没办法改变×老师说话的方式和态度，不过，我相信只要L和同学们愿意去做，事情一定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我期待你们下周来和我分享新的进展。

所有参与同学鼓掌，欢呼。在离开时仍继续讨论着，显得意犹未尽。

活动结束后不久，老师收到了L通过手机发来的短信，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老师，谢谢您。真幸运有您！真高兴有剧社！”

第二周活动开始时，还不等L分享，他的班级同学就兴奋地七嘴八舌地向大家汇报，说这次×老师真的没骂L……

以后的日子，L逐渐变得开朗起来，在剧社里越来越积极主动。很快，就成了剧社的新剧务——他总是能妥善地安排好剧社的服装、道具、场地布置等各种事务，被称为“感觉剧社”有史以来最好的剧务。不仅如此，他还出演了多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成为剧社里不可或缺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