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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球治理秩序之战:改变的一期经贸法律评论

时间:2023-08-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成员应依世贸组织机制解决争议的义务之严格性不言而喻。这势必对已运作近四分之一世纪的世贸组织构成冲击,进而影响全球治理的秩序。无论是哪个结果,多边贸易秩序以及全球治理都将面临严峻考验。[19]这种循环势必使得国际环境变得非常不稳定和不可预测,甚至会使得早已被文明社会所唾弃的“丛林法则”有死灰复燃的风险,从而危害全球治理的秩序。在考虑如何实施“一带一路”倡议时,亦必须将全球治理的现状纳入其中。


- 全球治理秩序之战:改变的一期经贸法律评论

美国挑起的贸易摩擦系基于其内国法——1962年《贸易扩展法》(Trade Expansion Act)第232节[6]和《1974年贸易法》第301节[7],以“美国优先”的私利为政策诉求,采取单边行动,对贸易伙伴任意增收关税,明显违反了其所承担的国际义务,包括世贸组织下的义务,对全球治理的秩序构成严重挑战。根据世贸组织的《关税与贸易总协定》,任何成员对来自其他成员的产品所征收的关税均不得高于其关税减让表的幅度。[8]美国单方面增征关税不仅违反了前述义务,而且也违反了世贸组织关于争端解决的规定。根据世贸组织《关于争端解决程序与规则的谅解》(下称《争端解决谅解》)第23条第1款的规定,“当成员寻求纠正违反义务情形或寻求纠正其他造成适用协议项下利益丧失或减损的情形,或寻求纠正妨碍适用协议任何目标的实现的情形时,它们应援用并遵守本谅解的规则和程序”。易言之,如果美国认为其他世贸组织成员包括中国违反了世贸组织规则,其应诉诸世贸组织的争端解决机制解决,而不是单方面采取行动。

《建立世界贸易组织的马拉喀什协定》第16条第4款规定“每一成员应保证其法律、法规和行政程序与所附各协定对其规定的义务相一致”。此协定在世贸组织中具有统领作用,对各成员关于履行义务的规定适用于世贸组织内所有的协定,包括《争端解决谅解》。成员应依世贸组织机制解决争议的义务之严格性不言而喻。

事实上,早于世贸组织成立之初,欧盟便曾就美国《1974年贸易法》违反世贸组织规则作出投诉。[9]负责审理的专家组裁定美国《1974年贸易法》违反了世界贸易组织诸成员依《争端解决谅解》第23条第1款承担的义务,理由是该款所规定的是世贸组织成员的基本责任:(1)任何成员都必须通过世贸组织争端解决机构的程序解决争议,而不得选择任何其他程序或规则;(2)各成员在解决争端时必须受世贸组织争端解决机构的程序和规则的规范。[10]因此,美国此次依早已被世贸组织裁定为违反国际条约义务的法律对其他世贸组织成员增征关税可以说是明知故犯,是置多边贸易体系的规定于不顾,对后者造成极大的伤害。

显然,美国对贸易伙伴增征关税只是手段,其目的是通过双边谈判达成对美国有利的新协议。君不见在发动贸易摩擦不久,美国便积极与贸易伙伴进行双边谈判,希望达成“无关税、无贸易壁垒、无政府补贴”的三无协议。对于美国而言,在双边谈判中,其强大的经济政治实力更易转化为条约利益。2018年8月27日,特朗普宣布与墨西哥达成了新的协议,并威胁如加拿大无法于9月30日前达成协议,便仅有美墨自由贸易区。[11]迫于美国的压力,加拿大在美国设定的最后期限前同意了美国的条件,从而新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美墨加协定》问世。[12]美国还用相同的方法迫使韩国同意修改仅生效6年的《韩美自由贸易协定》。[13]

在美国发动的贸易摩擦中,中国可谓首当其冲。美国一方面通过增收关税施压,同时高调宣称美国不仅只关心贸易逆差,而且还关注“中国制造2025”。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关于《1974年贸易法》第301节的调查报告直言提高关税是针对“中国以政策强制要求美国企业向中国本土企业转移科技和知识财产。这些政策帮助中国推进高科技产业,巩固了‘中国制造2025’等计划的落实”。[14]该调查报告发布数小时后,特朗普便在Twitter上公开表示,“我们并非在与中国打贸易战”。无论美国增征关税是打贸易战或是针对“中国制造2025”,其所做的一切还是为了与中国达成双边协议——不同于世贸组织义务且对美国有利的协议。与此同时,美国也在推动与欧盟、日本等的谈判,希望达成双边协议。 美国的这些做法就是要绕过世贸组织的多边机制,在世界主要贸易大国间建立起符合美国要求的双边机制。这势必对已运作近四分之一世纪的世贸组织构成冲击,进而影响全球治理的秩序。尽管随着时间的延续和经验的积累世贸组织有些方面需要改进,但其依然是目前得到国际社会最广泛接受的多边贸易机制。故遵守世贸组织规则、维护多边贸易机制的权威性符合国际社会的共同利益。(www.xing528.com)

其实,美国不顾及世贸组织的权威性、为了一己之利而削弱多边贸易机制功能的行为早已有之。因对前韩国籍的上诉机构成员不满意,美国便打破惯例,阻挠其连任。由于世贸组织的决定系依无异议一致通过原则,美国不仅否决了前述韩国籍的成员连任,而且还阻止了上诉机构其他成员的任命。目前,上诉机构的7名成员只有3人在职,只能勉强组成审判庭。[15]除非美国改弦易辙,否则到2019年底,世贸组织上诉机构将仅有一位委员,将无法组成上诉庭审理案件,从而完全失去应有的功能。争端解决机制是世贸组织的灵魂。当争端解决机制无法运作时,世贸组织就会事实上消亡。鉴于特朗普政府一直威胁要退出世贸组织[16],如果美国诉诸双边机制的努力最后成功,则可预测的结果有两个:其一是世贸组织按美国的要求改革;其二是世贸组织名存实亡,发达国家间的贸易关系主要通过双边协议调整。无论是哪个结果,多边贸易秩序以及全球治理都将面临严峻考验。

除了在贸易领域不遵守规则外,自特朗普担任总统后,美国政府还不断推翻前政府签订的协议。其退出《巴黎协定》《伊朗核协议》《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万国邮政联盟等都是例证,尽管这些协定和国际组织基本都是在美国主导下签署或成立的。美国政府的这些随意和任性的做法严重违反了下文论及的国际法的条约必须信守(pacta sunt servanda)和诚实信用原则。[17]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18]作为当今世界唯一超级大国的美国理应讲求诚信,为其他国家作出表率。当超级大国不讲信用、任性而为时,其他国家必然会起而效仿或采取措施应对之。[19]这种循环势必使得国际环境变得非常不稳定和不可预测,甚至会使得早已被文明社会所唾弃的“丛林法则”有死灰复燃的风险,从而危害全球治理的秩序。作为全球化结果的“一带一路”倡议亦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在考虑如何实施“一带一路”倡议时,亦必须将全球治理的现状纳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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